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兩國戰火連天，攝政王顧靖選擇用我交換人質，換回了被擒的忠臣之女。

有人問他：“公主不是最喜歡你嗎？為何選她作為人質？”

他淡聲：“太聒噪了，清靜清靜。”

因他一句話，三年裏，我在敵國受盡屈辱與折磨，顧靖才終於想起還有一個我。

再見麵，如他所願，我避他如蛇蠍，再也不願靠近他。

可他卻悔了，讓我再愛他一次。

......

大漠生活苦寒，我被攝政王親手送入敵國成為質子，隻因他一句：“太聒噪了，我想清靜清靜。”

從此我便踏入了深淵，永無寧日。

在敵國的三年裏，我根本沒有像樣的地方居住，隻能住在羊圈。

身上沒有裹體的衣物，隻能靠著一張張羊皮遮羞。

麻木恥辱，充斥著我的內心。

坐在接我回皇宮的馬車上，我神情恍惚，我有多久沒有在人前穿著光鮮亮麗的出現了？

又有多久沒有好好感受家鄉的風土了？

“這就是大周的公主，曾經被送去當質子的那個？”

“怎麼現在回來了？就算回來也是被大漠的人玩爛了吧？”

“我看啊，去了大漠這麼久，估計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這麼豪華的馬車怎麼可能會給一個質子？說不定用了什麼手段呢。”

“什麼公主啊，不過是敵國的階下囚，不過......我還沒嘗過公主的滋味呢，嘿嘿，倒是便宜了大漠的人呢。”

街上的議論聲傳入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裏。

盡管三年前我百般不願，可我到底是用我自己的身體換回了大周國的和平。

我這個公主做的一點威嚴都沒有，若是曾經的我還能狠狠抽他們兩鞭子，可現在，我竟是一點也不敢出現在人前。

我隻能抓緊衣裙，期盼著趕緊離開這裏。

再次踏入聖儀殿看著熟悉的一幕，我鼻尖湧起酸澀。

這高高的龍椅上，曾經是最寵愛我的父親，現如今，皇兄威嚴的神情讓我陌生。

我跪下來，叩頭：“參見聖上，賤奴周寧三年質子今已回歸，聽憑聖上發落。”

“阿寧！你在說什麼！？你是大周的公主，怎可如此輕賤自己？”

皇兄從龍椅上向我走來，語氣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我愣住。

在大漠三年，我向來自稱賤奴，若是不如此，我會被打的遍體鱗傷。

皇兄將我扶起來，滿眼是我看不懂的複雜。

我知道，我不該回來，作為質子，最後的歸宿隻能是死在敵營。

可我回來了。

“周寧，你又在鬧脾氣了？”顧靖的聲音傳來，他竟躲在暗角裏，我根本沒發現。

看見他，我的心一瞬間抽痛了一下，隨後歸於平靜。

“賤奴不敢，顧大人，我已知錯，曾經是我太過於天真，長久生活在宮裏被父親疼愛不知所謂，不知邊防戰士疾苦，現如今，我已清楚，請顧大人原諒我曾經的無知。”

曾經為了不去當質子，我與顧靖激烈爭吵，他看我的眼神裏透露著失望。

如今，我也不會再跟他作對了，他心狠的程度，是我再也不敢招惹的。

顧靖看著我：“沒了嗎？”

我壓下心裏的恥辱：“我以後不會在找蘇婉柔的麻煩。”

“也不會再纏著顧大人了，我深知我配不上顧大人，曾經的種種，希望顧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顧靖皺了皺眉：“知錯就好，你還是與以前一樣就好，不必勉強自己......”

“不勉強！”

我打斷顧靖的話。

“不勉強的，我已經清楚的明白顧大人的心思，也絕不會再做那些讓顧大人心煩的事情了，是我自不量力，顧大人，我跟您道歉。”

我如今是真的不想跟顧靖有任何牽扯了。

靠近他，我就會變得不幸，我就會不像我自己。

而我早沒了資格靠近任何人了。

皇兄打斷了我們之間奇怪的氛圍，他想拍拍我，卻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縮回了自己的手。

我清楚的看見了他眼神裏的嫌棄。

垂眸，心裏是說不出來的窒息失落。

曾經對我那麼好的皇兄也開始如同其他人一樣對我充滿了不屑嗎？

他是不是也覺得，我臟？

“阿寧，回去休息吧，朕會給你辦個宴會的，到時候風風光光，沒人會看不起你。”

我聽了隻勉強的笑了笑，行了禮就轉身離開了。

公主殿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所熟悉的布置。

這裏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物是人非，到頭來我也不過是一枚可以被人隨意交換的棋子。

新來的婢女對我沒有絲毫的尊重，她一副主子的樣子對我充滿不屑。

我隻能自己收拾了行李，其實也沒帶回來什麼。

隻是她突然對著我跪下來，打了自己一巴掌，將我麵前的陶瓷杯摔碎，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公主，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錯了。”

我一臉茫然，很快就意識到了我的身後顧靖正站在原地。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不滿。

“參見顧大人。”我下意識行禮，卻被他製止。

他隻是讓婢女下去了，並沒有說什麼，可我卻緊張的發抖。

“顧大人？這就是你現在對我的稱呼嗎？”

我不懂，不懂他的想法，也不敢揣測。

“顧大人現在是皇兄的左膀右臂，周寧自然不敢輕易冒犯。”

“嗬？冒犯！？看來去了一趟大漠，你懂得規矩還不少啊。”

我實在惶恐。

“顧大人找我有事嗎？我會聽話的，我不會去招惹蘇婉柔了。”

“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顧靖沒有說話，隨意的打量著我，我怕的發抖。

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轉身離開了。

“要是覺得冷，可以讓下人給你燒些地龍，會暖一點。”

他離開了，可我卻脫力的倒在地上，平複著自己不安的心臟。

我是大周的公主，小名“阿寧”，是父皇的老來女。

從小我就被捧在蜜罐中長大，父皇和皇兄都寵我，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這宮中的“小霸王”。

可我卻喜歡上了那個年輕有為的攝政王顧靖。

第一次見到他後，我便滿心滿眼都是他。

我為了他，放下公主的身段，給他繡荷包，寫詩，洗手作羹湯，天天追在他身後，期待著愛意可以打動他。

可不曾想，這份愛意，卻是我悲劇的開始。

三年前，父皇受到大漠來犯的消息，愁眉不展，信上說，要有一人質前往，方可三年內安和太平。

而同時，蘇婉柔作為大周忠臣之女，偷溜到大漠遊玩，被人發現，當成奸細抓了起來。

蘇婉柔被迫成為人質，困於大漠。

最後交戰雖是大周占了上風，但是傷亡慘重，隻要大漠再次開戰，大周就會徹底敗落。

攝政王顧靖作為主和派，代表大周去和大漠談判。

談判的結果，便是用大周的公主換蘇婉柔去大漠做質三年，兩國重修舊好。

知道被選中的那天，我衝去找顧靖，卻隔著門板，聽到他和別人的交談。

“公主不是最喜歡你，你為何要選她？”

他淡聲道：“太吵了，想清靜清靜。”

我的腳步一下子頓住。

“而且，她是公主，大漠自然不會對她做些什麼。”

“況且，蘇婉柔身體嬌弱，恐怕不適應舟車勞頓。”

我一下子推開門，衝了進去。

“阿靖！憑什麼是我？就因為我是公主嗎？我做錯什麼了？”

“那我呢？我又算什麼？是可以被你們隨意拋棄的人嗎？”

我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我是個女子，女子去當質子你知道會麵臨什麼嗎！？”

而顧靖隻是波瀾不驚的看了我一眼。

“公主，大周的禮義廉恥你是一點沒學會？你從小錦衣玉食，享受榮華富貴，不知為國分憂，如今公然不顧臉麵大喊大叫。”

“相信你去了大漠，會有人好好教你禮儀。”

“你是公主，他們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

我不可置信的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顧靖說出的話。

他僅僅隻是寥寥幾句就判定了我的生死。

他從來沒問我願不願意，是了，他不需要問。

隻要是他想送我走，我就算把地跪穿，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