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傀,由生者執念而起。
引屍曲,則為亡者執念鑄。
姐姐肉身雖毀,但魂魄經久不散,感受到朝夕相依的我的呼喚,很快如有神智。
她緊閉雙眼,不知疲倦地旋轉,肌膚透著死亡的冷冽光澤,黑發如瀑布般垂落。
而我緊貼著她纖細的腰肢一同旋轉,簫音飛揚,裙擺糾纏。
生與死。
美麗與新生。
我透過姐姐看向怔愣的皇帝。
他幼時目睹先帝慘死,還被迫與慘死的先帝呆在一起數日,對死亡既親近又恐懼。
我卻用一顰一笑,一聲一歎,對他喃喃低語。
——靠近我,觸摸我,與我一同墜入永恒的新生。
舞畢。
皇帝目光微動,久久不語。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殿堂的寧靜。
皇後滿手鮮血,不知從哪來的竹刃貫穿白兔的身體。
“皇上恕罪。恐是這女子帶來的陰氣太重,竟惹得一向乖巧的兔兒驚了神。”
她表麵悲痛,望向我的眼裏卻刺滿怨毒,餘光更是止不住瞪向姐姐的屍身。
我立馬回道:“皇上是天子,陽氣最重,什麼鎮不住?”
“倒是娘娘的衣袖裏怎會有竹刃?民女瞧著,像是皮影戲用的骨架呢!”
皇上這才回神,似乎被白兔的血刺痛雙眼,拍案惱道:“竹刃傷人,玩玩罷了,怎地帶到大殿上?”
我趕忙道:“民女與娘親學縫紉多年,可將這兔子縫合得完好無損,陛下可允民女試試?”
得到皇上的準許後,很快,白兔的血跡被擦幹如初,嘴角被細密的針線拉出一個溫柔的弧度。
柔軟的腹部微微伏起,仿佛從未經曆死亡的撕裂。
皇帝目不轉睛,眸中盡是驚歎之色。
殿選後,我如願被留了牌,封為婕妤。
皇帝的目光依依不舍在我身上流連,卻不得不有事先走。
隻留皇後路過我身邊時冷笑:“像你這樣的人,本宮見多了,你可知她們都如何了?”
她眯起眼,仿佛透過我在看什麼人:
“上上個,上一個,像你的,都死得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