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淵朝碧山遞了個眼色,碧山心領神會,上前幾步,用力將那石棺緩緩推開。
一個黑影驟然從棺內飛速竄出,碧山下意識地出手。可那黑影極其靈活,輕巧地躲開了他的攻擊,一下子跳到了旁邊的神龕之上。
碧山見狀,再度準備出手襲擊。那黑影卻先一步行動,徑直朝著蘇清華撲去,穩穩地跳進了她的懷裏。
蘇清華隻覺觸手之處柔軟無比,她連忙低下頭看去,發現竟是一隻黑色的貓咪。這貓咪渾身的毛發黑得發亮,沒有一根雜毛,唯有那雙眼睛透著深邃的藍色,宛如兩口清澈的泉眼。
那貓咪仿佛通曉人性,抬眼望向蘇清華時,眼神裏滿是哀求之色。
“請宋公子,饒它一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蘇清華的聲音多了一絲哀求。
宋墨淵沒有答話,隻看了碧山一眼,碧山低頭退到後麵。
那黑貓見危機解除,從脖子上扯下一物,遞到蘇清華麵前,蘇清華定睛一看,是一個貓形玉佩,那貓活靈活現,通體透明。
那看守侯府墓地的小廝,雖左耳受傷,可他即不敢下山找大夫包紮,更不敢立即去侯府報信。
“這是哪來的貓?夫人石棺18年前被封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被打開,怎會有一隻貓咪,而且那玉佩應該是夫人陪葬之物,可我明明記得,這貓形玉佩本是黑色的呀。”小廝看著蘇清華手中的玉佩,將內心疑問問出。
可現場卻無人回應他。
蘇清華輕輕抱著那隻貓咪,緩步走近石棺。
命硬克母的名聲,自她出生便跟著她,時時被靖遠侯提起。
這一條罪行,也是前一世,太子賜死她的聖旨中,明確寫下的四十九宗罪行之一。
這名聲她背負了一輩子,也愧疚了一輩子,這次她倒要好好看看,母親終究怎麼死的?
待她目光投向棺內,隻見其中除了擺放著一些陪葬的器物,就隻剩下一具枯骨靜靜躺在那裏。
那具骸骨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烏黑之色,顯而易見,這人生前定然是中過劇毒。
蘇清華目睹此景,臉上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波動,隻是那眼神愈發冷冽了幾分。
她緩緩將手伸進棺內,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段指骨,接著掏出一方手帕,細致地將指骨包裹起來,然後輕輕放入衣袖之中。
“原來當年的靖遠侯夫人是中毒身亡?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這時,那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在這空曠寂靜的墓室裏悠悠回蕩,帶著一絲探尋的意味。
“到皇宮,告禦狀。”
言畢,蘇清華毫不猶豫地轉身,邁步離去。
自始至終,她的臉上都未浮現出半分悲戚之色,仿佛那靜靜躺在棺材裏的人,和她毫無瓜葛。
宋墨淵聞言明顯一愣,片刻後,嘴角不由輕笑。
他伸手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遞到蘇清華麵前,緩緩說道:“憑借這塊玉佩,你可去山下馬場挑選馬車,也可隨意出入皇宮,直達皇上所在的萬慶殿門口。”
蘇清華伸手接過玉佩,鄭重地行了一禮,說道:“此番我欠你兩個人情。”
等蘇清華到了山下,沒有找馬車,而是挑好了一馬匹。
她轉頭吩咐身旁的翠竹:“你先到家廟等我。”
語罷,她利落地上馬,揚鞭策馬而去,身姿迅速消失在遠方。
直到所有人從視線裏消失不見,墓地又恢複了一片死寂。那小廝才戰戰兢兢地將石棺收拾妥當,朝著靖遠侯府的方向匆匆趕去。
趙陽國,皇宮門口。
眾侍衛打著哈欠,忽見一匹白色駿馬疾馳而至,馬蹄騰空,揚起幾多塵土,從馬上下來一白衣女子。
侍衛剛要攔截,卻見其舉起一塊玉佩,侍衛們一見到這塊玉佩,頓時神情一凜,急忙低下頭,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這女子手持玉佩,果然一路暢行無阻,沒過多久便順利來到了萬慶殿門口。
此刻,萬慶殿門前,守門的小公公正眯著眼睛養神。恍惚間,他餘光瞥見一位美貌女子朝著這邊款款走來。小公公不禁微微皺眉,暗自思忖,不知是哪個宮裏的年輕嬪妃,如此不知深淺,竟敢在這個時候貿然前來萬慶殿。
待那女子越走越近,小公公心中的疑惑愈發濃重。隻見這女子麵容明豔動人,周身氣質斐然出眾。盡管她身著一身素淨衣衫,卻難掩其光彩奪目之姿。更讓小公公覺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在宮中當差多年,卻從未見過眼前這位女子。然而,她手中所持的那塊玉佩,小公公卻是再熟悉不過了。
就在這時,女子的聲音響起:“臣女靖遠侯之長女蘇清華,特來狀告靖遠侯繼夫人張彩蝶,她毒害了我的生身之母。還請公公幫我通傳皇上一聲。”清冷的聲音,堅定且有力。
小公公聞言更是一愣。
張彩蝶的兄長,正是當今的一品將軍張之熊。眼下,他正駐守在邊疆,與天韶國展開激烈的大戰。三天之前,邊關傳來急信,天韶國已經接連攻下了五座城池,形勢萬分危急。張之熊率領著八萬精兵,正在拚死抵抗,全力保衛趙陽國至關重要的戰略要地 —— 天譽城。
皇上得知此事後,一直為此事心煩意亂、惱火不已。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眼前這位女子竟然要狀告張將軍的妹妹張彩蝶,這簡直是在自尋死路啊!
小公公又看了看蘇清華手中握著的那塊玉佩,不禁暗自歎息。要知道,這玉佩可是長公主之子的信物,就連皇上的貼身公公 —— 江公公都不敢輕易得罪此人。
“蘇小姐,此時皇上心情不佳,我看您還是......”小公公委婉提醒,他不隻是為了蘇清華,更是怕自己也沾上麻煩。畢竟這個時候,誰敢打擾皇上,誰就等於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啊。
“我意已決,今日若見不到皇上,便不會離開。”說罷,她撩起衣裙,朝著萬慶殿的大門,跪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