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夢魘

正文

楔子

最好的複仇是怎樣的？是剔其骨，食其肉，碎屍萬段；還是萬蟻食心，讓其痛苦混沌一生？

01

“啊......”

我猛地睜開眼睛，朝後坐起身來，像窒息之人重新獲得空氣一樣，貪婪地呼吸著空氣。

陽光透過紗簾，漫射進房間，給房間添了薄薄一層的霧氣，頭頂上的風扇緩緩旋轉著，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桌子上攤著許多稿紙，被風吹得“嘩啦”作響，散得亂七八糟，電腦屏幕還在微微閃爍著。

看著這熟悉的環境，我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昨天晚上我又在電腦桌前睡著了，而且又是那個夢，那個關於殺人的夢。

是的，我連續兩天做了同一個夢，夢裏，我看見一個女孩殺了另一個女孩，殺人的女孩背對著我，個頭不高，長頭發，看身影竟有些像方琳，而被殺的女孩很漂亮，可是死的時候卻詭異異常，因為她的嘴角居然帶著笑，就好像那把奇怪的三棱刀並不是插入了她的胸口一般。

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我閉上眼，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中的場景，仿佛那裏本就如虛無一般，我隻記得被殺的女孩倒下去時，她背後不遠處的牆上，應該是牆吧，似乎有什麼字。

真是荒唐的夢，方琳，我的編輯怎麼可能在我麵前殺人嘛？八竿子打不著一處呢，還真是腦洞大開的夢。

我搖了搖頭，不過就是一個夢而已，我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我看了看牆上的時鐘，確定還早，然後起身走到衛生間，鏡子裏的我胡子拉碴，頭發也是亂糟糟的，我拉開鏡門，後麵露出一個櫃子，我從裏麵拿出剃胡刀，開始整理自己。

今天有一場簽售會，是我第一本書大賣，出版社為我組織的，方琳告訴我了許多，大致的意思就是要想混得好，這些都是必須經曆的。

當然了，方琳說的，我能理解，但是我真的不喜歡網友奔現的感覺，因為我不過就是個死宅。

兩個小時後，我別扭的穿著正裝係著領帶，坐在皮椅上，我的麵前是一張下空的長方形木桌，十幾本塑封新書堆在我的左手邊，右手邊則是一個印著xxx出版社名字的玻璃杯。

我的正後方，嗯，正後方有一塊正方形的大屏幕，那是一幅電子宣傳海報，上麵有我的照片，在我腰上印著：夏陳嶼新書簽售會。

這幅巨大的海報，讓我覺得太過於羞恥，我恨不得把腦袋埋到桌子下麵去。而簽售會就在這樣一種讓我極度不適的氛圍下開始了。

不過讓我覺得好過一點的是，來的人並不多，隻有八九人，而且這八九人看起來都很安靜，並沒有因為看見我的大幅照片而覺得尷尬。

就在這時，方琳在我身後嘟囔了一句：“怎麼隻有這麼點人？”然後她就踩著高跟鞋跑出了會場。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我簽到第三本書的時候，門口突然有些喧鬧起來，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簽字筆滾落在桌子上，我急忙按住筆，趁機撇頭看向門口。

隻見方琳走在最前麵維持秩序，讓她身後的一大堆人慢慢站到了隊列的末尾。

我冷汗都下來了，不自覺的扭了扭屁股。

我看到方琳對門口的保安師傅說了兩句什麼，然後快速跑到了我身邊，對我使了個眼色。

我心中憤恨不已，卻無可奈何。

我隻能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起碼，起碼他們總不至於當麵給我難堪吧。

我簽完書，與麵前的人點頭握手，然後再簽下一本，再點頭、握手......

直到最開始的那八九中最後一人來到我的麵前，我機械的簽完名，抬頭與她握手，正要點頭，我卻瞪圓了眼睛。

眼前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孩，頭發很長，她有一雙讓人印象深刻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圓圓的臉，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這不是，這不是......

我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

我感覺到了身後有人在扯我衣服，這才反應過來，我還一直拽著那女孩的手，我急忙要鬆開，卻沒想到那女孩反而捏了捏我的手。

“那個......我......”

“你夢到我了？”正當我覺得尷尬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女孩突然開口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

我震驚異常，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她微微揚起下顎，剛才那優雅的落落大方樣子瞬間消失了，嘴角微微上揚，就像一位女王俯視著臣子，就和......和夢裏她的表情一模一樣。

“原來是你......”

女孩從包裏掏出一把製式奇怪的三棱刀，那刀與我夢中所見一模一樣，她狠狠地朝我的脖子紮來，我想後退，可手卻被她緊緊牽住。

餘光中我看見方琳朝我這邊衝了過來，伸出手要去抓那把三棱刀，我心中一緊，內心深處不想讓方琳受到傷害，急忙湊身阻止，我相信我不會死，因為夢中我看到的是......

“噗呲”

尖銳物刺破我的肌膚，我能感受到那把三棱刀斬斷了我的鎖骨，直直插進了我的胸腔，一股溫熱衝刷著我的下巴，我向後倒去，五感漸漸流失，我隻能隱約聽見周圍的驚叫聲，和混亂的腳步聲。

疼痛遍布全身，我疼得渾身冒汗，全身發抖，卻並沒有立即死去。

我躺在地上，身體抽搐，嘴裏不斷湧出鮮血，我想要逃，我仰起頭，看見身後大屏幕上的大字：夏陳嶼新書簽售會。

不，夢裏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我漸漸地覺得呼吸困難起來，眼前的朦朧也慢慢消失，最後我似乎看見有一張臉的輪廓，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動著。

02

“啊——”

我猛地睜開眼睛，朝後坐起身來，快速伸手摸了一遍脖子和胸口，直到確定沒有傷口之後，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陽光透過紗簾，漫射進房間，給房間添了薄薄一層的霧氣，頭頂上的風扇緩緩旋轉著，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桌子上攤著許多稿紙，被風吹得“嘩啦”作響，散得亂七八糟，電腦屏幕還在微微閃爍著。

看著這熟悉的環境，我微微鬆了口氣，原來是個夢，這還真是個恐怖的夢哩，沒想到那個漂亮的女人宰起我來，就像是殺一隻雞一樣簡單，真是殘忍。

我揉了揉眉心，仔細回想了一遍夢中的細節，卻發現許多細節都朦朧不清，隻記得我被殺現場的背景牆上......大概是牆吧，有一行字......

但具體是什麼字，我卻是記不清楚了，而且關於那個女孩為什麼要殺我的緣由，我也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那種胸口被貫穿的心懼感覺，以及......那女孩嘴角掛著的詭異微笑。

晃了晃腦袋，把這些雜亂的思緒甩到一邊，不再去想。

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身來到窗簾邊，拉開紗簾，讓陽光照射進來。

編輯這幾天都在催稿，真是煩不勝煩，所以從昨天晚上起，我就把手機給關機了，但想想無論如何還得對得起那些粉絲的期待吧，所以不管怎麼樣，都得繼續寫下去。

我打開與編輯聯絡的專用手機，一陣清脆的開機音樂過去以後，就聽見連續不斷地短信提示音響起，短信提示直接把推送欄給擠爆了。

我把專用手機扔桌上，用另一台手機點了份早餐外賣，哼著小曲來到浴室，拿起牙刷，擠上牙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開始刷牙。

老實說，我長得應該算還行，濃眉大眼的，臉上顯瘦，身上有肉，個頭正好，大手大腳，我這樣的，其實應該會很吸引女孩子吧，可為什麼我還是單身？

我叼著牙刷，在鏡子前擺出秀肌肉的姿勢，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覺得自己不錯，可沒一會兒，就鬆了下來，不錯又怎麼樣？還不是沒有女朋友。

大概是因為我沒有社交吧，嗯，這才是關鍵問題，都怪方琳，天天催稿，弄得我隻能每天在家碼字。

噢，方琳就是我的編輯。

我摸著下巴，想著方琳那個妮子的樣子，既然沒有社交，不如發展一下方琳？

“咚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猜大概是外賣來了，速度還挺快，這得給個好評。

我拉開門，然後愣住了，門口站著一個個頭不高的女孩，戴著副大框高度眼鏡，身上穿著白襯衫牛仔褲，五官都擠到了一起。

我急忙就要關上門，卻被她一手按在門上，隨後她瞬間移形換位，半個身子已經擠了進來。

“夏陳嶼，你個混蛋。”

“不是，方琳，你聽我解釋。”

方琳卻是一腳踹在門上，把我推了個踉蹌，她也趁勢進了房間。

我想我錯了，我絕不會喜歡這樣粗暴的女孩子的，絕對。

“你解釋啊，我聽著。”方琳反手把門關上，雙手叉著腰。

“我我我在寫新提綱。”

方琳向我走了兩步，伸出一隻手來：“新提綱呢？給我看看。”

“呃......”

“呃你個頭！趕緊寫，今天你不寫三篇小說初稿，我就住你家了。”

“這......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幹柴烈火......”

“幹柴你個頭，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方琳扭著頭到處找順手的東西，我急忙衝上前，按住她的手。

“姐，姐，我寫，我寫還不成嗎？”

誰知方琳甩開我的手，從亂七八糟的沙發上抽出一條長褲扔到我身上。

“把褲子給我穿上。”方琳推了推眼鏡，十分淡定的說道。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隻穿了條內褲。

接下來，就是長達十幾個小時艱苦卓絕的奮鬥史，我抓耳撓腮，我揪頭發撓背，我懸梁刺股，我......

“姐，能休息一下不？”

“給我看看你寫了點啥？”方琳走過來，站在我身後，手越過我的肩膀點擊鼠標，臉湊在我腦袋上方，鼻息微微打在我的耳後。

我能聞到她的發香，我頓時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妙，過於曖昧了，但我不敢動，可漸漸還是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隻聽到她輕輕讀出聲來：“老爺子一刀捅進男人的胸膛，血液濺射在老爺子的身上和臉上，顯得無比的猙獰......”

我微微抬頭，偷看方琳的下巴和嘴唇，覺得口腔裏有些發幹，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方琳似乎發現了我的小動作，低頭看了我一眼，臉頰微紅，略有些慌張的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

“還......還行，休，休息一下。”

說完，她就跑回沙發上坐著，客廳沒有開燈，電視機的色彩變換在她的臉上映出各種各樣的顏色。

我走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又坐回電腦前，點開平台，看看有沒有留言什麼的，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有一個叫複仇女神的id發了一條私信給我，我點開看，卻是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的短篇故事裏為什麼總是有一個老爺子殺害一個男人的橋段呢？”

我愣住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以前寫了就寫了，無比的順滑，可她這麼一問，卻是讓我從心底產生一股異樣來。

不過在粉絲麵前不能弱，我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我覺得這個橋段的衝突比較強烈。”

信息發過去，不久以後，她又發來一條信息：“你有沒有總是夢見一個女孩被殺，或者殺人的場景呢？”

我的屁股似乎坐在了烙鐵上，我猛地推開了鍵盤，站了起來。

“你怎麼了？”我身後傳來“噠噠噠”拖鞋碰擊地麵的聲音，然後是方琳的聲音傳來。

我顫抖著手指向電腦屏幕，沙啞著嗓子說：“她…她…她怎麼知道我做過這樣的夢？”

方琳竄到我身前坐在椅子上，接管了鍵盤：

“為什麼這麼問？你這樣的小姐姐，怎麼會殺人或者被殺呢？”

結果方琳這樣回複之後，對麵再也沒有了下文。

我的手越過方琳的腦袋撐在桌子上：“她怎麼不回複了？”我低頭看向方琳，發現她臉頰有些不正常的紅暈。

我這才發現我現在的姿勢好像......好像和剛才她趴我身後的姿勢一樣，我急忙起身。

“不好意思。”

她站起身，輕聲說道：“我先......先走了，記得把稿子，嗯，稿子發給我。”

說完她搖搖晃晃的就朝門口走去，我心中有些燥熱，也不知道哪裏升起來的勇氣，我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我身前。

四目相對。

我的臉漸漸地湊近她，方琳看著我，眼睛越瞪越大，我一口親在她的嘴角上。

方琳像隻受驚了的兔子，一把將我推開，抹了把嘴。

“你你你......”

“我喜歡你......”我脫口而出，我的心跳瘋狂的加速，似乎就要從嗓子眼跳了出來。

方琳滿眼不可置信，愣在原地，我急忙又湊上前去，開玩笑，我一個寫小說的，什麼橋段沒看過，雖然我很緊張，但我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慫。

我拉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

“你摸摸看，我，我的心跳得好快。”

方琳看著我，微微咬著下唇，臉頰紅紅的，默不作聲。

房間裏有些暗，氣氛越來越旖旎，我再次向她發起攻勢，這一次，我的唇吻上了她的唇，她摟住了我的脖子，接著我感覺一條滑滑的小舌頭鑽入了我的嘴裏，輕輕地吸吮著，我也生澀的模仿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