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公初戀當保姆八個月,她卻在臨產前一天跳下樓梯。
血色流了一地,我憑著醫生本能,上前檢查她的情況。
卻被趕來的裴謹行狠狠推開,他猩紅著眼對我怒斥:“蘇婉雲,你怎麼會這麼惡毒?就算你不喜歡雪瑤,也不該對一個孕婦下手!”
手術室的門三天三夜都沒打開,裴謹行沉默的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最終,他抬眼,冷漠的看著我:“你能力強,換你去,一定能把雪瑤救回來!”
我下意思後退兩步,顫抖著唇,心碎了一地。
我有水源性蕁麻疹,一旦碰到液體,便會疼痛難忍,我的醫生生涯也因此被迫結束。
若我上了手術台,我的雙手必定會潰爛,殘廢。
對峙間,裴謹行眼神依舊堅定,我知道,他已經做出了取舍。
即將進入手術室時,我咬著牙,身體搖搖欲墜:“裴謹行,你確定要我去救她嗎?哪怕我會失去雙手......”
他眼皮都沒掀,語氣冰冷刺骨:“從你把她推下樓梯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害人終害己。”
可分明是他不信我。
內心湧起絕望,我苦笑一聲,最終還是帶上了手套。
手術結束,雙手是噬骨的疼痛。
裴謹行卻一眼都沒看我,心疼的對著沈雪瑤噓寒問暖。
心麻木到極致,我沒說話,轉身去做了截肢手術,然後訂了出國的機票。
1
“蘇小姐,你真的決定好要截肢嗎?以後的日子還長,要是失去了雙手,你一個人該怎麼過啊!”
醫生惋惜的聲音和雙手蝕骨的疼痛同時傳來,我強忍著淚水,壓抑著胸口強烈的鈍疼看著我的雙手。
往日白皙漂亮的模樣不複存在,映入眼簾的是滿目潰爛不堪的膿包。
微微一動,刺激的氣味便瞬間衝進我的鼻腔。
我忍著嘔吐的欲望,滿臉絕望的點頭:“我想好了,開始吧。”
麻藥推進身體的時候,我意識恍惚,想起了往事。
沈雪瑤是突然出現的。
她大著肚子,滿臉淚痕抱著裴謹行哭的喘不上氣。
“謹行哥哥求你幫幫我,我被強暴了嗚嗚嗚...”
事情發生的突然,等裴謹行一臉心疼的把沈雪瑤安頓在家後,他才告訴我她是他幼時的好友。
“雪瑤無父無母,隻有我能依靠,現在出了這種事,我不能不管。”
我知道他為人一向善良,想當初,也是他把我從冰冷的河水中救了起來,賦予我新生。
於是我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
可好景不長,在一場手術中,我的雙手莫名紅腫,宛如晴天霹靂,我被診斷出水源性蕁麻疹。
“這是家族遺傳,沒得治。”
就此,我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失去了當醫生的資格。
救死扶傷一直是我的夢想,一時之間,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萬般絕望下,裴謹行告訴我:“雪瑤身體不好,你可以去幫幫她,這樣,你也算是救人了吧。”
可現實並不如我所想,沈雪瑤衣來張手,飯來張口,脾氣還很嬌縱,就連內衣都是我給她洗。
我活生生成了她的保姆。
忍氣吞聲八個月之後,我意外聽到一個讓我心痛不已的秘密。
“謹行哥哥,孩子馬上就要生下來了,你什麼時候給我一個名分呢?我可不要我的孩子生下來,是人人瞧不起的私生子!”
裴謹行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安撫道:“快了快了...”
怪不得裴謹行這麼在意這個孩子,原來是他的...
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胸口的沉重感讓我幾乎失去呼吸。
可沒等我提出分開,沈雪瑤就當著我的麵摔下了樓梯......
大腦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我雙眼翻白,瞬間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睜眼時,我已經感受不到雙手的存在了。
我變成殘廢了。
手術結束,好心的醫生將我的殘肢藏起來,並遞給我一個戒指。
“這是你的吧,原來你有老公?你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人在哪,為什麼不來陪你?”
看著她氣憤不已的眼神,我張了張唇,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該怎麼告訴她,我的老公隻是掛了名,還沒跟我領證。
我的大事是他一手造成。
他不會來陪我,因為他忙著照顧他真正心愛的女人。
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個無聲的苦笑。
“謝謝你。”
我下意識抬起手想接過戒指,卻發現雙臂已經消失。
目光呆滯間,醫生朝我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然後小心翼翼把那枚占有血跡的戒指放在我的口袋。
“不用謝。”
說完,她不敢再看我的眼睛,匆匆轉過身離開。
一滴眼淚落在我眉心,我下意識眨眨眼,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
心後知後覺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以為這個世界上除了裴謹行,沒有人會在意我。
不爭氣的淚水源源不盡的落下。
我呼吸急促,全身都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
往日受的委屈在此刻,盡數爆發。
隻要有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就夠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漸漸平複心情。
然後笨拙的用雙腳打開手機,訂了出國的機票。
早就該訂的,不過現在也還來得及。
裴謹行,你救我一條命,我還你一雙手。
三天後,我希望我們永生不複相見。
2
我是被裴謹行的怒吼驚醒的。
“蘇婉雲,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看著不知何時出現的他,沉默的閉上眼睛。
可這一行為落在他眼裏,卻是赤裸裸的漠視。
裴謹行頓時暴怒起來,用力的掐住我的手臂大喊道。
“你莫名其妙消失,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了你多久!?”
“我知道讓你去做手術,手可能會有點痛,但你也不至於故意搞失蹤吧!”
“蘇婉雲,我真的是對你太好了,讓你變得這麼任性!”
可一摸到我的空蕩蕩的衣袖,他便頓時變了臉色。
我無聲的看著他,不可置信的一遍遍妄想找到我失去的雙手,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
裴謹行臉色煞白,顫顫巍巍開口。
“婉雲...你...你的手呢?”
呼吸一滯,我苦笑一聲,輕輕開口:“沒有了。”
裴謹行雙眼驟然變得猩紅:“怎麼會沒有呢?不會的...不會...你騙我的吧!”
看著他心痛到極致的模樣,我搞不懂。
明明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現在又裝給誰看?
於是我又說話了:“給沈雪瑤做完手術之後,以我雙手的情況,再不截肢,就會感染,然後,我就會死掉。”
最後兩個字被我念的極小聲。
可裴謹行卻像是聽不得我說死一樣,瞬間狠狠把我抱住了。
他全身都在顫抖,發了狠的哭泣。
“是我對不起你,婉雲,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後絕對會好好對你的...”
裴謹行哭著對我承諾了很多,仿佛他真的對這件事情自責到極致。
可我內心毫無波瀾。
就算他是真的這麼想,那又有什麼用呢?我的雙手就會回來嗎?
見我依舊表情冷淡,裴謹行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問我是不是手又疼了?
還沒等我說話,他看著我,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
他把我抱起來,來到另一個病房。
“婉雲,從今天起,我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
可剛抬眼,我便和臉色紅潤的沈雪瑤對視了。
見到我,她臉色一僵,下意識縮起了肩膀。
我清晰的看到,她下意識用求救的眼神向裴謹行望去。
這幅樣子,好像我曾經欺負過她似的。
裴謹行滿眼都是我,並沒有接收到她的目光。
直到我被裴謹行放到病床,耳邊卻突然爆發一陣尖銳的哭聲。
我這才發現,原來床上還有一個嬰兒。
沈雪瑤立刻皺著臉,哭唧唧的喊:“我的寶寶!”
我沒有碰到孩子,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哭。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時,裴謹行皺眉看著我:“婉雲,你小聲點!”
接著,他輕車熟路,抱起孩子開始哄睡。
心臟驟然一緊,我委屈的想,我分明一句話都沒說,怎麼又怪我呢?
3
失去雙手的第一頓粥,我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下意識用求助的眼神朝裴謹行望去,可他隻是把粥放在我麵前,轉身便去沈雪瑤床前,耐心的喂她吃飯。
“雪瑤,你剛生產,身子虛弱,我喂你。”
聽著耳邊裴謹行溫柔的輕哄,和沈雪瑤的嬌嗔,無助彌漫全身,我心如刀絞。
可能在他心裏,就算我變成殘疾,也比不上沈雪瑤需要人照顧吧。
我不再抱有期待,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沒有雙手,那就靠腳。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我額間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
終於,在我不懈努力下,夾起了勺子。
可下一秒,變故突然發生,滾燙的粥被我打翻,撒了滿床。
小腹頓時傳來劇痛。
隨之而來的,還是旁邊嬰兒被驚嚇的哭聲。
我看見裴謹行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蘇婉雲,你又在亂搞什麼?”
我被燙的渾身顫抖,沒有雙手,隻能無助的在床上來回滾動,試圖自救。
可這一幕卻讓沈雪瑤徒然笑出了聲:“你在幹嘛呀,婉雲姐?在耍雜技嗎?”
她笑的花枝亂顫,眼淚狂飆:“我說你都變成殘疾了,就老老實實等著,逞什麼強啊,真的是~”
可裴謹行喂完她,又要喂她的孩子,什麼時候輪到我?
更何況,叫我像她一樣,永遠等著別人來幫自己,我做不到!
裴謹行這時終於發現我的慘狀,他臉上帶著歉意:“婉雲,你怎麼樣?我剛才沒注意...”
等到裴謹行收拾完殘局,已經過去好久。
他想喂我吃飯,卻被我拒絕。
我吃力的學習用雙腳代替我的手時,他滿臉心疼,恨不得自己上手幫我。
可他知道,我向來要強,說一不二。
於是,在我無數次失敗之後,終於成功的那一刻,他由衷的鬆了口氣。
意識到自己對我的疏忽,他自責道:“對不起,婉雲,雪瑤剛生完孩子,身體很弱,孩子也是,一餓就哭,是我沒照顧好你。”
我搖搖頭,心中早已不會對他有任何期待。
他會第一時間選擇沈雪瑤,也在我意料之中。
手機鈴聲響起,裴謹行下意識幫我點開。
他一愣:“婉雲,你訂了機票嗎?怎麼是機場關心殘疾人士的短信?”
我麵不改色:“沒有,可能是廣告。”
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沈雪瑤的痛呼。
剛才還有些懷疑的裴謹行頓時被轉移所有注意力。
他連忙放下手機,朝沈雪瑤大步走去。
心微微一酸,我閉上眼睛,安慰自己。
還有兩天,我就能離開了。
4
第二天醒來,房間裏隻剩我和沈雪瑤。
四目相視,她不再裝柔弱,掀開被子,朝我走過來。
她被裴謹行養的很好,肌膚泛著粉白,全然看不出還在坐月子。
而我麵色慘白,形容枯槁。
“蘇婉雲,失去雙手的滋味任何?”
我冷眼,不想和她浪費口舌。
下一秒,沈雪瑤卻突然發難,狠狠把我從床上推下來。
斷肢驀然砸到地麵,我吃痛悶哼。
她得意的笑出聲:“瞧你這幅廢物的樣子,我是你,早該死了去!”
“難怪裴謹行看不上你!”
我吃力地站起身,冷笑:“終於不裝了?裴謹行知道你這幅真麵目,也不會喜歡你的。”
沈雪瑤挑眉,自信彎唇:“哦?他現在舔我舔的跟狗一樣,不喜歡我,怎麼可能?”
“實話告訴你,這孩子也不是他的,那又如何?他寧願當接盤俠也不要你,你還在這礙眼幹什麼呢?”
說著,她臉色一變,猛地伸手把我抓住。
掙紮一路,看到眼前深不見底的樓梯,我麵色慘白。
沈雪瑤陰毒的嗓音在我背後響起:“去死吧!”
失重感傳來,我腳底一空,狠狠摔了下去。
全身都傳來劇痛,微微一動,我仿佛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一支錄音筆從我身上掉落,我躺了很久,深知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
狼狽站起來後,我找到醫生,把我安排在了另一個病房。
我修養了兩天,裴謹行都沒來找我。
也許是沈雪瑤告訴了他什麼,也許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是死是活。
反正,都與我無關了。
臨行前,我偷偷來到沈雪瑤的病房。
留下我和裴謹行的定情戒指,和那支錄音筆。
不知道裴謹行知道一切後會是什麼反應。
做完這一切後,我什麼都沒拿,轉身上了出國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