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殿內
趙陽帝隻瞥了一眼,那份字跡工整,用詞小心的奏折,就將它扔給江全,問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回皇上,靖遠侯奏折所說,跟探子聽到的大相徑庭。”江全看著皇上眼色,低頭將那天發生的一切,仔細的講述給皇上。
“大膽靖遠侯,他竟敢欺君?”
江全將頭垂得更低,不敢接話。
趙陽帝回想著昨天,他請護國寺的弘一法師進宮,詢問關於與天韶國求和的事。
弘一大師閉目掐算良久,說了一句:“天韶國這次發難,根在靖遠侯府,要想躲過此劫,根也在靖遠侯府。”
當他想了解更多細節的時候,弘一大師在掐算的時候,卻吐了一口鮮血,說:“天機不可測,一切需順其自然。不過,老衲近日夜觀星象,鳳鸞星動,異常明亮,正巧應在靖遠侯府的位置。”
思及此,趙陽帝調整情緒,寫了一份聖旨,對江全說:“你即刻派人去蘇家宣讀聖旨,另外,繼續監視靖遠侯府,特別是查一查,當年張家為何放著那麼多貴族子弟不選,卻偏偏挑中了妻妾滿院,還有一位庶長子的靖遠侯?”
江公公低頭稱是。
“去一趟皇後宮裏。”
趙陽帝暗自沉思,天韶國來談判之前,他還需好好探察一番靖遠侯府。
幾日後,鳳凰山上,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一位少女正慵懶地躺在竹椅之上,她的懷中抱著一隻黑貓,那黑貓的眼眸中雖隱隱透著些許不耐煩,可四肢卻極為配合地隨著少女的逗弄而舞動著。
這少女正是蘇清華,而這黑貓,就是那日從棺材裏竄出的那隻貓,蘇清華給它取名-“煤球”。
那日蘇清華去皇宮前,將它放歸了大自然,因為在蘇清華心中,動物就該自由自在,而不是被人圈養。可當她回到家廟,卻發現那黑貓,正蹲在門口等她。
此後,蘇清華又數次嘗試將黑貓送回山林,可每次黑貓都會再度回到她的身邊,甚至還會帶上禮物討好她。
大多數時候,黑貓帶來的是人參、靈芝之類珍貴的藥材。但有一次,它卻叼來了一隻小白兔。那小白兔顯然經過了一番掙紮,身上布滿了一道道貓爪留下的血痕,尤其是脖頸處,一道深深的血痕觸目驚心,鮮血還在不斷滴落,已然奄奄一息。
蘇清華見狀,心生憐憫,不禁說道:“我今日正想吃素,你為何要平白傷它性命?” 黑貓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伸出舌頭輕輕舔舐著小白兔的傷口。神奇的是,在黑貓的舔舐下,那些傷口竟迅速愈合。待黑貓鬆開爪子,小白兔先是呆愣了一會兒,隨後便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山裏。
從那以後,蘇清華便不再約束黑貓,任由它自由來去,彼此之間仿佛達成了一種默契。
“小姐,宋公子來了。” 翠竹侍奉蘇清華已有數日,已然適應了貼身侍女的角色。在與小姐的相處中,她漸漸發覺,大小姐全然不像外界傳言那般懦弱無能。
實則大小姐剛毅果敢,做事張弛有度,而且她還獨立自主,自己能做的事絕不麻煩他人,甚至還會下廚做飯,就連那隻特別的黑貓,也是她悉心照料。
翠竹日常能做的,也就是在旁協助,或者像現在這樣偶爾負責通傳。
說偶爾,是因為在此處住了幾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前來拜訪小姐。
蘇清華聽聞此言,起身相迎。隻見宋墨淵一襲黑衣,長發僅用一根玉簪隨意束於頭頂,卻依舊難掩其卓然不凡的氣質。
隻是蘇清華一見到他,胸口就不由發緊,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沒想到前世那一箭,後遺症竟這麼厲害。
“蘇小姐倒是悠閑自在,因你昨日告了禦狀,如今京城裏裏可是熱鬧非凡,你卻躲在此處,清閑得很呐。” 他的聲音空靈悅耳,恰似琴弦隨意撥弄發出的美妙音符。
蘇清華調整好氣息,向他行了一禮,而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宋公子此番前來,可是要我還人情?我今日恰好無事,您大可將兩個要求一並道出,我一起辦好就是。” 其語氣中滿是天然的自信,仿佛不論宋墨淵提出何種要求,她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達成。
“人情的事還不急,我來是為了另外兩件事。”宋墨淵邊說邊走到那竹製的躺椅上,自然的躺下,眯上眼睛,他手中的折扇,伴隨著聲音的頻率,一下下的有節律的搖動。
“這第一件嘛,就是京城最火爆的八卦。靖遠侯的前夫人是被繼夫人的貼身嬤嬤毒死的。皇上親自下旨,靖遠侯治家不嚴,降為靖遠伯,靖遠侯夫人縱奴行凶,褫奪誥命。另外吳嬤嬤惡意殺人,命人即刻亂棍打死,且行刑時,靖遠侯全府上下,無論長幼,必需在場觀看,以儆效尤。”
言畢,宋墨淵眯著眼睛看向蘇清華,繼續說:“聽說,蘇家老夫人當場暈倒,叫了大夫,蘇家嫡子也被嚇得日日啼哭。”
“那第二件呢?”蘇清華好似對這件事結果並不甚在意。
她利用前世的記憶,故意選在張之熊求和消息送達之前,到皇宮告禦狀,目的就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她根本沒打算一次,就將他們徹底扳倒,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宋墨淵見她臉上毫無失望之色,問道:“你好像對這結果早有意料?”
蘇清華嘴角輕笑。
吳嬤嬤跟她娘親無冤無仇,莫說是她,就是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她會是凶手。
皇上看似已經接受這結果,可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以後恐怕不止是蘇家,甚至是張家,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你當日為何幫我?”蘇清華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