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在清明節忌日去給老公燒紙才知道他是假死。
實際上陳言在外養了小三逍遙快活40年!
而我背了他欠的債,照顧公婆拉扯小姑子,累死累活地賺錢養家。
除了我,其他人都知道陳言的事,每逢過節都會去團圓。
我被這一大家子螞蝗吸血,撞破真相後他們竟凶相畢露還要活埋我!
多年的操勞成疾,我被埋下時直接氣得心梗而死。
再次睜眼,卻聽到婆婆在我耳邊虛偽地哭喊:
“我兒沒福氣啊,湘湘你走吧,改嫁去吧,不用為了孤苦無依的我們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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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白事的戲班子在吹嗩呐,吹得我耳朵疼。
疼了說明我確實重生了。
上一世發現陳言詐屍假死後,他一鐵鍬狠命砸在我的後腦勺,把我砸暈後慌裏慌張地和養在外麵的小三尤麗商量,要把我活埋!
我努力撐到公婆趕來尋我的時候,控訴陳言欺騙了我們一家人。
他們卻對我撇了撇嘴:“死賤驢真有命能發現了,偏偏還差1萬就能還債的時候。”
他們說我是老陳家一頭命賤的拉磨驢。
也對,當年陳言在催債時暴斃,是我一個人替家裏扛下了150萬的債務!
五十年如一日的打工還債,還要照顧公婆,拉扯上學的小姑子。
中年時我已是滿頭白發,佝僂著腰再也直不起來了。
如果不是我良心長存著要在清明節忌日來給陳言燒紙,壓根就發現不了碰巧在野合的陳言!
我的良心還了我一個真相,也害死了我。
我看著公婆親昵地挽上尤麗的手,讓陳言動作麻利地給我收拾掉。
一抔抔土被鏟到我臉上,在活埋的臨死之際,我終於接受了這個欺騙了40年的謊言。
我苦命照顧的一大家子人,全是吸血的螞蝗啊!
吸幹了我的血,又要讓我去死!
我恨這命運的不公,牙齒咬破嘴皮流出了血,要是重來一世......
“我短命的兒啊,我沒福氣的寶啊!”
婆婆哀嚎的聲音把我拉回了重生的現實裏。
此刻我低頭伏在陳言的“屍體”上痛哭,但看著周圍一圈即將要吸我精血的公婆和小姑子,我盯著他們的眼裏又充滿了恨意。
或許是我恨得太深,陳言的“屍體”被我溢出的怨氣嚇得抖了下。
這麼膽小如鼠的拙劣演技,上一世我竟活活被蒙騙過去了。
我跪著膝行到婆婆那裏:“媽,人死不能複生,您節哀順變吧。”
我的乖巧孝順是十裏八鄉出了名,周圍的人跟著我的話抹淚。
婆婆也不甘示弱,嚎啕大哭之後直接用力掐著我的肩說:
“我兒沒福氣啊,湘湘你走吧,改嫁去吧,不用為了孤苦無依的我們留下來!”
我淚眼朦朧地深情盯著她看,隨後重重點了下頭:
“好!媽,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好心!”
2.
婆婆壓根兒沒想到我會應。
自從嫁過來我就百依百順得很,讓她覺得把我搓扁揉圓了都沒事。
但嫁到陳家隻是因為母親的遺願。
我孝順母親,但既然知道陳家是螞蝗成精,從此以後也就別怪我狠心!
“媽,您真是天下最好的婆婆!”
我說著就要站起來去屋裏整理衣服包裹。
婆婆閆禮枝哎哎哎地叫起來,要來拉我不及,反摔了個狗啃泥。
我心裏暗爽,還是轉身假裝很緊張地去扶她起來。
“哎呀你走吧,留下我們孤女寡母和沒用的老頭子,讓我們餓死算球啊!”
閆禮枝拍著大腿開始哭喊著道德綁架。
陳小語也趕緊跪著爬過來:“嫂子嫂子!你要拋下剛死的我哥去別的男人床上了嗎?”
死丫頭賊鬼,故意這麼喊,好像我迫不及待早就有了相好似的。
周圍的好多大嬸一下子對我指點著竊竊私語起來。
我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告訴她也告訴周圍鄉親們:
“阿言死了倒輕鬆,留下150萬債務苦了你們。”
陳言本就是為了逃債而死,這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閆禮枝蠕動嘴唇,說也不要喊得這麼響吧。
當然要響!我不急著改嫁,但留下來在你們家受苦還債這件事,怎麼也得讓別人知道吧!
我轉頭就拉著婆婆的手大喊:“我不改嫁了,媽,我要做陳家的天!”
我來給你們還債,我就理應是陳家的主話人!
被我慷概激昂的宣言渲染,周圍的鄉親頓時一陣鼓掌。
閆禮枝憋紅了臉,沒想到讓我出了風頭,隻能拍拍我的手說不嫁就好不嫁就好。
接下來就要給陳言辦喪事。
按著習俗,土葬之前要有子孫爬火盆跪孝的環節。
閆禮枝和陳言他爹賊眉鼠眼一對,也不去找家裏的老幺陳小語,
直接過來拉了我的手:“湘湘啊,阿言無後你也有責,要不你給他跪孝吧。”
炭燒的火盆被公公咣當扔到了麵前。
我心裏冷笑,這是在折辱我給我一個下馬威呢。
我應了下來:“哎好,我來跪。”
隻是你們別後悔!
我繞著滾燙的火盆爬圈子,炭被公公陳咬字燒得極旺,火苗竄出來熏得我淚眼直嗆。
他們幾個陳家人倒是抱團躲得遠遠的。
我跪著爬了幾圈,一點點忍著痛把火盆移向了陳言“屍體”。
最後一圈,我假裝突然被燙到,啊的一聲就用力掀翻了一整個火盆——
盆子裏的炭啊火啊全部都砸到了陳言身上!
“啊啊啊啊啊,燙死老子了,草啊燙死人了!!!”
陳言的“屍體”猛地蹦起來,詐屍了。
3.
燙、死人了。
我跪趴在地上,低頭狂笑,陳言做人窩囊一輩子,“死了”怎麼能說出這麼有水平的笑話。
他一詐屍蹦起來,倒是把周圍抬棺的、送葬的、看熱鬧的全嚇到了。
所有人恐慌地嚷嚷陳家詐屍了,這是頂頂晦氣的事。
閆禮枝這時候管不住那些好事人的嘴,一把衝過來抱著兒子心疼。
“哎呦哎呦我的寶,燙到哪裏了,有沒有燙傷啊?”
陳言窩囊地搖搖頭,隻是憤恨地盯著地上的我。
閆禮枝剛要過來踢我解恨,我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
“哎呦可把我燙破皮了!哎呦哎呦!媽媽把我嫁到她朋友家,可惜婆婆不疼我呦!”
閆禮枝是我媽年輕時最好的朋友,兩家約了親事。
當年我家的工廠破產,媽媽操勞過度,臨走了讓我嫁過去投奔陳家。
可結果呢,媽媽,你想讓我得到的幸福,我並沒有得到。
有些東西真的隻能靠自己親自去尋找才是真實的。
我的撒潑沒想得到閆禮枝同情,她剛要罵我我就蹦起了身,
直接拉著陳言大喊起來:“陳家有救啦!陳家負債的150萬有救了!”
原本慌亂的人群一聽負債,立即八卦地轉身看了過來。
我趁機朝著鄉親們鞠躬:“以後不會向鄉親們挨家挨戶地借錢了,陳言活了,能幹活還債了!”
一聽不會借錢,鄉裏鄉親全都鬆了口氣。
閆禮枝卻是氣得差點喘不上來,但她還沒來得及打我,
咣當一聲,陳言就被嚇得直挺挺倒了下去!
150萬,全部都讓他打工還了這債務!
詐屍複活的人又被嚇暈,整個小院裏頓時一團亂。
喊人的、抬人的、吃著瓜指指點點的。
唯有我走去了清靜角落看熱鬧,哈哈大笑到腰都直不起來。
陳言複活,在家裏靜養了好幾天。
閆禮枝在飯桌上罵,罵陳咬字窩囊,罵陳小語沒用。
輪到指著我時,我一撂筷子說要上樓休息去了。
“你上樓?你上樓誰洗碗呀!”
我在樓梯上撇一眼:“不都有手嗎?誰洗都成,把這碗砸了不洗都成!”
“你!賤妮子反了天了!”
這一世,我不是她老陳家苦命拉磨的驢了,她改喊我賤妮子。
妮子也好,妮子生來就是享福的。
我走到樓梯轉角,聽到陳言沉默之後終於出了聲:
“尤麗還在隔壁村等我呢,我一定要娶她。”
婆婆安撫他說:“可是咱家這債......沒有人還了呀!作孽!”
陳言咬著筷子,陰翳的眼裏透著一股狠辣勁兒:
“還是讓她還!她不還也得是她還!”
“哥,你有計劃了?”陳小語崇拜地盯著她哥看。
陳言陰狠一笑:“後天賴皮老四上門催債,我要把柳湘君那女人賣給他抵債!”
結婚五年的丈夫,這時候竟是要把我賣了!
4.
我絕不能被賣。
我留在陳家不改嫁,是因為我還有一個人要等。
上一世來替我收屍的那個人。
被陳言一家狠心活埋之後,我的靈魂飄在空中看到了——
林青燕,我幼時的青梅竹馬,找上了門。
那時他已是退休軍部高幹,在陳家沒能找到我,又沒查到我的登記死亡消息,
於是頂著壓力以謀殺罪起訴陳家五口人,直接扣押了他們,
最後終於挖出後山上埋著的我的屍體,林青燕神探老首長的名聲更盛,陳言也因故意殺人罪被判死刑,其餘從犯無期徒刑,還了我一個天大的公道。
而在法庭之外,林青燕抱著我的屍體痛哭。
他說早知道當年就要我留下,就要我嫁給他,而不是硬生生錯過這幾十載年華。
他為我安葬火化,為我置辦後事。
出殯的前一夜,他扶著我的棺槨輕語許久,等到第二日人們來看,
老首長竟就這樣坐在一生孺慕的愛人棺槨旁,悄然合眼了。
人們翻出他的日記遺言,最終將我們二人合葬一處。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曾在陳言假死前來看過我一眼,看到我與陳言歡笑,和陳小語做遊戲,隻以為我家庭幸福美滿,於是兀自黯然離去。
他主動申請去了邊疆,從此與我天涯兩相隔。
而我此後在陳言假死的把戲下做了陳家還債的傀儡,被吸幹精血,被活埋。
這一世重來,我想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林青燕,我一定要等到你!
我捏緊了衣角,轉頭跑上了樓,開始悄悄收拾起衣服。
算算時間,陳言這一世假死的日子提前了,
正巧碰上林青燕來找我的這一段時間,這些天我得分外留神注意點。
第二日無事發生。
隻是我對陳家人的態度比起以前翻天覆地,他們居然也忍了。
或許是知道我會撂火盆子,或許是攢著我要還債,總之這幾天閆禮枝對我也愛搭不理。
他們不來找事,我自然樂嗬。
第三天賴皮老四直接砸門來要錢。
陳言嚇得腿都軟了,一撅一拐地跑過去開門。
“錢呢?”賴皮老四叼著煙走進來,身後跟了一夥兄弟。
陳言扶著牆,哆哆嗦嗦地說有的。
他朝屋裏一使眼色,閆禮枝和陳咬字就一左一右繳著我的手把我推了出去。
“女人?你他媽想賣老婆啊?!”賴皮老四吐了煙,有點不可置信。
周圍那群兄弟頓時也是一陣噓聲。
陳言憋紅了臉,還是顫著聲音說:“我知道四哥手底下有這產業,就一句話,您要不要!”
賴皮老四明顯打量著我在思索。
我是一覺醒來就被他們塞嘴綁上的,這時候使勁掙脫開,
直接扔了塞嘴的紙,毫不畏懼地上前一步說:
“四哥,我主動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