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當伴娘的真千金脫下了裏麵塞滿圖釘的高跟鞋,聲淚俱下。
“我把腎分你了一顆,還把男朋友讓給了你,姐姐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你搶了我二十年的人生,搶了爸媽的寵愛。現在我唯一的夢想是去跳舞,你也要搶走我的夢想。”
婚禮上的賓客嘩然,丈夫當即悔婚,抱著腳底流血的她衝去了醫院。
爸媽更是氣憤,不聽我的解釋,兩巴掌直接扇聾了我的雙耳。
“茜茜回歸江家,我們沒有把你趕走,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有本事你就滾,要不是我們當年抱錯了,你現在還在垃圾堆裏睡呢!”
原來,我以為的幸福家庭,隻是虛偽的假象。
他們二十年來對我的愛,不過是泡沫般的幻影。
既然如此,我便如你們所願,離開這個家。
1
“茜茜都已經把腎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你非但不感恩,還處處迫害她。”
雙耳疼痛難忍,鮮血直流,我抬頭呆呆地看著爸媽指著我叫罵。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無聲。
回過頭去,穿著一身西服的丈夫也放棄了婚禮,抱著林晚茜衝向了醫院。
而我耳旁的鮮血,並沒有讓他為我停留目光。
婚禮就這樣匆忙散場,我獨自打車去醫院檢查。
醫生卻很遺憾地在手機屏幕上打字告訴我:
“耳朵的損傷太大了,做手術也沒有用。”
聽到這句的瞬間,我呼吸一滯,坐在診室裏不知所措。
我拿著醫院的診斷報告回了家,客廳中的林晚茜腳底貼著創可貼,享受著爸媽和王新海的寵愛。
飲料水果,甚至晚餐,都親自遞到她的麵前。
可林晚茜臉上帶著一絲恐懼,顫顫巍巍地說道:
“姐夫,你不用這樣,等會被姐姐看到,她又要吃醋了。”
“我真的很害怕,這一次是鞋子裏放釘子,下一次又會是什麼?”
指尖輕柔地為對方擦去淚水,王新海臉色陰沉。
“不用怕,我會好好地護著你的。要是她還敢害你,我就拿著離婚證去找她離婚。”
“這種心思歹毒的女人,不配做我的老婆。”
婚禮上的場景在我腦海中再次浮現,我死死地壓著顫抖個不停的雙手。
看到我進了門,王新海怒氣十足地指著我喊道:
“她在你病危的時候捐了一顆腎給你,你就是這樣報答她的?”
“幸好茜茜隻是被圖釘紮傷了表皮,要是你毀了她的腳,我讓你好看!”
我呆呆地看著對方,衣角被我無意識間揉得皺皺巴巴。
婚禮上的我忙得不行,怎麼可能還有空去偷偷將圖釘放進林晚茜的鞋子裏。
可無論我如何解釋,爸媽都根本不相信我的任何一句話。
我將報告遞到了他們幾人麵前,爸媽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中。
“聾了?騙誰呢,我們在這裏說話你不是聽得一清二楚嗎!”
兩行淚水瞬間從我的眼眶中流出,小時候和同學們學著玩的唇語,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用上。
看著他們嘴唇的蠕動,我多麼想騙自己,是我自己看錯了。
曾經的我,是江家的掌上明珠,爸媽將一切的寵愛都留給了我。
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王新海與我戀愛長跑八年,最後準備踏入婚姻的殿堂。
在我最幸福的時候,林晚茜被接回了家,我很快便被查出腎衰竭。
幸運的是,她剛好和我配型一致,可以為我做腎移植手術。
為了報這個恩,我把家人的一切寵愛都讓給了她。
可她在家卻頻頻受傷,一股腦地全都汙蔑在了我的身上。
爸媽和王新海都無條件地信了她的話,對我的態度逐漸開始轉變。
既然如此,那我便如你們所願,離開這個家。
我拿起手機,給我的領導發去了兩條消息。
“領隊,我耳聾了,以後將無法擔任樂隊指揮。”
“我想辭職。”
2
艱難地走進了屋頂閣樓的房間,我重重地歎了一口,開始收拾行李。
爸媽為了討林晚茜歡心,將原本屬於我的房間和所有客房打通,裝修成了一間寬敞的臥室。
這間臥室是留給林晚茜一個人的,而我隻配去窩在那窄小的閣樓。
上麵不能裝空調,三四十度的夏天我隻能硬生生地扛過來。
低矮的空間甚至不能讓我直起身子。
我衣櫃裏的衣服,也少得可憐。
林晚茜被接回家不久後,她便搶了我所有的衣服。
本來每個月都有的生活費,爸媽每個月都會忘記。
當我開口討要的時候,他們揪著我的耳朵吼道:
“我們給你這麼多錢,你怎麼還要啊!我告訴你,錢都是茜茜的,我們一分都不會留給你。”
“她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總是說你搶她的東西,現在看來果然沒錯。”
為了能夠交上學費繼續學音樂,我空閑時間都出門做兼職,送外賣。
一次偶然,我手上的訂單正好是送給林晚茜的。
她的朋友們見到我穿著一身黃衣,格外驚訝。
“喲,這不是你的姐姐嗎,怎麼在這送外賣啊。”
林晚茜臉上很是不屑,嫌棄地上下打量著我。
“她才不是我姐呢,她是個小偷,偷了我過去光鮮亮麗的二十年!”
“姐姐,你想要打賞嗎?這個賞你吧。”
還沒等我搖頭,一大瓶夾雜著冰塊的可樂潑灑在了我的身上。
下一秒,我的訂單上便顯示被投訴。
一整天的兼職,都白幹了。
這樣的生活,我過了整整四年。
我待在家裏安安分分,從來沒有忤逆過他們的任何一句話,隻是希望他們有一天能夠回頭看看我。
這裏還有一個等著你們關心的女兒。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發現放在桌上的指揮棒失去了蹤影。
那是我十八歲那天爸媽送我的禮物,那個時候,我是他們心裏最愛的人。
當時我便下定決心,要帶著這根指揮棒,站上最大的舞台。
猛然間,我透過窗外,看到花園裏林晚茜正拿著它在下水道旁邊搗鼓。
怒火頓時從我心頭冒起,我衝到她麵前喊道: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那我的指揮棒來掏下水道!”
“這是你的指揮棒啊,反正你也聽不見了,這根棍子不就是個垃圾嗎?”
林晚茜囂張至極,下一秒,指揮棒就被她折斷。
“我的鑽戒剛剛不小心掉了下去,順手便用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去告狀啊。”
“啊忘了告訴你,婚禮那天姐夫本來要給你戴的鑽戒,他帶我去醫院的時候順手就給我套上了。”
“他說這是給我的道歉的禮物,我怎麼拒絕都拒絕不了,他硬是要我收下呢。”
我大口地深呼吸,死死地盯著那根陪伴了我多年的指揮棒,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則新聞忽然被頂上了熱搜。
3
“全國樂團指揮大賽有貓膩,江緣因為愧疚而辭職離開樂團。”
新聞照片裏,比賽的評委摟著一個和我背影極其相似的人進了酒店房間。
新聞下的評論很快便開始發酵,變成了對我一個人的辱罵和造謠。
“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居然為了比賽做出這種事,真是下賤。”
“德不配位,現在被辭退了也是活該。”
“心疼那些做了這麼多年努力的人,居然被這種人奪得了冠軍。能不能取消這個賤人的冠軍資格啊!”
“據我所知,她是因為耳朵受傷而主動辭職,你們這些人怎麼到處造謠啊。”
可惜我樂團同事的回複沒有激起一絲浪花,很快便被埋在了各種辱罵我的評論底下。
不到半個小時,消息便傳到了爸媽和王新海的手機上。
房門被重重敲響,王新海猛地將其踹開,拿著手機狠狠地砸在了我的眼角。
“江緣,我以為你是真的在認真拚搏,結果你居然這麼下賤。”
“在我的心裏,你一直幹幹淨淨,沒想到早就不知道被多少個男的睡過了!”
眼角傷口的血液漸漸染紅了我的視野,我不知所措地搖著頭。
“照片裏的人不是我,那天我在路上送外賣。”
“你不信的話,可以問林晚茜,她看到我了。”
幾人的目光集中在林晚茜的身上,可她卻裝作一臉茫然的樣子說道:
“姐姐,你在胡說什麼呀,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聽到對方的話語,王新海不屑地笑出了聲。
“哼!好好的一個千金大小姐,跑去送外賣,你覺得這種謊言我會相信嗎?”
頭發被爸媽撕扯,我低下頭去,視線躲避著他們的嘴唇。
這樣做,我就看不見他們在罵我了。
自從我換了腎,小腹總是隱隱作痛,經常因為腎部的炎症發起高燒。
主治醫生卻告訴我是正常的,換腎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排異反應。
腹部再次隱隱作痛,我皺著眉頭捂住了小腹。
王新海猛地將我的衣領攥住,額頭青筋暴起。
“你捂著肚子幹什麼?別告訴我你還懷了不知道那個男人的野種。”
這個時候,一旁的林晚茜似乎才想起什麼。
她捂著嘴巴很是驚訝。
“啊那我那天看到姐姐反胃嘔吐,不會真的是…”
“姐夫,我隻是在胡說八道,你可不要太在意。”
雖然對方嘴上說著不要在意,但句句言語都暗示著我有懷孕的跡象。
爸媽更是難以接受,想要拉著我去醫院打胎。
向來相信她的王新海此時臉色陰沉,手上的力道逐漸加大。
“好啊,你為了獎項和別人上床也就算了,居然還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看我不把這個野種給弄死!”
我被他重重地甩到了房間的角落,下一秒,好幾顆避孕藥就這樣被塞進了我的嘴裏。
嘴裏滿是藥物的苦澀,我哽咽著哭喊道:
“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腎臟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4
鼻尖傳來了熟悉的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睜開雙眼,我居然已經躺在了醫院裏。
王新海在一旁幫我剝著橘子,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
“找醫生過來幫你檢查過了,他說是你腎臟有排異反應,發了高燒。”
“要是以後不舒服,就早點告訴我,別在那裏硬撐。”
媽媽在我的肚子上放了個熱水袋,眼裏帶著一絲心疼。
而爸爸反手就給我轉了兩萬塊錢,嚴肅地開口說道:
“這次先原諒你,以後別整天惹事了。”
懷裏的熱水袋逐漸變涼,我縮在被窩裏,眼中的淚水早已哭幹。
不知道什麼時候,爸媽和王新海離開了病房。
我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想要去洗手間。
這個時候,林晚茜得意地靠在門邊,笑著調侃道:
“到時候我去舞蹈表演,你就躲在角落裏悄悄地看著吧。”
“學了二十年的樂隊指揮,現在聾了,你還會什麼?你現在就是個廢物!”
見到我撇開了視線,不想聽她繼續講話,剛剛還囂張至極的林晚茜頓時惱羞成怒。
她上來就掐著我下巴,不讓我轉頭,笑著問道:
“用豬腎的感覺不錯吧,我才沒這麼好心把自己的腎分給你呢。”
“當初本來想下藥弄死你的,沒想到你運氣好,隻是腎衰竭。醫院裏的主治醫生剛好是我的舔狗,配合我演了這一出戲。”
“你們還真以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天天把我捧在手心裏。爸媽還為了我直接將你打成了聾子,活該。”
漱口的玻璃杯被我手滑摔在了地上,她的話給我了當頭一棒。
這五年,我的忍讓在她眼裏仿佛都像是一個笑話。
“夠了,別說了!”
我將他一把推出洗手間的門外,重重地關上了門。
這個時候,林晚茜傳來了尖叫聲。
“啊!好痛,我的手指被夾住了!”
聽到了她的尖叫,爸媽和王新海都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林晚茜舉著自己青紫的手,委屈地說道:
“我隻是想來給姐姐送一杯水,沒想到她不僅把水杯摔碎在地上,還想用門夾斷我的手。”
不等我開口解釋,爸媽上來將我一把推倒在洗手間。
地麵上的玻璃碎片頓時讓我的手掌滿是鮮血。
“你知不知道茜茜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你的心思怎麼會這麼惡毒!她為了你還捐了自己的腎,你居然這樣恩將仇報!”
“沒有,她沒有捐腎給我,她…”
王新海不屑地笑出了聲。
“笑話,不捐腎給你,你早就死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站在這裏。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不喜歡茜茜的話,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這裏不歡迎你!”
說完這話,他們幾人便急急忙忙地帶著林晚茜去外科看她的手,將滿身血跡的我置之不理。
我偷偷換下了病號服,回家拿著自己不多的行李,坐上了去往遠方的車票。
有很多孩子,他們需要我。
我離開家的第三天,王新海收到了一張醫院寄來的診斷報告。
醫生也打了電話過來,語氣嚴肅。
“患者以前移植的是豬腎,你們怎麼不提前和醫生說呢?讓她回醫院複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