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上，我站在陽台上，風吹得我臉有些冷。

我低頭看著樓下花園裏嬉戲的孩子，心裏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閉上眼，腦海裏全是上一世女兒墜樓的畫麵。

上一世，我送女兒顏小溪去幼兒園，結果她從教學樓頂摔下來死了。

所有證據都指向我，說是我推了她，我百口莫辯，最後被關進監獄，被人活活打死。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那一天，送小溪去幼兒園的前一天。

我攥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我告訴自己，這一世，我絕不能讓她出事。

1

早飯時，孫耀陽扶著他父親走過來，他低聲說：

“老婆，我爸昨晚咳嗽了一夜，我得帶他去醫院看看，今天你能送小溪去幼兒園嗎？”

這話像一根針刺進我心裏，我猛地抬頭看他。

上一世，他也是這麼說的，然後一切就失控了。

我盯著他的臉，想從那張熟悉的臉上找出點什麼，可他眼裏隻有關心。

我咽下喉嚨裏的慌亂，擠出一個笑，說：

“小溪今天好像不太精神，要不讓她在家休息一天吧。”

孫耀陽看了小溪一眼，她正低頭喝牛奶，小臉紅撲撲的。

他點點頭：“行，那就聽你的。”

“那你記得給班主任請個假，別忘了。”

他父親拍了拍我的肩，笑著說：

“雨蘭，今天就靠你照顧小溪了，我這老骨頭可不能拖你們後腿，出了問題要早點檢查。”

他們的話自然得像每天的問候，沒一點破綻。

可我心裏卻翻江倒海，總覺得哪裏不對。

上一世，我從沒懷疑過他們，可為什麼那天偏偏讓我送小溪，就出了事？

他們走後，我坐在小溪旁邊，看她喝完最後一口燕麥粥。

她抬頭對我笑：

“媽媽，今天有我喜歡的動畫片嗎？”

我摸了摸她的頭，眼眶發熱：“有，媽媽陪你看。”

上一世，她摔下去，身子下麵全是血。

她的眼睛還睜著，像個渾濁的玻璃球。

像是在問我，為什麼藍藍的天變得模糊一片。

為什麼自己不能動。

為什麼…

我絕不能讓那幕重演。

2

早飯後，小溪坐在地毯上，抱著個小熊玩具看電視。

我走進書房，拿出手機，給班主任發了條請假短信。

剛發出去，手機就響了，是班主任張老師打來的。

我接起電話，他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顏女士，小溪今天怎麼沒來幼兒園？她不舒服嗎？”

我努力讓聲音平靜：“張老師，小溪今天有點累，我想讓她在家休息，我剛給你發了短信。”

“哦，這樣啊，那讓她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隨時聯係我。”

小溪待在家裏，應該就沒有事了吧？

掛了電話，我推開書房門，走向客廳。

可一進門，我愣住了。

小溪不在。

地毯上隻有那個小熊玩具，電視還在放著她喜歡的動畫片。

滑稽的卡通人物哭哭啼啼地大喊著：“我的媽媽在哪兒？”

我腦子一片空白。

“小溪！你在哪兒？”

屋子裏回蕩著我瘋了似的尖叫。

我跑遍了客廳、臥室、廚房，甚至打開了陽台的門。

可家裏空蕩蕩的，沒人回應我。

恐慌像一把刀捅進我胸口，我腿一軟，差點摔倒。

上一世的陰影壓過來，我眼前一陣發黑。

我顫抖著撥通了報警電話，聲音都在抖：“我女兒不見了，快來救她！”

警察來了，他們搜了整棟樓，最後在樓下花園找到小溪。

她躺在一片花叢裏，鮮血染紅了草地，像是從陽台上摔下來的。

我衝下去，看到她的屍體時，喉嚨像被堵住了。

她小小的手還攥著衣服一角，臉上的笑已經沒了。

我跪在她身邊，抱住她冰冷的身體，喊著：“小溪，你醒醒！”

可她再也不會回答我了。

我抬頭看向我們家的陽台，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

為什麼我把她留在家裏，她還是死了？

我明明沒讓她離開過我一步啊。

3

我癱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孫耀陽和他父親趕回來，看到小溪的屍體，他父親腿一軟，差點摔倒。

他哭得撕心裂肺：“小溪，我的乖孫女，爺爺就去醫院一趟，你怎麼就沒了！”

孫耀陽站在我旁邊，眼淚滴在地上，他聲音顫抖：“小溪，你快起來，別嚇爸爸。”

“是不是我沒陪你，你不高興了？你起來，我給你買你最喜歡的玩具。”

他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臉腫了起來。

圍觀的鄰居開始議論，有人擦著眼淚說：

“這孩子多懂事啊，平時見誰都喊叔叔阿姨，可討人喜歡了。”

“他們家把她當寶貝，現在她沒了，這日子還怎麼過。”

“好好的，怎麼就從樓上摔下來了，太慘了。”

一個警察走過來，手裏拿著手機，語氣冷硬：“我們調了你們家陽台的監控，發現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他打開視頻給我看。

畫麵裏，我牽著小溪走到陽台，然後一把把她推了出去。

視頻一播完，所有人都看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樣。

我盯著那段陌生的畫麵，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

我沒做過這個，我發誓我沒做過。

可孫耀陽衝上來，給了我一巴掌，吼道：“顏雨蘭，你還是人嗎？”

他咬著牙：“小溪是你親生的，她才五歲，你怎麼忍心？”

孫耀陽氣得渾身發抖。

他那一巴掌扇下來，力道重得讓我臉火辣辣地疼。

他瞪著我的眼睛紅得像是要滴血，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我捂著臉，站在原地，心像是被刀割了一樣。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沒等我解釋，就一巴掌打過來，直接給我定了罪。

那一下，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打散了。

他父親抱著小溪的屍體，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我，聲音沙啞地吼：

“小溪到底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你為什麼要害死她？”

他越說越激動，手捂著胸口，喘得像是隨時要倒下。

圍觀的鄰居們炸開了鍋，一個個指著我罵。

“作孽啊！禽獸不如啊！連自己的女兒都能下手！”

“剛剛看她哭得那麼慘，我還以為她多愛孩子，原來是裝的，惡心！”

“這種人根本不配當媽，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他們一邊罵，一邊朝我扔東西，有人扔了礦泉水瓶，有人直接吐了口唾沫。

幾個年輕人掏出手機，對著我拍視頻，開直播把我推上風口浪尖。

直播間的彈幕刷得飛快。

全是罵我的話，說小溪死得太冤，罵我不得好死。

場麵越來越亂，警察趕緊上前攔住人群。

領頭的警察盯著我，語氣冷得像冰：

“這件事鬧大了，性質太惡劣。”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

我要救小溪啊！

我抬起頭，堅定地說：“人不是我殺的，我絕不會害自己的女兒。”

“警察同誌，我求你們查清楚真相，不然害死小溪的凶手就逍遙法外了！”

“我不怕死，但我不能讓小溪死得不明不白。”

他皺起眉，眼神更冷了，像在看一個死不悔改的罪犯：

“我們第一時間查了監控，沒一點造假的痕跡。”

“不是你，還能是誰？”

對啊，不是我，還能是誰？

這個問題像個死結，纏了我兩輩子。

上一世，我到死都沒解開。

見我沒話說了，圍觀的人又開始罵。

“怎麼不狡辯了？是心虛了吧？”

“害死自己女兒，還在這裝無辜，真不要臉！”

“可憐那孩子，那麼乖巧懂事，卻攤上這麼個瘋女人當媽。”

直播間的彈幕也炸了，全是罵我死不足惜的。

我低頭沉默，心裏亂成一團。

警察揮了揮手，喊道：“把她帶回警局！”

兩個警察走過來，哢嚓一聲給我戴上手銬，推著我往警車走。

上一世，我就是這麼被帶走的。

然後被關進監獄，被人打得血肉模糊，最後死在冰冷的牢房裏。

就連最卑劣的罪犯，也無法容忍對孩子下手的混賬。

我父母也因為我，被人肉搜索，天天有人堵在門口罵他們，扔臭雞蛋。

他們躲在家裏不敢出門，最後活活氣死，連收屍的人都沒有。

難道這一世，我還是逃不過這個結局？

小溪還是要白白死去，連凶手都找不到？

我腦子亂糟糟的，心跳得像擂鼓。

我拚命想弄明白，到底哪裏出了錯。

上一世，我明明送小溪去了幼兒園。

可幼兒園的人都說沒見過我們，連監控裏都沒我們的影子。

這一世，我把她留在家裏，她卻莫名其妙從陽台摔下去死了。

我明明一步都沒離開家，監控卻說我推了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殺了我的女兒？

誰把罪名栽到我頭上？

這些問題像一團迷霧，堵在我胸口。

我知道事情不對，可我說不出哪裏不對。

我隻能拚命回憶這兩輩子的事，想找出一絲線索。

就在警察推我上車的那一刻，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

“我知道凶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