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約好的複查和治療沒理由取消。
兩年裏,醫院的這一層樓,我和他來過很多次。
在診室外排隊時,我習慣性地對他笑了笑,語氣溫柔地哄他:“我在外麵等你,出來了我們去吃你上周刷到的那家火鍋,好不好?”
他其實算得上好哄。
哪怕被我拉來醫院時不情不願,但隻要許諾,和他去吃他喜歡的店。
他就會眼睛亮亮地看著我,唇角上揚。
可今天,江潯隻是低頭看向我。
大概是察覺到我莫名低落的情緒。
安撫似地,把我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
抬起臉時,我看見他眼底飛快劃過的一點心疼和猶豫。
我很快就知道了他在心疼什麼。
從治療室出來時,他少見地沒有表現出低落的情緒。
而是對我比著手語,唇邊帶著笑意。
有些興奮的模樣。
說的是,醫生告訴他,他恢複得不錯。
治療是有作用的。
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真正好起來了。
過去的兩年裏,我都無比期待這一天的來臨。
可醫院的喧鬧裏,我看著眼前朝我比著手語的江潯。
不知怎的,就紅了眼睛,淚如雨下。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裏,江潯停下了動作,有些無措地把我抱在懷裏。
低頭用溫熱的唇,急切地吻去我滾落的眼淚。
他的焦急和心疼都不似作假。
直到我的眼淚終於止住。
江潯連忙拿出紙巾,耐心地替我一點點擦去淚痕。
可我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
也看著裏麵映出的那個,止不住眼淚的我。
發絲被淚水打濕,黏在臉上。
狼狽得不像話。
“江潯。”我聲音悶悶地問他,“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啊?”
問句剛出口,他替我擦眼淚的動作一滯。
下一秒,江潯就偏過頭去。
無聲無息地紅了眼睛。
眼前的場景和他的表情都有些熟悉。
和兩年前,我跟他的第一麵,在腦海裏重合到一起。
可那次他說的是假話。
這一次......
本來他的啞巴就是裝的,又哪來的治好一說?
我看著他紅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問:“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過去的兩年裏,說到這個話題,江潯總是推脫。
比著手語,告訴我,他是個啞巴,和我在一起,也隻能拖累我。
聽到我的話。
江潯微微一怔。
習慣性地跟我比著手語。
說的還是,我是個啞巴,不能太自私,拖累你一輩子。
我想說點什麼,可嗓子像被堵住。
開口時,隻剩下一句:“江潯,你知道的,我不在意這個。”
或許是我臉上的眼淚還沒幹。
或許是那一刻,我的眼神裏有太多委屈。
江潯竟然沒跟我爭執。
隔著朦朧的淚眼,我看見他點了點頭。
“等我好起來。”江潯比著手語安慰我,“我們就結婚。”
哪怕這句話在一個月之前聽到,也足夠讓我欣喜若狂。
可現在,我甚至不知道。
答應我結婚的,到底是眼前這個,我談了兩年戀愛的男友江潯。
還是,大名鼎鼎的天才作曲家,泊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