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侯府主母，丈夫早亡，無子無女。

在侯府敗落之際，我收養了四個孩子。

老大沈流年，行俠仗義，開了最大的鏢局。

老二沈流良，聰慧過人，考取文狀元。

老三沈錦瑟，乖巧懂事，成為有名的郎中。

老四沈錦瑤，活潑靈動，嫁給秀才，最後成為丞相夫人。

結果在我年老病困之時，無一人願意照顧我。

甚至冷眼看我死。

我死了，可我又活了。

這次，就讓你們順應自己原本的命運......

我江闌珊，一個不孕的侯府主母，丈夫早早就戰死沙場。

為了侯府不至敗落，我收養了四個被遺棄的孩子。

為了他們，我終身不嫁，含辛茹苦地將他們撫養長大。

可到頭來，換來的卻是無情的拋棄。

我病重臥床時，大兒子沈流年竟然打翻了我的救命藥。

他冷冷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是我親娘，我沒有義務供養你。」

那一刻，我的心如刀割。

我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

可他卻嫌惡地躲開了，仿佛我是什麼臟東西。

二兒子沈流良更是假仁假義。

他成了狀元郎，卻對我的困境置之不理。

「你這個沒文化的老女人，自生自滅吧。」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我，眼中盡是輕蔑。

我躺在床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如死灰。

這就是我傾盡一生養大的孩子們嗎？

我閉上眼睛，淚水靜靜地流下。

我艱難地支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可剛一動，就牽動了全身的疼痛。

我咬著牙，終於勉強靠在了床頭。

這時，三女兒沈錦瑟推門進來。

我眼前一亮，心想她總該有些良心。

可她卻冷冷地看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你找到你親娘了？」我虛弱地問道。

她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讓我心裏一涼。

「是啊，我終於找到親娘了。」她得意地說，「比你這個假慈悲的老太婆強多了。」

我渾身一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錦瑟，我...我對你不好嗎？」

她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怨恨。

「好？你害我骨肉分離這麼多年，還好意思說好？」

「要不是你多管閑事，我怎麼會失去親娘這麼多年？」

「你早該死了！」

她的話如同刀子，狠狠地刺進我的心裏。

我張了張嘴，想要解釋。

可她已經轉身離去，重重地摔上了門。

我靠在床頭，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下。

這時，四女兒沈錦瑤走了進來。

我抬頭看她，希望能得到一絲安慰。

可她臉上卻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怎麼樣，現在知道自作自受的滋味了吧？」她譏諷道。

「你當年棒打鴛鴦，拆散我的完美愛情，現在也嘗到報應了。」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這是從前那個乖巧的小女兒說出的話。

「錦瑤，我...我是為了你好啊。」我哽咽著說。

「為我好？」她冷笑一聲，「你隻是嫉妒我有真愛罷了。」

「現在好了，你也嘗到了被人嫌棄的滋味。」

「活該你現在人嫌狗厭！」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剜著我的心。

我閉上眼睛，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

我徹底陷入黑暗。

「如果能重來，我一定做個自私的人。」

2

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

我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我的臥房，侯府主母的臥房。

我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皮膚光滑細膩，哪還有半點老態。

我連忙起身，快步走到銅鏡前。

鏡中倒映出一張年輕美麗的臉龐，正是我三十歲時的模樣。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掐了一下臉頰。

疼痛感清晰傳來，這不是夢。

我真的重生了。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

上輩子的種種委屈和悔恨湧上心頭。

我咬緊牙關，攥緊拳頭。

「這輩子，我一定要好好愛自己，再也不做那個傻乎乎的聖母了。」

正當我暗自發誓時，臥房的門突然被敲響。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管家焦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走過去打開房門。

管家滿頭大汗，神色慌張。

「夫人，大少爺他...他被大理寺的人抓走了！」

我心裏一驚，隨即想起上輩子的事。

「怎麼回事？」我故作不知地問道。

管家連忙解釋：「大少爺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和別家公子起了衝突。打鬥中傷了人，現在被大理寺緝拿了！」

我皺起眉頭，裝作很是為難的樣子。

「這可如何是好...」

管家急得直跺腳：「夫人，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救大少爺啊！」

我沉默不語，腦海中浮現出上輩子的畫麵。

為了救這個白眼狼，我幾乎傾家蕩產。

賣掉所有店麵，甚至變賣了自己的嫁妝，才勉強湊夠兩千兩白銀。

可最後，他功成名就後，卻對我棄之如敝履。

想到這裏，我心中一陣冷笑。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看向管家。

「不必著急，先去打聽清楚情況。」

管家一愣，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冷靜。

「可是夫人，大少爺已經被關進大牢了啊！」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管家欲言又止，最後隻得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我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閉上眼睛。

上輩子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為了救這個白眼狼，我幾乎傾家蕩產。

可到頭來，卻落得個淒涼下場。

我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一世，我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快步走到書案前，提筆寫了封信。

「去大理寺送信。」我將信交給丫鬟。

丫鬟領命而去，我則坐在椅子上，靜靜等待。

不多時，大理寺的回信送到。

我展開信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帶我去大牢。」我對管家說道。

管家如蒙大赦，連忙應聲。

大牢陰冷潮濕，腐臭味撲麵而來。

我捂著鼻子，跟著獄卒走向沈流年的牢房。

遠遠地，就聽到他的哭喊聲。

「娘！娘救我啊！」

看到我的身影，沈流年立刻撲到牢門前。

「娘，您可算來了！快救我出去啊！」

我冷眼看著他，一言不發。

沈流年急得直跺腳：「娘，您傾家蕩產也要救我啊！」

我冷笑一聲，緩緩開口：

「我又不是你的親娘，何必多此一舉傾全府之力救你。」

我看著沈流年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心中有一絲痛快。

「你已及冠，自己做的錯事，須得自己承當，從今往後，我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我轉過身，背後傳來沈流年的呼喊求饒聲。

不急，複仇才剛剛開始。

3

侯府。

我推開膳房的門，一股濃鬱的肉香撲麵而來。

沈流良、沈錦瑟和沈錦瑤正埋頭狼吞虎咽，筷子飛快地夾著桌上的肉菜。

青菜卻原封不動地躺在盤中，無人問津。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吃得挺香啊。」

三人聞聲抬頭，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像偷吃的鬆鼠。

我不動聲色地走到桌前，抓起筷子狠狠打在他們手上。

「啪！」

清脆的聲響回蕩在膳房內。

「放下肉，隻準吃青菜。」

我冷冷地下令。

沈錦瑟和沈錦瑤不滿地叫嚷起來：

「為什麼？我們要吃肉！」

「就是，青菜哪有肉好吃！」

我冷笑一聲，目光如刀鋒般銳利：

「哦？之前我吃青菜時，怎麼沒見你們抱怨？現在輪到自己就不行了？」

兩個丫頭頓時噤若寒蟬。

我繼續道：「從今往後，肉由我吃。全家都靠我打理，我不吃飽哪有力氣幹活？」

沈流良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卻不敢出聲。

我環視一圈，宣布道：

「家中仆人全都遣散了。沈錦瑟，你每天負責打掃院落。沈錦瑤，你負責洗衣、刷鍋洗碗。」

「侯府不比從前了，現在隻能萬事靠自己。」

兩個丫頭頓時哭鬧起來：

「不要！我們不幹！」

「憑什麼讓我們做這些？」

我眼神一厲，冷聲道：

「不願意？我稀罕你們嗎？想待就待著，不想待滾出侯府！」

沈錦瑟和沈錦瑤不敢再哭，偷偷瞥我一眼，眼中滿是怨恨。

我心中冷笑，這才哪到哪。

我轉身離開膳房，身後傳來兩個丫頭壓抑的抽泣聲。

剛走出門，就看見沈流良站在那裏，眼中滿是怒火。

「娘，你怎麼能這樣對妹妹們？」

他咬牙切齒地質問我。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

這個自以為是的東西，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假仁假義。

「哦？我怎麼了？」

我挑眉反問。

沈流良握緊拳頭，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你怎麼能不讓她們吃肉？還要她們幹這些粗活？」

我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那好啊，我把原本準備給你的肉分給她們。」

話音剛落，沈流良的臉色立刻變了。

「不行！」

他急忙搖頭，「我是男孩子，需要營養長身體。」

說完，他一把端起桌上的紅燒肉，轉身就跑。

我看著他倉皇逃竄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自私啊！

回想起前世，我為了這幾個白眼狼付出了多少？

省吃儉用，隻為給他們最好的。

可到頭來，他們是怎麼對我的？

當我病重臥床時，他們卻嫌我拖累，把我扔在破廟等死。

如今重來一世，我又怎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冷眼看著膳房裏哭泣的兩個丫頭，心中毫無波瀾。

從今往後，我要好好活著。

為自己而活。

4

我看著沈流良離去的背影。

前世的種種浮現在眼前。

老二沈流良，那個自詡聰明絕頂的小子。

我為他操碎了心。

他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孤本書籍？我四處奔波去借。

上好的筆墨紙硯？我變賣家產去買。

為的是什麼？

不過是想把他培養成狀元郎罷了。

可結果呢？

他確實當上了狀元。

出行時前呼後擁，排場大得很。

可我病重時，他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

「忙」，他總是這麼說。

我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恨意。

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卻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

想到這，我攥緊了拳頭。

那天，我終於忍不住了。

抬手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在安靜的院子裏格外刺耳。

沈流良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冷冷地瞪著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沒過兩天，街上傳言我虐待孩子。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他們仨幹的。

不知感恩也就罷了。

居然還在外麵四處散播閑話。

我冷笑著搖搖頭。

這就是我養大的孩子們啊。

真是可笑。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院子。

衙門就在不遠處。

我要去那裏，公開為自己辯護。

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我昂首闊步，不去理會他們的目光。

來到衙門門口，我停下腳步，擊鼓吆喝。

「諸位鄉親父老，請聽我一言。」

我的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

周圍的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我緩緩道來，講述著四個孩子被遺棄的經曆。

「大兒子沈流年，是在城外的枯井裏找到的。」

「當時他才幾個月大，餓得奄奄一息。」

「二兒子沈流良，是在寺廟門口的台階上撿到的。」

「三女兒沈錦瑟，是在集市上被人遺棄的。」

「四女兒沈錦瑤，是在大雪天被人丟在了城門口。」

我一一道來，聲音平靜。

可誰又知道，那些年我是如何含辛茹苦地將他們養大的？

「我獨自撫養他們長大，不曾有一日懈怠。」

「可如今，他們卻說我虐待他們。」

我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

「我江闌珊在此發誓，我已經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如果有人看不慣，大可把孩子領回去自己養。」

「我絕不挽留。」

我的話音剛落，周圍一片嘩然。

人們竊竊私語，目光複雜地看著我。

有同情，有驚訝，還有一絲愧疚。

幾個孩子站在人群中，臉色蒼白。

他們低著頭，不敢與我對視。

周圍的人開始教育他們。

「你們這些孩子，怎麼能這樣對待養母？」

「江夫人養你們不容易啊。」

「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我冷眼旁觀，心中卻沒有絲毫波瀾。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心疼他們。

他們隻是我的免費勞力罷了。

我轉身離開，背影挺拔。

身後傳來幾個孩子的啜泣聲。

我充耳不聞。

活了兩世，鬥不過你們那點小伎倆的話，我真是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