第1章

林舒月是個卑賤的養女。

她是林家用來討林望舒歡心的玩具，供她取樂的戲子。

林望舒死後，她就是林望舒女兒的玩具，睡狗窩，學狗叫，在雪地跪罰哄她開心。

因為她愛上了不該愛上的男人，她的姐夫顧琛。

明明顧琛失憶前愛的是林舒月，但是失憶後卻娶了林望舒。

他厭惡她害死了他的妻子。

要她做他女兒的血包，要她做他女兒的狗。

說像她這種人就不配活著。

所以她死了，死在了他恢複記憶的那一天。

1.

【宿主！你已經為顧琛做了九十七件事，宿主很快就能湊夠一萬積分，兌換健康券治好顧念舒了！】

聽到係統的彙報，林舒月癱坐在地。

終於！

終於！

她終於能解脫這一切了，姐姐的死，外甥女的血友病，還有他滔天的恨意。

這三年，她過得每一日都痛苦難挨。

每個人都恨她，說她下賤！

說她不要臉勾引姐夫導致自己姐姐大出血難產致死，留下個可憐患病的小女兒。

說她明明是個沒人要的棄嬰，走了運才被林家領養，結果是個恬不知恥的白眼狼。

所以姐姐死後，她便被林家送去顧家贖罪。

這是她做的孽，所以她要受到懲罰。

冬天在門口罰跪，在泳池找顧念舒的玩具，睡狗窩，學狗叫逗顧念舒開心，給顧念舒堆一百個雪人，做顧念舒的移動血包為她輸血．．．

這種沒有尊嚴暗無天日的生活她真的過夠了。

“在這裏裝死？”

林舒月垂落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黑色的皮鞋，她將視線往上移。

眼前的男人身材挺拔高大，見到她這副模樣，十分不耐地皺了一下眉，帶著幾分厭惡。

林舒月急忙搖了搖頭，囁嚅開口：“姐．．．姐夫。”

顧琛用力將林舒月扯了起來，細瘦的胳膊讓他一怔。

他忽略心裏陡然升起的疼惜，粗魯地拉著林舒月往外走。

疼惜？

這麼下賤不知羞恥的女人有什麼好疼惜的。

都是她活該！

咎由自取！

他將林舒月拉到采血室，直接對護士說道：“念舒今天不舒服，你趕緊抽她的血給念舒。”

林舒月被推到操作台邊，磕得生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旁的護士見狀，麵露難色。

林舒月蒼白羸弱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她瘦的有點過分，身軀微不可察晃了晃。

“顧總，要不再過幾天？我看林小姐的狀態已經不太適合再抽600CC的血量了。”

顧琛冷嗤一聲，上前鉗住林舒月的下巴：“你倒有點本事，居然讓這個小護士都心疼你。”

“你是不是也是用這副模樣勾引我的助理，讓他給你說好話的？”

林舒月掙紮起身，淚水滴落在顧琛手上。

“我沒有！”

顧琛像是被什麼臟東西碰到似的，大力將林舒月推開。

“林舒月！我警告你！”

“別跟我玩什麼把戲！這是你的罪！”

“這血，你不想抽也得抽！”

小護士被顧琛嚇到了，林舒月的血管又淺的厲害，插了好幾次才插進。

殷紅色的血液緩緩的抽了出來，林舒月覺得渾身發冷，臉色越發的慘白。

小護士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顧琛，開口說道：“顧總，已經抽好400CC了。”

“繼續，抽到600CC。”

林舒月勉強對小護士安撫地笑了笑，忍住痛意點了點頭，示意可以繼續。

林舒月渾渾噩噩地撐著將600CC的血漿抽完，才徹底的暈了過去。

【第九十八件事完成了】

很快，她就能結束她的罪孽了。

2.

“林舒月，你是怎麼敢覬覦我的東西的？”

林舒月被揪著頭發浸入泳池中，她嗆了水，疼得肺像是要炸開似的。

窒息，壓抑。

林舒月不斷掙紮，直到一個俊美的男生將她用泳池救了出來。

“月月，你沒事吧？”

林舒月看到那熟悉的臉龐，那雙充滿柔意的眼眸。

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阿琛。”

“阿琛！”

他將林舒月緊緊地摟在懷裏，柔聲安撫道：“月月別怕，我會永遠都在你身邊，我會一直保護你。”

“我的小月亮。”

林舒月隻希望時間永遠永遠的停留在這一刻，但是她的命真的不好，事事都不能如願。

她再次被猛然推到泳池裏，二十八歲的顧琛厭惡無比的看著她。

“林舒月，你又企圖來勾引我。”

“你真讓人惡心！”

林舒月不再掙紮，將自己沉入水裏。

林舒月閉上眼，隻覺得身子越來越沉。

她好累，好困，好想就這樣沉睡下去。

如果死在這一刻，她也無所謂了。

“砰——”

林舒月猛地驚醒，額頭被花瓶砸出了血。

一個軟萌可愛的小女孩惡狠狠地盯著她，她紮了兩個小辮子，頭發上的鑽石蝴蝶隨著她的動作輕盈跳動。

“壞狗狗！你居然敢喊爸爸的名字！”

林舒月忍痛搖頭，連連擺手：“我沒有！”

顧念舒氣不過，拿起她桌子上的水杯砸在她身上

“你居然還敢狡辯！爸爸說了，壞狗狗要得到懲罰！”

顧念舒身後的兩個保鏢將林舒月將床上拖起，直接扯到地下室的狗窩裏。

顧念舒一臉冷意，“狗狗就應該住在狗窩裏！”

“之前都是我對你太好，才讓你得寸進尺。”

林舒月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她在顧念舒身上又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當時她也是這樣，高高在上，肆意地淩辱她。

真不愧是母女。

林望舒，她的姐姐。

舒月，舒悅。

她的存在不過是林父林母用來取悅林望舒的工具罷了。

林舒月所待的孤兒院實在是太窮了，院長奶奶沒有辦法負擔太多的孩子。

所以當她得知被林家收養時，真的很開心，院長奶奶也不用再發愁了，她也有了一個家。

但她不知道，那個不是她的家，是她的囚籠。

林望舒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打她罵她，但她同時是個體麵人，她不會在林舒月身上留下痕跡。

反正她有很多折磨她的方式，她會將細針一點點的紮在她身上，會將沾濕的紙巾貼在她的臉上...

林舒月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直到她遇到了顧琛。

顧家的長子，未來的掌權人。

他剛從港城回來，一直看不上南城這邊富家子弟的做事風格。

那個時候林望舒讓林舒月穿著超短JK在雪地裏跳豔舞，供她們取樂，顧琛將大衣披在了林舒月身上，厲聲製止了這場鬧劇。

十八歲的顧琛俊美溫柔，像個從天而降的英雄，拯救了她。

她順其自然的愛上了顧琛，顧琛也在一次次保護她中動了心。

一個是低入塵埃的養女，一個是天子驕子。

他們偷偷在一起了。

林舒月二十三歲的那一年，他開車帶林舒月去孤兒院看望院長奶奶，在路途中發生了車禍。

他護住了林舒月，卻在劇烈的碰撞中失去了有關於林舒月的任何記憶。

3.

瞬間的窒息感將林舒月拉回現實。

顧念舒將鎖鏈套在她的脖子上，還讓保鏢將鎖扣壓到極致。

林舒月狼狽地大口喘氣求饒，“念舒，念舒，放了小姨......”

話音剛落，顧念舒的巴掌狠狠甩了過來！

“你隻是我的狗狗！你居然敢喊主人的名字。”

顧念舒的手掌又小又白，她打的力度又大，手心頓時通紅一下，還隱隱作痛。

顧念舒氣的跺了跺腳，在林舒月身上猛地一踹。

“你這個忤逆主人的壞狗狗！”

她生氣的看向保鏢，“你們還愣著幹嘛！”

“給我狠狠地打她的臉！看她臉毀了還怎麼勾引爸爸！”

兩個保鏢看向摔倒在地上的女人，藍色的睡裙將她白皙清瘦的身材勾勒出來，手上青紫一片都是被抽過血的印記，脖頸處的狗圈勒到極致，臉上紅的驚人，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貼在耳邊，眼眸似水般脆弱。

又狼狽又帶著不可描述的欲。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有些於心不忍。

“大小姐...要不？”

“打！”

顧念舒緊緊抱著手上的小熊玩偶，看著林舒月的眼神全是恨意。

“你們要是不打她，我就告訴爸爸！你們跟壞狗狗有染！”

保鏢眼一閉，咬緊牙關，抓起林舒月就是一巴掌。

林舒月左耳一片嗡鳴，她的臉頰立刻浮起一片腫脹，耳膜像是被打裂了，從耳朵處溢出絲絲鮮血。

“繼續。”

另一個保鏢隻好上前，又給了一巴掌。

兩個保鏢不斷輪流扇巴掌，林舒月的臉紅腫的不能再看，人早已經被扇暈在地上。

顧念舒看了林舒月一眼，“廢物狗狗。”

便帶著保鏢揚長而去，走之前還將狗房的門用鎖鏈鎖上。

顧念舒一出來就看到站在樓梯上的顧琛，也不知站在那裏看了多久。

-

林舒月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了病房上，手上還打著點滴。

麵前的女人笑臉盈盈的看著她，“醒了？”

林舒月看到她的臉卻猛地後退，手上的針頭被大力扯出，溢出了鮮血。

林舒月似沒有感覺，隻是渾身顫抖。

蘇瑤佯裝嗔怒，一把將林舒月拉了過來。

“月月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冒冒失失的，你瞧，手上都出血了。”

林舒月看著她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被霸淩羞辱的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猛地將蘇瑤往前一推，淒厲大聲道：“別碰我。”

顧琛剛牽著顧念舒進來，他快步上前接住蘇瑤。

“沒事吧？”

蘇瑤看著顧琛俊美的側顏，忍住內心的竊喜，羞澀地搖了搖頭。

“我隻是想來看看月月，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麼對我。”

顧念舒本想直接甩林舒月一巴掌，但她想起爸爸的話隻能忍了下來。

她上前狠狠掐住林舒月還在出血的手背，“壞狗狗！快給瑤瑤阿姨道歉。”

蘇瑤有些訝異，

“狗狗？”

顧念舒乖巧地點了點頭，她看著蘇瑤解釋道：“她是爸爸送給我解悶的寵物。”

“爸爸說了，我對她怎麼樣都可以。”

蘇瑤垂下了眼眸，眸底盡是快意。

顧念舒像是在蘇瑤麵前有了麵子，她知道這是爸爸給她找的新媽媽。

爸爸說瑤瑤阿姨以前跟媽媽是好姐妹，無論做什麼都會黏在一起。

隻是五年前出國留學了，現在才回國發展。

顧琛看著穿著病號服的林舒月，她不安地顫栗著。

太瘦了，過分清瘦的身軀似要搖搖欲墜。

還偷偷地抬眸看向他。

林舒月最美的就是那雙眸子了，還沒有發生那件事之前，她總是時不時會在他身前出現。

也是像現在一樣，用那雙含水般的黑眸望向他，似乎有道不盡的愛意。

他壓抑內心騰起的欲念。

蘇瑤的肩膀被箍得生疼，她看向顧琛，卻發現他眸底駭人的欲望。

她咬住下唇，那個婊子不過是個討人歡心的玩物罷了。

居然讓顧琛在失憶後還對她產生欲念。

蘇瑤緩緩舒了一口氣，她能毀林舒月一次，也能毀她第二次。

她調整表情，靠在顧琛身上柔聲開口道："阿琛，我是不是在這裏惹了月月不開心啊？"

“是不是月月看到我，就想到了望舒呢？”

“畢竟我以前總是和望舒黏在一起，可能月月她…”

顧琛在她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拍，對著林舒月冷聲道：“給瑤瑤道歉。”

林舒月閉上雙眼，雙目垂淚。

剛剛還沒有在睡夢中緩過神來，她以為那是她的阿琛，那個愛她護她疼她，將她在暗夜長河中抱起來的阿琛。

眼前的人是顧琛，不是屬於她的阿琛。

顧琛見她避開他的視線，心臟像被一隻手狠狠揉捏。

他居然想將林舒月摟在懷裏哄她開心？！

他眼前恍惚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是他跟林舒月耳鬢廝磨交纏的畫麵。

荒謬！太荒謬了！

頭部突如其來的痛意讓他失了耐心，“林舒月！我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

“給瑤瑤道歉。”

顧琛上前扯住她的胳膊，厲聲說道。

顧念舒興奮地簡直都要手舞足蹈了，她在旁邊補充道：“狗狗！你要跪著給瑤瑤阿姨道歉，這才有誠意！”

【這算是一件事嗎？】

係統沉默片刻，才開口【算的，宿主】

林舒月避開顧琛的觸碰，下床跪在蘇瑤麵前。

穿堂風將她的衣擺吹起，更顯得她慘白纖瘦，瘦到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

顧琛的手向前動了動，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放了下去。

“對不起，蘇小姐。”

顧念舒打定了要在蘇瑤麵前長臉，她要給蘇瑤出一口氣。

她走了上前：“狗狗，還要磕頭的。”

“我以前教過你的。你要禮貌一點，狗狗。”

林舒月抬眸，眼前的她們一樣的笑語盈盈，跟記憶深處的那兩個人身影重疊。

隻是現在，再也沒有人會來救她了。

那個會來救她，會給她帶來溫暖的人，在五年前的車禍中消失了。

林舒月重重往地上一磕，一個、兩個、三個…顧念舒教過她，磕頭一定要磕九十九個，這樣才有誠意，才能贖罪。

【第九十八件事完成了】

病房內一聲聲的磕頭聲讓顧琛愈發的煩躁，更別說當他看到地板上磕出來的血跡。

“夠了！”

4

顧琛終於停止了這場鬧劇。

“三天後是我和瑤瑤的訂婚宴，你這幾天收拾一下東西離開顧家。”

林舒月猛地抬頭，失血的眩暈感讓她看不清顧琛的神色。

他要訂婚了？

林舒月心裏像空了一塊，又像是釋懷。

她低下了頭，淚珠滴落在地上。

顧念舒心裏咯噔了一下，竟然對爸爸產生了怨氣。

這是她的狗狗！憑什麼爸爸越過她直接處理狗狗的去留！

“爸爸！”

顧琛看了顧念舒一眼，“乖一點。”

顧念舒用力咬住下唇，狠狠盯著林舒月。

蘇瑤垂眸片刻，俯下身子柔聲跟顧念舒說了幾句。

顧念舒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她看著林舒月點了點頭。

—

訂婚宴的前一天，林舒月婉拒了主治醫生的繼續留院觀察的建議，打算回顧家。

其實她沒什麼東西可拿的，她沒有好看的首飾也沒有好看的衣服。但她房內的小熊公仔裏有她和顧琛在一起的合照，還有一隻顧琛和她表白的錄音筆。

一千八百多天的日夜裏，她都是靠著這兩件東西度過的。

既然顧琛要開啟新的生活，她也理應將這些東西處理幹淨，不再奢望他能恢複記憶，也不再待在顧家礙他的眼。

隻是剛走出醫院，她就被顧念舒的兩個保鏢拉上了車，押進了一家私人診所。

她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拚命的掙紮。

直到她在采血室看到了顧琛，掙紮的力度也越來越小。

“姐夫，你說過放我離開的。”

顧琛不虞地皺起眉頭，沒打算解釋，直接指使護士抽血。

“顧琛！”

顧琛上前用力抓住林舒月領口，聽到她的聲音頭越發的生痛。

“別叫了！”

“念舒又犯病了！”

“而且我是說訂婚宴後才放過你！”

“你現在就急著要離開？！怎麼？是找到下家了嗎？林助理你想都別想了，他已經被我外派出去了！”

“林舒月！你現在還是我顧家的人！”

隨著話音落下，林舒月僵住了。

顧琛也不想跟林舒月多相處，她就像個妖物，一點點吞噬他的心神。

他的視線總是為她停留。

顧琛最近總是做一些跟林舒月纏綿的夢，所以他找到了跟顧念舒相同血型的蘇瑤。

她會成為顧夫人。

而林舒月，他會給她一筆錢，讓她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不會允許自己愛上這麼卑賤的女人！

顧琛見林舒月不再掙紮，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便離開了。

針孔用力紮進了血管，她眼看著鮮血一點一點的流失。

隨著血越抽越多，耳邊儀器的報警聲響起，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她有些困惑，這次要抽血的量多了很多，絕對不止600CC，難道是念舒她的病加重了？

恍惚中她居然看到顧念舒和蘇瑤站在門邊，顧念舒根本沒有犯病！

“狗狗！你哪裏都別想去，你這輩子就隻能做我的狗狗！”

儀器報警聲越來越響，顧念舒居然想殺了她！將她作為紀念品留在顧家！

明明她都快要離開顧家，明明她都快要自由了...

顧琛他知道這件事嗎？還是說這是他默許的？

林舒月又想起顧琛還沒有失憶的模樣，那是她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光。

既然他還是想要她的命贖罪，那就給他吧。

林舒月無力的閉上眼，感受著生命隨著血液，一點點的消失...

【宿主！】

【第一百件事完成了！】

儀器報警聲越來越響，直到最後終於成為一條直線。

林舒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