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讓穿著不合身的睡衣從浴室出來,坐在床上顧瑾琰一眼就看到了她紅腫膝蓋,以及膝蓋上兩道深深的疤痕。
他猛地站起,打橫將蘇讓抱起來放到床上,如下午對待蘇妙然那般,半跪在地上的看著她膝蓋上的傷,手在不自覺地顫抖。
“這是......怎麼弄的?”
“被獄友拿刀割的。”蘇讓淡定的擦著頭發, 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顧瑾琰抬眸,眼淚順著眼眶滑落,眸中除了心疼還有深深的懊悔。
“疼嗎?”
蘇讓放下毛巾,違心地回答:“不疼了。”
其實很疼,哪怕過去那麼久,她還是會感覺幻痛,隻差一點,這雙腿就保不住了。
蘇妙然花了大錢讓人弄斷她的雙腿,對方本就是亡命之徒,收了錢哪有不辦事的。
顧瑾琰俯身,在她膝蓋上落下輕吻,眼淚落下,順著她小腿滑落,燙的她忍不住縮了縮腿。
他的眼淚讓蘇讓冰凍的心融化了一些,他們就算沒有了愛情,也還有十多年的相伴之情。
“沒關係的,已經過去很久了。”蘇讓將他拉起來。
顧瑾琰出去了一趟,回來拿著消炎止痛的藥膏,動作輕柔的按了很久。
兩人躺在床上,顧瑾琰從身後抱著她,憐惜的親吻她的肩膀,“我會找最好的整容醫生,一定讓你恢複到以前的樣子。”
蘇讓笑了笑,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身體的傷痕可以治愈,靈魂的傷卻會永遠留下。
夜半,顧瑾琰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蘇讓立刻就醒了。
這是在監獄無數個夜晚被人突然襲擊留下的後遺症,但凡一丁點動靜她就會驚醒。
但想到睡在身邊的是顧瑾琰,她閉著眼沒有動。
顧瑾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親了親她的發頂,然後動作小心地下了床。
等他走出臥室,蘇讓才跟了上去。
蘇妙然的房間就在她的臥室對麵,她走到門口,就聽到對麵傳來蘇妙然撒嬌的聲音:“琰哥,人家睡不著。”
“睡不著啊,那讓哥哥好好疼你,累了就能睡著了。”
“討厭,你和姐姐做了,人家不要你了。”
“放心,我沒碰她,她哪有你騷啊。小妖精,快給我。”
幾分鐘後,對麵就傳來了男女相擁的曖昧聲響。
蘇讓蹲在門後,緊緊地抱住自己,木著一張臉,無聲無息的任由眼淚落下。
她小時候哭就沒有聲音,因為哭出聲的話不僅不會有人幫她,還會挨更多的打。
直到遇到顧瑾琰,他會把她抱進懷裏,“哭出來,讓讓,受了委屈哭出來,讓我知道好不好?”
慢慢的,在顧瑾琰懷裏,她的哭泣開始有了聲音,她的委屈隻讓他知道。
在監獄的五年,她無數次咬住自己的手指,壓抑著哭聲,想像自己埋首在顧瑾琰懷中大哭出聲,想像他會柔聲安慰自己。
可如今,顧瑾琰就在五米之外的地方,她卻一點聲音發不出。
......
因為顧瑾琰的存在,蘇讓過去在蘇家並非無人知曉,隻是蘇妙然回歸後,蘇家對外說她是養女。
如今養女出獄,蘇家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竟然為她搞了個歡迎宴。
蘇讓知道自己今天的作用就是配合演戲,但她沒想到蘇父蘇母的目的並不是彰顯他們對養女的寬容,而是為了羞辱她。
“蘇讓當初買凶謀害然然,導致然然不良於行,但我蘇家養了她十八年,隻要她今日當眾然然道個歉,她就還是我們蘇家的養女。”
所有人都看向了蘇讓,譏諷嘲笑聲不絕於耳。
“蘇讓運氣可真好,要不是得了顧少的青眼,早就被蘇家趕出去了。”
“霸占了人家親生女兒十八年的富貴人生,還妄圖殺人,骨子裏遺傳她親生父母的惡。”
“她本來就配不上顧少,現在坐過牢,顧少還會要她嗎?”
“臉皮真夠厚的,我要是她進監獄的那一天就找塊石頭撞死了,怎麼好意思活著回到蘇家的。”
“蘇家人心善哦。”
蘇讓仿佛回到了被判刑之前的日子,所有人都在指責她,辱罵她,不管她如何解釋,沒有人相信她。
就連顧瑾琰為她找來的辯護律師也沒想過讓她無罪釋放。
她大腦一片空白,自救的本能讓她迫切想要離開這裏。
她轉身想走,卻被顧瑾琰一把拉住。
“讓讓,我們結婚,你還需要蘇家養女的身份。你在這裏道個歉,以後不會再有人揪著不放了。”顧瑾琰低聲勸說,“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