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薛錦蕘搬入梧桐小築,除了貼身的丫鬟雲芝之外,又帶了兩個婆子四個丫鬟四個小廝,幾個人又搬行李,又打掃衛生,沒過多久就把景園收拾好了。
薛錦蕘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們幾個回去把我剩下的那些東西也帶過來。”
這次薛錦蕘可不像前世那般什麼都沒有帶。
在丫鬟小廝裏裏外外收拾的時候,薛錦蕘也沒有閑著,直接離開了梧桐小築。
她上了街,雲枝以為薛錦蕘是出來逛逛,結果就跟著自家小姐拐入了一間茶樓。
雲枝愣住了。
“姑娘,您這是來茶樓喝茶的嗎?”
“當然。”薛錦蕘欣然點頭。
雲枝更是一頭霧水,“可是姑娘,你從來都不喝茶啊。”
“就算不喝茶來看看風景也是好啊。”
一邊說著,薛錦蕘朝茶樓的二層處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
二層的雅間中清幽靜謐,隻有銅雀爐中溢出了輕煙嫋嫋。
門口的小廝輕手輕腳地卷上竹簾,隻見雅間內,一道挺拔的身影坐花鳥繡玉石的絹屏一側。
男子身穿絳紫色的華服,腰間佩著各種香囊玉佩,垂墜的流蘇順著他軟軟的衣衫料子滑下,散開了漂亮的弧度,藏在裏麵的珠串撞在玉佩上,發出了清脆地聲響。
他麵前擺著精致的爐子,烹著沸水咕嚕嚕的響。
骨節分明的大掌捏著一個琉璃玉盞,簡直是賞心悅目。
蘇慕正對著窗口,看到了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突然,他開口說道。
“傲琴,淩書,你們退下。”
原本守在雅間外兩個暗衛皆愣住,“主子,那您這裏......”
“不用在這裏守著。”
蘇慕垂眸,撫平了衣衫上的褶皺,像是在等待什麼。
傲琴和淩書對視一眼,雖不明蘇慕的意思,但主子的命令自然遵循,二人悄然離去。
過了一會兒,廊中傳來了說話聲。
“應該就是這裏。”
一隻芊芊玉手撥開了珠簾,薛錦蕘從外麵走了進來。
在看到雅間中的蘇慕時,薛錦蕘的眼中掠過了一絲微妙的光。
“見過鎮南王殿下。”薛錦蕘表情溫和的笑著。
蘇慕的目光落在了薛錦蕘的臉上,“薛姑娘?你走錯房間了。”
薛錦蕘站在原地,“民女沒有找錯,就是這一間。”
“薛姑娘是來找我的?”
薛錦蕘低頭行禮:“王爺,叨擾了,民女不請自來,還請王爺恕罪。”
蘇慕擺了擺手,示意薛錦蕘坐在自己麵前。
“無妨,正好我一人在這裏有些無聊。”
一旁的爐水沸騰,蘇慕便親自斟了兩杯茶。
他沒有詢問薛錦蕘來的目的,而是將茶盞推到了薛錦蕘的麵前。
“嘗嘗,這是韶南今年的新茶。”
薛錦蕘愣了一下,在來找蘇慕之前,她還在想會不會被人拒之門外。
前世的鎮南王有這麼熱情好客嗎?
薛錦蕘知道蘇慕平日裏最喜歡在這茶樓中飲茶,這在京中也不是什麼秘密,許多官員都想趁此機會麵見鎮南王,巴結討好,可惜都無人成功。
怎麼到自己這兒就這麼輕輕鬆鬆進來了?
剛才門外有守衛嗎?
此時的傲琴和淩書坐在樓下的散桌裏,時刻注意著二樓的情況。
“我剛才沒有看錯,有人進主子的雅間了。”傲琴皺眉。
“啊?”淩書從一盤糕點裏抬頭,“怎麼可能?主子在這從不見人。”
“就知道吃,你餓死鬼投胎嗎?能不能注意一點主子的安危。”
“你看清進去了什麼人嗎?”
“一個姑娘。”
淩書瞪大了眼睛。
“咱們主子真是要鐵樹開花了,怪不得把咱們兩個人支開!”
雅間內,薛錦蕘已經坐到了蘇慕的對麵。
杯中的茶香疏散在了整個房間中,讓薛錦蕘的發梢都沾上了香氣。
她品了一口,唇齒留香。
薛錦蕘的思緒卻漸漸飄遠。
人人都道韶南風景如畫,如人間仙境,她前世一直都想去韶南,蘇靖冉也承諾過,有一天會帶她去。
可惜,她就是死,也是死在了深宅中。
想到那毒酒從自己的喉嚨灌入的感覺,薛錦蕘就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甚至連手中的茶杯都拿不穩了。
直到蘇慕的聲音響起,將她從噩夢之中拉扯出來。
“是不合口味嗎?”
薛錦蕘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腕,看著水中的芽葉悄然舒展,她搖了搖頭,“真是好茶,隻是我不懂茶道,不知該如何品鑒,恐怕要浪費了。”
“茶水本就是供人飲用,哪怕是替人解渴,也不算浪費。”蘇慕搖頭。
薛錦蕘發現,蘇慕說話的節奏緩慢,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尤其是說話的時候,他還一直盯著自己的雙眼。
他的眼神溫柔至極,配合著低沉繾綣的聲音,像在說情話一般。
腦海中出現這種想法時,薛錦蕘嚇了一跳。她知道蘇慕是在遷就自己的耳朵,自己怎麼還胡思亂想起來了?
薛錦蕘的臉頰有些發燙,忙轉移話題。
“王爺都不問問我來找你是什麼事嗎?”
蘇慕沒有回答薛錦蕘的問題,反倒拋出了詢問。
“薛姑娘的腳腕好了?”
薛錦蕘抿唇。那時自己在蘇慕麵前的演技實在拙劣,他又怎麼會看不出,或許是礙於周圍有人才沒有揭穿自己。
甚至還親自將自己送回了百駿園。
如今自己在他眼中恐怕是心機頗深之人。
既如此,薛錦蕘也不願意顧左右而言他。
畢竟能接近蘇慕的機會不多。
“我知道王爺身有頑疾,所以我想為王爺治病。全當報答那日在宮中的救命之恩。”
薛錦蕘認真的看著蘇慕。
前世,蘇慕是蘇靖冉登基前路最大的絆腳石。當年先帝在時,蘇慕就備受寵愛,但不知為何皇位落到了如今皇上的頭上,但皇上與蘇慕兄友弟恭,甚至隱有要將皇位傳給蘇慕的想法。
前世自己有幾次幫蘇靖冉對付蘇慕,可惜都沒有成功。
就在她已經氣餒時,蘇慕卻突然離開京城。
後來她才從蘇靖冉口中得知,蘇慕一直身有暗疾,這麼多年不曾治愈,身體已是強弩之末。
直到在蘇靖冉被封為太子的時候。
她聽說鎮南王好像病死在了韶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