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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任丈夫的屍體被衙門的人抬了出去。

新婚第二天,他死了。

死得無聲無息,和前兩任一模一樣。

我站在院子裏,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像在低聲嘲笑我。

捕快們忙著翻查屋子,記錄每一處痕跡。

我看著他們把那冰冷的軀體裝進麻袋,拖走。

心像被掏空了。

我曾天真地想,熬過三次,這噩夢總該結束。

可那天,我終於明白,這“克夫”的詛咒會纏我一輩子。

而母親,現在應該正在屋裏數彩禮。

1

鎮上的人早就下了定論。

說我命裏帶煞,活該孤寡到老。

捕快還沒收拾完東西,夫家的人已經踹開了院門。

婆婆衝上來,二話不說,甩了我一巴掌。

“你這天殺的,我兒怎麼就瞎了眼,娶了你!”

臉被打得歪過去,火辣辣的疼鑽進骨頭裏。

耳朵裏嗡嗡直響,像有無數隻蒼蠅在飛。

可這巴掌,我挨得不是頭一回了。

命運像個無賴,總在我以為能過上好日子的時候,踹我一腳,再破我一身爛泥。

公公跌跌撞撞跑過來,手指顫抖著指向我。

“我兒活得好好的,怎麼就死在你身邊!”

“你好狠!就是你殺了他!”

他吼著吼著,眼淚淌下來。

一個硬朗的莊家漢,哭得像塌了天。

我低著頭,心裏翻湧著悔恨。

早知道,我就不該再嫁。

可我娘宋巧珍,早就收了那沉甸甸的彩禮銀子。

我喉嚨哽得發疼,擠出一句:“爹,我真不知道,我睜眼他就沒氣了…”

“不知道?你睡他旁邊能不知道!一個大活人死在你旁邊你能不知道!”

婆婆撲過來,尖叫著揪住我胳膊。

指甲摳進我肉裏,血都滲出來了。

可我一點都不覺得疼。

我比誰都想弄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公公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著胸口嚎:“我兒啊,你怎麼就走了!”

“都怪這賤貨,害死你了!”

捕快費了好大勁,才把他們拖走。

院子靜下來,我轉頭看向宋巧珍。

我的母親。

她站在角落,臉上沒一點悲傷。

嘴角甚至微微上揚,像在笑。

那件紅綢衣裹在她身上,紅得像剛潑的血。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前兩任丈夫死時,也是新婚第二天。

也是這樣毫無征兆地沒了。

而每次,她都穿著這件紅衣。

“娘,你到底幹了什麼?”

我聲音抖得像篩子。

她瞥了我一眼,眼底藏著東西,卻不開口。

“娘,你說啊!為什麼次次都這樣!”

她不吭聲,我急得喊起來。

這事太邪門了,肯定有貓膩。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說。

“這是你的命,克夫,逃不掉。”

“命?”

“哪有這麼扯淡的說法!”

“肯定是你搞的鬼!”

我不信什麼天注定。

就算我命有定數,也不至於男人一嫁就死,還死得這麼怪。

可我娘隻是歎了口氣,轉身走開。

之後,衙門讓我去錄口供。

一個捕頭問我有沒有線索。

我咬了咬牙,說:“我娘不對勁,前兩任也是第二天死的。”

“她每次都穿那件紅衣,今天也一樣。”

捕頭皺眉看我。

“你這話沒證據,太玄乎了。”

“驗屍說你丈夫是睡夢中死的,像被什麼嚇住了,沒人害他。”

“可…”

我想反駁,卻卡住了。

是巧合嗎?

還是宋巧珍藏著什麼不敢說的秘密?

衙門最後說,我第三任丈夫是自盡。

我聽著這結論,隻覺得渾身發沉。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回到家,公公婆婆堵在門口等著。

婆婆一見我,眼淚嘩嘩往下掉。

“青霜,我兒沒了,我們老兩口怎麼辦。”

“你把彩禮還我們吧,那是我們的命根子。”

公公抹著眼淚,聲音沙啞。

“就這一個兒,如今沒了,銀子得還我們。”

我剛要答應,宋巧珍從屋裏走出來。

她臉色鐵青。

“銀子給了就是給了,沒退的道理。”

“你兒子死跟我們沒關係!”

婆婆急紅了眼。

“你胡說什麼!要不是你女兒,我兒能死死嗎!”

宋巧珍冷笑一聲,滿臉不屑。

“你們講理不講理,人死了還惦記那點銀子。”

“衙門都說是自盡,跟我們沒牽連。”

“別來訛人!”

公公氣得臉漲紅。

“你別狡辯,要不是你女兒克夫,我兒怎會這麼早就沒了!”

他們見宋巧珍不鬆口,轉頭衝我開火。

“這銀子你還不還?”

我心裏堵得慌。

“爹娘,我也難受,可銀子在我娘手裏。”

她每次收了彩禮,就攥得死死的。

三個男人死了,她卻攢下幾十兩銀子。

婆婆咬牙切齒打斷我。

“別叫我們爹娘,你不配當我兒媳!”

“你要有點人性,就還我們銀子。”

“不然,我們跟你沒完!”

後來,他們逢人就說我克夫。

還告到了縣衙。

以前隻是鎮上的人嚼舌根。

現在全縣都知道了。

我走到哪兒都被人戳脊梁骨。

“這女的命毒,死了三個男人,別再害人了。”

“就是,她就不該留在這兒,壞了鎮上的氣運。”

“她準是妖女,專吸男人魂魄。”

有人說我丈夫的死敗了鎮上風水。

田地的收成都降了。

幾天下來,我出門就被潑臟水。

有人罵我妖女,讓我滾出去。

就在這時候,第四個男人池彥冒出來了。

他在鎮上酒樓幹活。

那天,幾個小孩子拿石子砸我,池彥衝出來擋在我身前。

石子砸在他背上,他卻死死抱住我。

沒幾天,他跑來說要娶我。

我瞪著他,腦子一片亂。

想不通為什麼每次男人一死,就有新的跳出來。

我明明是個災星。

怎麼還有人不要命地往上湊。

“你有病吧?看上我什麼了?全鎮都知道我克夫,嫁我必死,你不怕?”

池彥咧嘴一笑。

“我不怕,我命硬,死不了。”

“我隻想護著你。”

這話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前幾個男人也這麼說過。

我笑得發苦。

“你到底圖我啥?”

走在鎮上。

我模樣平平,身段也一般。

還背著克死三任丈夫的名聲。

真搞不懂,他們看上我哪點。

2

池彥的話讓我氣得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站在我麵前,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

“青霜,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你了,這輩子非你不娶。”

我瞪著他,胸口堵得慌。

“你腦子壞掉了吧!”

“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嗎?三個男人娶我,全死了,全是新婚第二天死的!”

“我求你,別纏著我,我不想再害人,這輩子就打算一個人過,你離我遠點!”

說完,我轉身就走,腳步快得像逃命。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

更不想他變成第四個死在我身邊的人。

可第二天傍晚,我推開家門,屋裏傳出宋巧珍的笑聲。

那聲音刺得我頭皮發麻。

走進堂屋,池彥坐在木凳上,地上堆滿了布匹、茶葉和幾壇酒。

宋巧珍笑得滿臉褶子,招呼我:“青霜,你回來啦。”

“池彥來看我,帶了不少東西,真有心。”

我盯著池彥那張笑臉,氣不打一處來。

“池彥,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那天說得不夠明白嗎!”

“你趕緊走,我不會嫁你的!”

宋巧珍立刻沉下臉,瞪著我。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事!”

“死了三個男人,還有人敢要你,這是你的福分!”

這話我聽過太多次。

以前我覺得她是真想讓我有個歸宿。

畢竟死了丈夫,名聲爛得沒法聽。

她高興有人上門,我還能理解。

可接連幾次,我總覺得她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

池彥忙笑著打圓場:“宋嬸,您別生氣,青霜一時接受不了我,很正常。”

“但我不會放棄的。”

宋巧珍熱情得拉他留下吃飯。

我拗不過,隻好黑著臉坐下來。

飯桌上,池彥一個勁誇宋巧珍的手藝。

她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

不知怎麼,話頭就轉到了彩禮上。

“池彥,你要娶青霜,我不攔著。”

“可彩禮得給足。”

“五十兩銀子,這是咱們這兒的規矩,也算給青霜個保障。”

我猛地抬頭,盯著宋巧珍。

五十兩,她這次獅子大開口。

不過也好。

池彥不過是個酒樓夥計,家裏窮得叮當響,哪拿得出這麼多銀子。

這樣他總該死心了吧。

可池彥想都沒想就點頭。

“好,宋嬸,我明白。”

“給我幾天,我一定湊齊送來。”

我震驚地看著他。

不是他瘋了,就是我耳朵聾了。

“池彥,五十兩,你拿得出嗎!”

“你家什麼底子,我還不知道?”

我懷疑他在耍我們。

前任夫家的爹娘把我家不退彩禮的事鬧得滿鎮皆知。

他會不會是想借機出名。

可池彥眼圈突然紅了。

他抓住我的手,低聲哀求:“青霜,我真心喜歡你。”

“隻要你肯嫁我,多少銀子我都給。”

之後幾天,他在酒樓沒露麵。

我以為他知難而退了。

可沒過多久,他扛著一袋銀子來了。

臉色白得像紙,整個人搖搖晃晃。

池彥把五十兩銀子倒在桌上。

宋巧珍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卻一把抓起那袋子,塞回他懷裏。

“池彥,你拿走,馬上離開!”

“別再來找我,我們沒可能!”

他像個倔驢,死死把銀子推回來。

“不,我下定決心要娶你,這銀子必須留下!”

我氣急了,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是想死嗎!活夠了是不是!”

“別再煩我了!”

他沒站穩,摔在地上。

我低頭一看,他腰間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那傷口長得嚇人,血還在往外滲。

我愣住了。

“你這傷哪來的?”

他咬著牙,額頭冒出豆大的汗。

半晌,他才小聲說:“為了湊這五十兩,我,我給人押鏢,半路上遇到劫匪…”

我腦子轟的一聲,整個人懵了。

“你瘋了吧!”

“你想當第一個還沒嫁我就死的男人嗎!”

池彥眼淚掉下來,哭得像個小孩。

“青霜,隻要能娶你,要我命我都給。”

“我太喜歡你了,沒你我活不下去。”

我捂著頭,不知該說什麼。

宋巧珍拉住我的手,低聲勸:“青霜,前三個男人死了,也許真是意外。”

“你看池彥這心意,拿命換來的,哪找第二個。”

“鎮上都說你克夫,你嫁給他,他活得好好的,謠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娘就想你過得好。”

我看看她,又看看滿臉淚水的池彥。

心裏亂成一團。

這些年,那些冷眼和罵聲像刀子一樣剮著我。

池彥這份情,我沒法不動心。

猶豫了半天,我心軟了。

決定再試一次。

沒多久,我和池彥成了親。

那天,鎮上人圍著看熱鬧。

有人攔著花轎。

怕池彥死了,田地裏的收成再降,那可真就要出饑荒。

“這小子怎麼想的,非要娶這喪門星,不怕送命嗎?”

“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別毀在這女人手裏。”

“準是被迷了魂,我早說她是妖女!”

可池彥不在乎,臉上笑得像得了寶。

洞房夜,他喝多了,醉倒在床上。

我卻睡不著。

整夜盯著他,怕他一閉眼就沒了。

心繃得像根快斷的弦。

天終於亮了。

他呼吸平穩,睡得安穩。

我鬆了口氣。

一股死裏逃生的感覺湧上來。

也許,這次的詛咒真散了。

晨光灑進屋,我輕手輕腳推開門。

可一抬頭,我僵住了。

宋巧珍站在堂屋中央。

又穿上了那件紅得刺眼的綢衣。

臉上還掛著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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