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儀器觸電短路冒煙，哪怕江舒漫搶救及時，所有數據也仍舊被損毀幹淨。

她靜靜站在原地很久，看著儀器，又緊緊盯著宋陽。

後者正揚起臉，隱隱還能看出一絲得意。

江舒漫忍不住會想——她拚了命生下來的兒子，自小認真教育培養的好孩子，怎麼就能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裏，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天呐！陽陽你怎麼能這麼做？這下你媽媽的實驗數據全都沒了！”沈沁柔恰到好處發出一聲驚呼，不是同情，而是夾雜著極明顯的幸災樂禍，“姐姐，你可千萬別怪陽陽，他也不是故意的。”

江舒漫冷冷看著她，“他是不是故意的，我剛剛看的很清楚。而他為什麼會這麼剛好的故意，我更清楚！”

她徹底沉了麵色，強硬冷漠的態度，讓宋陽忍不住瑟縮了下。

他躲在沈沁柔身後，手無意識從兜裏摸了摸，帶出來兜裏細碎的果肉。

江舒漫目光頓時一凝，想去抓他，宋陽卻已經一溜煙跑開。

“反正、反正這樣你就不能搶走柔柔阿姨的工作了！哼！”

他轉身的動作很快。

可沒走出幾步，仍舊被江舒漫迅速抓住。

她以極大的力道，硬生生將手伸進宋陽嘴裏摳開。

“你幹嘛？啊......疼！”

“別亂動！”江舒漫狠狠嗬斥，手掌攤開，卻是重重幾掌拍在宋陽背上！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陽陽已經說了他不是故意的！你怎麼能為這麼點事，就打孩子？”沈沁柔努力“勸阻”，眼底的得意之色卻根本遮掩不住。

“你這也太狠了！天呐！就因為陽陽不小心弄壞了你的儀器嗎？”

她嚷嚷得越來越大聲。

終於驚動了宋嘉言。

他匆匆從辦公室趕過來，看見正在被江舒漫毆打的宋陽，迅速將人搶了過去。

“你在幹什麼？”

“爸爸......媽媽打我，這個壞女人想打死我！”

“宋嘉言，陽陽他——”江舒漫試圖解釋，卻見宋嘉言一把將宋陽護在身後，大聲嗬斥。

“他不過就是活潑好動了一些，因為不聽你的話，就要被你毆打？”宋嘉言清楚看見了宋陽臉上被掐出的紅痕，“江舒漫，有你這麼當媽的嗎！”

周圍的人團團聚攏過來。

沈沁柔知道機不可失，義正言辭站在宋嘉言身側，“是啊漫漫，再怎麼樣，也不能對孩子動手啊！陽陽可是你親生的——”

“我才不從她肚子裏出來！”宋陽像是受了刺激，摟住沈沁柔，大聲喊，“我本來可以從柔柔阿姨肚子裏出來，這樣我就是天才研究員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拿不出手的保姆媽媽！”

這是宋陽第二次說她的保姆。

也是江舒漫頭一次知道，他想要沈沁柔當媽媽的理由。

“天才研究員......”

嗬。

宋陽不會知道，這個頭銜曾經在她頭上整整七年，是她為了所謂的恩情、為了照顧家庭，放棄了所有一切。

江舒漫眼睛酸澀，心口不受控製地沉悶發漲，可情緒卻反而回籠，徹底冷靜。

“很好。宋陽，那你......記得以後有事，不要再找我。”

“我才不會找你——”宋陽氣急了喊，話說到一半，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幹啞，喉嚨發癢，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陽陽，你怎麼了？”宋嘉言發覺了他的不對勁，皺眉靠近，“哪裏不舒服？”

“我......”

“很癢是麼？”江舒漫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宋陽拚命撓著喉嚨和臉。

她眼底清冷，是旁觀者的無所謂，“喉嚨癢，麻，說不出話，甚至......還會有點呼吸急促。”

“陽陽怎麼了？”宋嘉言著急起來，“江舒漫，你倒是說啊！”

江舒漫卻忽然沉默了下來，像看一部電視劇般，神色冷淡，甚至，沒有了共情。

“江舒漫！陽陽這麼不舒服，你還在那無動於衷，你配不配當媽？”宋嘉言低聲嗬斥，卻終於再次引動了江舒漫的憤怒。

她冷笑，“我不配？難道你配？！”

“你兒子今年四歲半，你卻放任他揣著芒果在身上，知不知道他芒果過敏——”

宋嘉言一愣，臉色迅速變幻，“芒果過敏？怎麼可能！家裏經常會有芒果！”

“那是因為你愛吃！全家上下，偏偏隻有他一個人芒果過敏！而你，最配當他爸爸的人，卻連這都不知道。”

江舒漫覺得諷刺。

陽陽生來體弱，各種各樣的毛病也多，同樣是雙胞胎，曦曦一切正常，他卻不知道遺傳了誰的過敏體質，事事都要小心。

“漫漫，你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當務之急是要救陽陽呀！”沈沁柔一句話，將失神的宋嘉言注意力拉回。

後者冷冷盯了江舒漫一眼，迅速抱起宋陽。

“安排去醫院，快——”

“對對，萬一遲了出事怎麼辦！畢竟，已經很久了。”沈沁柔說著說著，心疼的都要哭了，“要是早知道陽陽是芒果過敏，也不至於耽誤這麼久——”

她話裏話外的都是對江舒漫的陰陽怪氣。

“江小姐的確是過於淡定了。”

“都不像個親媽，反而是沈小姐更焦急。”

周圍那幾聲議論，恰到好處地滿足了沈沁柔的心思。

宋嘉言更是眼神淩厲地盯著江舒漫，“陽陽如果有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他真要有事，也是給他吃芒果那人導致的。”江舒漫輕扯開唇，平靜無波的目光裏泛過一層寒霜，“要追究，也是我這當媽的追究責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