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男友說隻要在藝術大賽中奪冠，就向我求婚。

為此，我不惜做他的裸模。

他答應不會畫出我的臉，說我是他私藏的寶貝，不允許任何人褻瀆。

可公布的那天，我的臉卻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了畫布上。

一下子，我成了人人喊打的浪貨。

我哭著去找男友想問個清楚，卻看見慶功會上，他多年未見的白月光紅眼問他。

「你贏了行吧！我成功的吃醋了，你要是想找裸模，找我就是，為什麼要故意畫那個女人來氣我？」

向來清冷自持的男友卻將她擁入懷中：「別哭，這麼肮臟的事情，我不想你來做....」

一瞬間，我覺得沒意思透了，撥通了導師的電話。

「老師，你上次說的申請去非洲工作，我去！」

頒獎典禮結束後，手機瘋狂震動，班級群炸出99+消息，偷拍的畫作截圖配著下流表情包刷屏。

我死死攥住裙擺，隻想找程景年問一個清楚。

等我找到他所在的包廂，可裏麵的對話讓我腦子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我靠，還是程哥你會玩呀，嘖嘖嘖，瞧瞧這畫作，眼角的淚痣都清晰可見」

「有一說一，顧嘉平時身材看起來這麼幹癟，一天到晚穿的和土老帽一樣，沒有想到脫下來身材這麼有料。」

「但是畢竟是女孩子，顧嘉真的不會生氣嗎？」

程景年喝著酒，不在意笑道:

「顧嘉生氣什麼？她追了我三年，愛慘我了好吧！」

程景年的兄弟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旋即附和了起來。

「哈哈哈哈，對！誰不知道顧嘉是程哥的舔狗」

「嘖，要不是她相貌像幾分瑤姐，程哥還會看她一眼？而且瑤姐前兩天好像回國了。」

程景年也有些上頭，放下酒杯，無奈的攤了攤手。

「好了好了，別說了，顧嘉她也不虧，你看做雞還要服務男人，累死累活，她不過是脫個衣服，我都沒有碰她，還能得到一半的獎金5萬塊，她該知足了。」

聞言程景年的兄弟們嘻嘻哈哈的打趣。

「還真的沒有虧，我都想做程哥的女朋友，衣服一脫五萬塊到手」

「程哥下次有這活找我唄，我不要五萬，一萬塊就夠了，讓我去裸奔都行。」

「滾！也不看看你這李逵的長相，哪有顧嘉的身材有料。」

包廂裏的笑聲明顯大了起來，我攥緊了拳頭，死死的咬住嘴唇才沒有讓自己哭出聲。

外麵明顯有高跟鞋朝這邊靠近的聲音。

我猛的回過頭，倉促的逃離現場。

慌亂中，躲到廁所的隔間裏。

2

傷心屈辱的眼淚一滴滴的掉落。

班級群裏已經被管理員全員禁言，可程景年在包間說的話，一點點將我所有的尊嚴給撕的粉碎。

若不是親耳聽見，我完全不敢相信一個月前他麵露祈求要讓我做他的繆斯，甚至舉手發毒誓不會畫出我的臉，我是他私藏的寶貝，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讓一個保守的女孩脫下衣裙，讓他人描繪，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愛真的能讓人做出驚天動地的蠢事。

宣布程景年是藝術大賽獲得冠軍的時候，我在台下幻想著他向我求婚。

可是滿心的癡想，不過是別人眼裏不要臉般的笑料。

我越哭越難受，哭到最後身體發抖，依然撥通了程景年的電話。

我隻想要他一個解釋，可鈴聲隻響兩秒，就被掛斷。

我麻木的打了一個又一個，直到第50個電話，接通了。

那頭程景年喘著粗氣，語氣透露著不耐煩。

隱隱約約後麵還有人群起哄，再親一個的聲音。

「顧嘉怎麼了，別在意那些人說的，都是一群庸脂俗粉，不懂欣賞藝術！你別和他們置氣。」

「哦～五萬塊錢轉你了啊！說好得獎了，獎金分你一半，這錢你就說好不好掙？」

我沉默的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

「今晚我的慶功宴，知道你社恐，就沒有叫你，早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知不知道，mua～」

說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掛斷了電話，完全沒有聽出來我的哭腔。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一步步來到醫院。

把五萬塊交窗口續費，看著病上的媽媽，我終於肆無忌憚的哭出了聲。

答應程景年做裸模還有一個原因，媽媽的時間不多了，癌症晚期，大多的時間都在昏睡。

我爸去世的早，她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希望在她生前看見我幸福，到時候她也走的放心。

所以程景年說隻要得到冠軍，就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可是媽媽，我根本幸福不起來了。

我趴在媽媽的病床前，看著窗外的燈亮起又熄滅。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微信收到一個空白頭像的申請。

點擊同意，對麵像在等我一樣，立馬發了一串文字和視頻。

【顧嘉謝謝你用身體讓阿年拿到了藝術大賽的冠軍，一個女孩子犧牲那麼大，還真的挺偉大的，我替阿年謝謝你阿】

【聽說阿年轉了你五萬，算了，就當精神損失費吧，其實我覺得就脫一個衣服，每天站兩三個小時根本不值得這個價，可誰讓阿年這個人心軟呢】

我猜到了這是誰，程景年他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我很想哭，但是從昨晚到現在我沒有吃飯喝水，實在是沒有眼淚了。

我緩緩的點開視頻，是我偷聽逃離後的畫麵。

3

一襲酒紅色連衣裙的女孩，紅著眼眶走進來，隻奔程景年，滿是質問。

「你贏了行吧！我成功的吃醋了，你要是想找裸模，找我就是，為什麼要故意畫那個女人來氣我？」

坐在那清冷自持的程景年，放下酒杯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別哭，這麼肮臟的事情，我不想你來做....」

「阿瑤，要是把你這樣畫出來讓別人觀看，我自己會瘋的」

視頻中的張夢瑤靠在程景年的懷裏哭泣，而程景年的眼裏是我從來沒有看見過的心疼。

像對待珠寶一般，親吻張夢瑤的眼淚。

即便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這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

我的心更是不可控製的一窒。

原來程景年他自始至終都知道畫這樣的畫，露臉能讓女孩子招來多少非議。

隻不過這種疼惜對的不是我罷了。

我近乎自虐般的看著畫麵中，進行大冒險已經親吻在一起的兩個人。

周圍的歡呼雀躍，絲毫沒有覺得程景年有女朋友和其他女生接吻有什麼不妥。

反而是我那50個電話，讓現場罵聲一片。

【誰啊，神經病吧！大好的氣氛一直打電話，腦子簡直就是有病】

【誰啊！趕緊把手機關機了，破壞氣氛，真的是！】

【嘖，是程哥的電話，一看就是小公主受不得打擊了，她自己沒有拒絕讓程哥畫，現在被說又委屈，真是又當又立】

【哈哈哈哈哈，別管了別管了，就放那唄，來！親一個，再親一個！】

而和程景年接吻的張夢瑤，滿臉通紅的緩緩推開他，嘴角還拉著銀絲。

「阿年，還是接一下吧，都打了49個電話了，萬一人家小姑娘有什麼要緊事呢」

「真麻煩，既然阿瑤這樣說，我就勉為其難的出去接一下，很快，等我一分鐘」

說完他似乎是怕接我電話讓張夢瑤委屈，出門前還在她的額頭珍重的落下一吻。

一瞬間，心像被活生生撕裂般劇痛。

真的可笑，就連那第五十個電話，還是張夢瑤讓程景年施舍我的那一分鐘的安慰。

我真的是太傻，傻到曾經有人說程景年有一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依然飛蛾撲火的奔向他。

當初，媽媽晚上在路邊昏迷，那條路偏僻，救護車還有很久。

媽媽等不了的，路過的車輛一輛接著一輛，我跪在地上求他們停下來，幫忙把媽媽送到醫院。

可沒有一輛，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是程景年停了一下。

在醫院裏他一個和我無親無故的陌生人替我跑上跑下，甚至貼心的在冬日給我灌了一個熱水袋捂手。

後麵加了微信，給他付的醫藥費才發現他和我一個學校，校園的天才畫家。

救母之恩加一見鐘情，我從大一追到了大四這年，我終於追到了程景年。

可這一切都比不上他那當初拋棄他出國的白月光回來。

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顆心快死了，我也該清醒清醒了。

旋即給導師打了一個電話。

「老師，你上次說的國外工作，我去！」

「顧嘉，你上次不是說不願意，過一段時間要和男朋友結婚，準備留在國內」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似乎也知道這兩天那沸沸揚揚的畫作

「顧嘉，那畫......輿論就一時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小老頭支支吾吾憋了半天。

突然在那頭爆了粗口:

「不是老師說，你那男朋友真不是個東西！趕緊把他踹了，你師門這些師兄那個不比他好，比他板正，有什麼困難和老師師兄們說，不要藏著掖著，十天後出發」

電話這頭，我破涕為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的開口。

「老師，你知道我媽媽的病情，我能不能帶上她，把她一個人留在國內我不放心」

「帶上你媽媽，顧嘉你要知道，你這個工作很辛苦，又是再照顧你媽媽，會很累很累的。」

電話那頭，導師語重心長。

「老師，我不怕，隻要和媽媽在一起，我不怕辛苦的。」

我一個女生，學的是土木工程，因為畢業能賺錢，媽媽的病需要錢。

和程景年在一起之後，我想我不怕吃苦，在國內工作也不錯，至少能更多的陪在媽媽身邊。

出國隻能把媽媽托付給他人照顧，我不放心。

可如今，我已經沒有任何留在程景年身邊的理由。

像沒有事一樣發生，呆在他身邊我也做不到。

要走，就把媽媽一起給帶到國外去，而且國外的技術萬一有希望給媽媽治好呢？

4

我出去給媽媽打水擦拭身體，進來的時候看見程景年手裏提著一個保溫桶，正一勺一勺的給媽媽喂湯。

看見我愣在門口，他神色自然放下碗，牽過我的手:「傻愣著那幹什麼？趕緊進來，這湯我可是燉了好久。」

他手指輕柔的點了點著我的眉眼，然後突然湊近:

「一看就是昨天照顧阿姨熬太晚了吧，看眼睛都熬出紅血絲了，這幾天我不忙，得把你虧損的好好補回來。」

可我一想到包廂他說的話，下意識的後退躲開了他的手。

程景年也不惱，隻是往我手裏塞了一碗湯。

「好久都沒有煲湯了，也不知道這次火候怎麼樣，嘗嘗看我有沒有手生？」

我下意識的喝了一口，旋即皺起了眉頭。

再次抬頭，我試圖在程景年的臉上找到一絲心虛，可是沒有。

我不動聲色的放下手中的碗，掖了掖媽媽的被角。

「很好喝，簡直可以和城西那家店的湯，味道一模一樣。」

追了程景年三年，這三年他下廚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

畢竟他那雙手應該是拿畫筆，而不是拿鍋鏟的。

和我在一起後反而隔三差五的就下廚煲湯給我和媽媽補身體。

我傻傻的問他:「為什麼對這麼好？」

他吻著我的額頭輕笑:「傻瓜，這麼容易就感動了，那我以後要加倍的對你好才行，好到你離不開我。」

所以我怎麼可能喝不出來這碗湯是不是他做的。

我和程景年之前的氣氛瞬間凝重了起來，我媽像是沒有看出來，樂嗬嗬的抓住程景年的手。

「景年啊，阿姨聽說你畫畫在藝術大賽拿了冠軍，真是了不起啊！嘉嘉跟著你我也放心了，畫的什麼畫，能不能讓阿姨也看看？」

程景年的臉色忽然變的慘白，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不敢與我對視。

我的眼裏閃過一絲嘲諷。

程景年你敢嗎？

你敢讓我媽媽看到那幅畫嗎？

5

「阿姨，我想起來我和嘉嘉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我們先出去一下」

程景年蹭的一下站起來，不由分說的鉗製我的肩膀往外走。

我實在搞不懂他到底要幹什麼？

明明張夢瑤已經回來了，他都和她接吻在一起了，還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來找我。

樓梯口，我努力的想掙脫，反而被他抱的更緊。

「嘉嘉，你又在鬧什麼？」

「生氣了？就因為我畫出了你的臉，是我不對沒有事先告訴你，可是寶貝你真的美的像一個藝術品，我真的想炫耀給全世界看，我得獎不是為了名也不是為了利，就隻是為了這藝術」

「那些話，我都叫你不要在意，是他們不懂的欣賞，你看西方油畫，很多都是這種風格，嘉嘉你這是在為藝術獻身，不要不自在。」

我沒說話，他靠在我脖頸輕笑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枚吊墜。

「還不理我呀，嘉嘉，是不是昨天晚上打的電話我都沒有接？」

「我那時候喝多了，意識都不清楚了，根本解不開手機，這不第二天一醒就馬不停蹄的煲湯趕到醫院來賠禮道歉嘛？」

「這吊墜喜歡嗎？我偷偷選了好久好久」

我隻覺得程景年虛偽至極，一個人意識都不清楚，但是嘴還能玩大冒險，還能和張夢瑤親在一起？

這個所謂的吊墜更是早上出現在那空白頭像的朋友圈裏。

【我都說了不要這個大吊墜，某人非說送給我回國的禮物，至於這個小吊墜，送給某個幸運女孩，讓她能開心一下，也算完成了它的意義。】

我依然沒有說話，隻是接過吊墜用力的扔到窗外。

這下，程景年也怒了，直接用力把我抵在牆角，語氣帶著煩躁。

「你到底在鬧什麼啊？問你也像啞巴一樣不說話」

「你要是因為那幅畫，我又沒有強迫你，你點頭同意後我才畫的，就算我畫了你的臉，可是比賽的得的獎金我也分了你一半，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顧嘉，你的脾氣怎麼變成這樣？」

我突然想到張夢瑤說的這是五萬就當是對我的精神損失費。

而程景年這句話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瞬間我淚如雨下，昨天委屈和羞辱一把湧上心頭。

我猛的推開他冷冷開口

「程景年你真的讓我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