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婿在大婚當日突然宣稱,愛的是我胞妹蘇婉夏。
無措之際,尚書府嫡子蕭逸塵三書六禮將我迎娶。
婚後三年,他寵我入骨,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可我卻看見蕭逸塵吩咐我的貼身丫鬟,讓她每日喂我喝下滑胎藥。
丫鬟於心不忍:
“大人,您這樣做,夫人發現肯定會......”
他滿臉不耐地打斷。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當初娶她不過是為了婉夏,這件事你也知道,不要走漏任何風聲。”
“我的孩子,絕不能從她肚子裏鑽出來。”
眼淚瞬間落下,我踉踉蹌蹌跑回了房。
這場姻緣,是時候散了。
1
看著暗衛拿著密令遠去,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
不出兩日,我便會死於一場設計好的墜崖。
從此,世上再無蘇知夏。
我拿出曆本,在兩日後做了標記。
鮮紅的朱砂落在紙上,刺得我眼眶一陣發熱。
房門被推開,我恍然未覺,依舊怔怔盯著那鮮紅的墨跡發呆。
直到一股熟悉的冷杉香將我包裹,頭頂傳來蕭逸塵溫潤的聲音。
“連我進門都未發覺,為何這樣出神?”
溫熱的胸膛從身後傳來陣陣暖意,我卻渾身發冷。
京中都在傳,尚書府嫡子和國公府千金喜結連理,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不可多得的佳話。
婚後三年,他不納妾,不收通房,不入煙花柳巷,每天處理完政事,便是回到這香蘭苑陪我。
他知曉我被親人背叛的痛苦。
朝堂之上,他數次上書彈劾,不給我曾經未婚夫婿喘息的機會。
朝堂之下,他多次為我舉辦賞花宴,邀請全京名門貴女,獨獨將蘇婉夏排除在外。
他用虛假又真實的愛,生生將我騙了三年。
想到曾經種種,眼淚猝不及防落下,暈濕了墨跡。
我平複好情緒,淡聲道:
“隻是想到了未出閣時的趣事。”
他笑著蹭了蹭我頸間的軟肉,視線落在曆本上:
“兩日後是什麼重要日子?”
我心頭一顫,麵上卻看不出異常。
“我的生辰。”
聞言,蕭逸塵身形一僵,有些愧疚地看向我。
“最近朝局不穩,我忙的焦頭爛額,這才忘了你的生辰......”
“夏夏,兩日後想去哪玩?我帶你去。”
蕭逸塵常常親昵地喚我夏夏,可此時我卻有些恍惚。
他口中的夏夏,叫的是我,還是我那妹妹蘇婉夏?
我強擠出一個笑。
“去廬山寺祈福吧。”
蕭逸塵點點頭,隨後看向我,斟酌道:
“明日便是詩會比賽,蘇婉夏也在場,我害怕她對你發難,還是不去為好。”
大離朝改革舊製,規定女子也可入朝為官,隻要能在詩會比賽嶄露頭角,入得皇上法眼,便有機會成為女官。
可婚後三年,蕭逸塵總有各種由頭阻撓我參加詩會比賽。
巧合的是,每一次比賽,都有蘇婉夏參加,她創出多篇佳作,皇上已經暗中關注她。
我心中冷笑。
將我囚禁在家中,卻讓蘇婉夏在外大放異彩。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給蘇婉夏鋪路。
想到這,我心中委屈更甚,聲音也帶上幾分冷意。
“不用擔心,如今我不會被她影響了。”
見我拒絕,蕭逸塵麵色頓時陰沉下來。
“京中貴女大多相夫教子,為何你卻總想著拋頭露麵,難不成是嫌棄我給你的生活不夠好?”
聽到相夫教子,我心中一陣刺痛。
我倒也想像她們一樣,在家中輔助丈夫,教育子女。
可他何時想要跟我有個孩子了呢?
我強忍悲痛,將他推開。
蕭逸塵不耐地擰起眉。
“夏夏,我是真心實意為你著想,不想你和她再生事端。”
我定定看向他,試圖在他眼中找到一絲說謊的痕跡。
可他眸子中滿是真誠,連我都要信了。
但我也清楚的明白,他嘴上說著真心實意為我著想,可步步都是在為蘇婉夏打算。
我心中苦澀,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瓣,輕聲道:
“既如此,那我便不去了。”
聞言,他這才緩和了神色。
我乖馴地被他圈在懷中,從頭到腳寒到了心裏。
他明知道,我畢生夙願便是入朝為官,造福一方百姓。
可三年來,他為了讓我給蘇婉夏讓路,數次阻止我。
甚至打著為我好的旗號,讓我步步落後於人。
這場姻緣,該散了。
2
夜深,我來到蕭逸塵的書房。
桌案上散落著幾張發黃的信紙。
蕭逸塵粗獷淩厲的筆鋒最先闖入我的眼。
在他字的另一側,則是一手俊秀的簪花小楷,落款是婉夏。
郎情妾意,躍然紙上。
兩人常在往來的信中分享自己的日常。
我知道他們兩人不清不楚,卻也不知竟明目張膽到如此地步。
我死死攥著信紙,骨節微微泛白。
視線突然落在其中一行小字上。
“若是娶了你姐姐,能保你餘生安穩,我願意。”
淚水愈發洶湧,我枯坐一夜。
翌日早,我強打起精神,還是決定前去比賽。
蕭逸塵麵色不愉,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我陪你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他話裏話外都在為我著想,可我知道,他不過是怕我奪了蘇婉夏的風頭。
比賽現場,眾人將視線落在我和蘇婉夏之間。
“蘇知夏當年可是名動京城的第一貴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尤其在作詩方麵造詣頗高,此次詩會比賽,怕是要大放異彩了。”
聞言,蘇婉夏麵目一陣扭曲,她咬牙看向台下眾人。
“比賽還沒開始,勸各位不要妄下定論!”
說著,她和我一齊入場,卻暗中抬腳將我絆倒。
我一時不察,狼狽跌倒在地,手腕發出清脆的響聲。
劇痛傳來,我冷汗瞬時冒出。
掙紮著起身後,我視線落在蕭逸塵身上,發現他竟看都不看我一眼,目光緊緊追隨著蘇婉夏。
半晌,他像是才將我想起,急匆匆跑到台上,捧著我的手腕滿目心疼。
“身體要緊,我先帶你去找郎中!”
我冷眼睨著他,不發一言。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態度,他麵上帶上幾分討好,我不等他開口就搶先說道:
“無礙,還能繼續。”
他麵色一沉,但還是作罷,從小廝手中接過一杯茶水。
“既如此,那我也不勸了。瞧你嘴巴都幹了,快潤一潤。”
我沒有多想,一飲而盡。
蕭逸塵目光幽深,笑著下了台。
詩會比賽開始後,我看向題目,剛一提筆,眼前卻一陣頭暈目眩。
我強撐著落筆,卻在紙上暈出許多墨點,最後歪倒在台上。
蕭逸塵像是早有預料般上台,他將我扶起,冷聲朝著台下宣布:
“我家夫人身體不適,先行離會。”
我無力掙紮,剛想開口,卻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幾近窒息。
被他強製帶下台後,心中的不甘快要將我吞噬。
這場詩會比賽我準備了整整三月,多次不眠不休,就為了取得好成績。
這些蕭逸塵都看在眼裏。
可我沒想到,他為了蘇婉夏能拔得頭籌,竟然在我的水中下藥。
到底誰才是他的妻子?
被塞進馬車的最後一秒,我看到蘇婉夏站在台上,麵上滿是得意。
她提筆,高聲道:
“有個很特別的人,曾經為了寫了一首詩,名為寄君書。”
“現在,由我和詩一首。”
這個名字,我曾看蕭逸塵寫過。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這是他即將為我寫的詩。
如今一看,到是我多想了。
3
經過這次詩會比賽,蘇婉夏徹底入了皇上的眼,成為大離朝第三位女官。
如今,京中都在傳,蘇婉夏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才女,而我作為她一母同胞的姐姐,自是被人拉踩到了泥底。
我看向曆本。
解脫之日,近在眼前。
蕭逸塵為了哄我,準備提前一日帶我去廬山寺。
“夏夏,即便沒有入朝為官,你在我心中,依舊是全天下最出色的女子。”
話落,他又親昵地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不願再和他虛與委蛇,此刻卻礙於形勢不得不迎著他的意。
他笑著牽起我的手,剛坐上馬車,小廝就急忙趕了過來。
與他耳語幾句後,蕭逸塵立刻大驚失色。
“這還等什麼,還不快去?她要是出了任何差錯,我拿你們是問!”
話落,他急匆匆想要下馬車,轉頭卻對上了我平靜的視線。
蕭逸塵神情一凜,像是意識到什麼,微微收斂了神色。
他強扯出一個笑,和我解釋道:
“朝堂出了些事,皇上急召我進宮。”
我點點頭,催促道:
“既如此,正事要緊。”
他歉疚地將我抱住,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我會盡快處理好,你在廬山寺好生等著我。”
“此次生辰禮,我定給你一個驚喜。”
看著他策馬遠去,我嘴角的笑意漸漸冷了下來。
這次生辰,我也有一個驚喜要送給他。
送他與我永生不見。
4
前去廬山寺的路上,蘇婉夏的貼身丫鬟在路旁早早等著我。
“想不到曾經名動京城的貴女,如今竟落得這般下場。”
“你心心念念的夫君,此時正在我們小姐的床榻上與她歡好。”
“況且,”她視線落在我的小腹上,語氣憐憫,“你怕是不知道,這輩子你都不能再有孕了。”
我定定看著她,輕笑出聲,隨後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這賤婢目中無主,杖斃。”
丫鬟瞳孔驟然緊縮,磕磕巴巴地想要求饒,卻被我帶來的暗衛押了下去。
她跟著蘇婉夏作惡無數,殘害了不少人命,死不足惜。
前去廬山寺的路上,我將書信整理好,吩咐小廝送到蕭逸塵手裏。
書信大多是蕭逸塵寫給蘇婉夏的,還有蘇婉夏曾經寫給我的,內容惡毒至極。
裏麵有一句話,被我著重做了標記。
“姐姐,其實我根本就不愛蕭逸塵,我隻是不想看你活的自在。可憐蕭逸塵還誤以為我對他用情至深。”
蕭逸塵,辜負真心的人,自然也會被真心辜負。
小廝走遠後,暗衛將我擄走,隨後,馬車摔下懸崖。
......
另一邊,蕭逸塵突然沒來由的心慌意亂。
“夏夏,以後不許再裝病騙我過來。今日是她的生辰,我不能在你這久留。”
蘇婉夏捕捉到了蕭逸塵麵上一閃而過的溫柔,她不耐地出聲:
“為什麼每次在我這兒你都要提起她,你明知道我最討厭她了。”
蕭逸塵皺眉,但還是耐著性子安撫,隻是不等他開口,小廝就慌慌張張的敲響了門。
“大人,大事不妙!夫人在前去廬山寺的路上遇刺,墜崖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