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慶祝王爺凱旋而歸,我誤送了與先王妃一樣的香囊。
七歲的小世子憤怒的將香囊摔在地上,用力踩得稀碎。
他冷著眼,神色猶如他父親一般陰翳冷戾到極致。
「還想憑著手帕順利成為我的母妃嗎?你這個心機又低賤女人連跟我母妃提鞋都不配! 」
「遲早有一日,我會親手將你趕出府。」
香囊上的日夜兼程繡出的梅花此刻蕭條落敗,而我的心底也一片蕭瑟。
看著眼前我親手帶大的孩子,隻覺得自己曾經傻可笑。
我彎腰撿起香囊,隻是心疼數日徹夜熬紅的雙眼。轉頭,心如止水的開了口。
「不用趕,我會離開的。」
1
白色香囊落魄的被丟在地上,上邊精致的刺繡染上泥濘。
祝舒之見此,又隨著他哥哥的模樣憤憤的踩了幾腳。
我想上前撿起香囊,卻被突然衝前來的祝望之推倒在地。
我失重的向身後的灌木裏跌去,鋒利的樹枝直勾勾的劃傷了我的臉。
他見我滿臉鮮血,蹙緊的眉頭才微微鬆開。
「就憑你這種鄉野地方來的賤人,也想取代我母妃?」
祝舒之也與他並肩,稚嫩的臉上滿是恨意。他瞪著我也開了口。
「我母妃可是世家貴女,你怎能與我母妃相提並論! ! 」
祝珩喜歡梅花,我在香囊上繡了簡單的梅花枝。先王妃出生高貴,送出的東西也自然是精致的。
我不顧臉上的血跡,低頭看著眼前對我怒氣衝衝的祝舒之。
「你母妃會送如此簡單的香囊?」
祝舒之臉上閃過一絲尷意,又咬著牙堅持。
「那你也取代不了我母妃。」
我繞過他,彎腰撿起香囊,轉身時卻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祝珩。
他默默的瞧著一切,隻是從不出麵阻攔一句。
為了慶祝他凱旋歸來的家宴也不歡而散。
我回了房間,卻看見被剪碎了一地的布料。
緙絲昂貴,可製作過程又精細容不得出錯。我足足熬了一年才做成。
身邊侍女顫巍巍的跪下,她磕著頭。
「奴婢實在攔不住兩位世子啊。」
我回眸,卻又偶然想起來祝望之衝著我得意的笑。
「誰讓你搶了我母妃的位置,我也要讓你失去最珍惜的東西! 」
童顏無忌,我不知他們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
當年我跟著祝珩進京,毫不猶豫的簽下契書。
先王妃生下雙生子便撒手人寰,可繈褓中的嬰兒如何能在後宅活下去。
我喜歡祝珩,也心疼他們。
我甘願被一紙契書足足將我困在王府七年,曾經刺繡的雙手擔起了照顧他們的責任。
換來的卻是如今惡語相向的模樣。
身後的侍女跪了一地行禮,祝珩從暗處走來。
他喝了一口熱茶,又掃了一眼地下的淩亂的碎布。
「他們年幼無知罷了,這你也要計較?改日我派人給你送些更好的料子來。」
我垂眸,默默的點了點頭。
若不是祝珩默許,他們如何敢肆無忌憚的損壞我心愛之物。
我望著與他們相似的眼眸,隻覺得自己曾經付出的時日蠢得可笑。
祝珩握著茶杯,如同往日一般等著我上前更衣。
而我卻轉身將妝奩最裏層的契書拿出,擺放在祝珩眼前。
「王爺,七年的時日已經到了。」
2
祝珩將茶杯摔個粉碎,冷眼斥責我。
「今日之事是你有錯在先,我憐你細心操勞府中多年不與你計較。如今你倒是先一步學會威脅本王了?」
「你若此刻低下頭認錯,我便原諒你一次。」
祝珩抬起頭似乎在等著我道歉。
我仍舊將契書遞到他前麵,此刻去意已決。
「他們的功課由書房的先生教習,平時瑣碎的小事也有下人伺候。況且契約已到,與其讓他們覺得我懶在王府不走,不如我主動離去。」
他們已經長大,早已經不是幼年時纏著我的腿,軟糯糯的哭著喊虞娘的人。
況且,他們如今隻剩下對我隻有滔天的恨意。
祝珩聞言,抓起契書然後撕個稀碎。又將細碎紙屑朝著我砸來。
「好啊,你去意已決又何必告知我?」
「不過你走時,不可帶走王府裏的一分一毫。」
臨走時,祝珩又轉頭冰冷的眼眸軟了下來。
「本王給你時日好好想想,若是你反悔了三日後告知與我,本王可以納你為妾。」
做了妾,那便是生生世世被困在王府的四角天空。
我想也沒想,直接拒絕祝珩。
「不必了。」
祝珩眼裏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不見,他用力的摔下門憤憤離去。
「不識好歹。」
看著祝珩熟悉的背影,記起七年前偶然瞧見祝珩冒雨前行。
少年身形修長目光清冷疏離,僅僅一眼便讓我心甘情願的離開從小到大的江南,去了陌生又遙遠的京城。
進了府我才得知,祝珩早已成了婚,隻是發妻早亡,留下一對嗷嗷待哺的雙生子。
七年時間,足夠磋磨幹淨我對祝珩的喜歡。
院子外侍女竊竊私語,我才得知。祝珩並非率兵出征,隻是找了借口去先王妃墓前,懷念亡妻罷了。
足足月餘,我替他將王府打整得井井有條,他卻不過問半句。
我卸下珠釵,祝望之不顧侍女阻攔將我的脂粉飾品盒摔碎一地。
他流著淚,稚嫩的臉上滿是恨意。
「都怪你惹父王生氣,都怪你! 你怎麼還不滾出王府,王府不喜歡你! ! 」
原來祝珩摔門離去後,徑直去了花樓喝酒。連湊上前來的祝望之也不理睬。
我曾聽侍女提起過,花樓裏有個神色七分先王妃的女子。所以勾得祝珩留戀於此。
祝望之大怒,又氣衝衝的跑來撒氣。
「我會離開的。」
祝望之眼裏一驚,又恢複了憤怒的模樣。
「少廢話了,你要是想走早走了! 」
「你若是不信,盡管三日後再來院子看看。」
得到滿意的答複後,祝望之才跺腳離開。
待他走後,我將親手將香囊洗幹淨。刺繡雖然簡單,但絲線昂貴。
我將這些年來零碎時間做的繡品裝在木匣子裏,京城到江南也需要一定的盤纏。
3
翌日清晨,我將分量不輕的木匣子遞給嬤嬤。勞煩她幫我當賣。
嬤嬤接過木匣子,語重心長的勸我。
「虞姑娘可想好了真要離去?若走了,王府的門就不好進了。外麵的人擠破頭都想進來呢! 」
「況且虞姑娘在府內錦衣玉食,何必去外麵吃苦呢?」
初入王府時,無名無分所以人都瞧不起我。甚至連一碗米飯都是餿掉的。
後來祝珩握著我的纖細的手腕,心生愧疚。往後的日子才好過一點。
為了當初的一絲衝動,我用了七年時日償還。可我又有幾個七年呢?
「虞姑娘你去給王爺服個軟,王府照樣容得下你。」
「不必了。」
一陣酥軟好似沒有骨頭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少女衣著淡粉色羅裙。嬌俏又軟糯。
「這就是虞姑娘吧?」
祝珩從前也會帶花樓那位神似先王妃的女子回府,隻是都被我避而不見。
「芫姐姐,望之好想你呀。每次你一來父王都歡喜得不了,不像有些人日日惹得父王生氣。」
明芫捏著帕子,對著我明晃晃的譏笑。
明芫本是花樓裏的芫娘,可奈何祝珩喜歡。又給她贖了身送了身份,從此便是明府遠房表小姐。
而先王妃則是明府嫡出的大小姐,明玉。
我在王府操持多年,祝珩一句沒沒提身份的事情。
身後侍女忍不住嘀咕,聲音雖小但刺耳得很。
「昨日聽在內院當差的人說,虞姑娘惹得咱王爺發了好大火。還嚷嚷著要出府呢。」
「可是你瞧她如今還不是安安穩穩的站在這裏,是不是怕明芫小姐搶了她的位置呀。」
「可不是,虞姑娘口是心非還巴巴的等著王爺哄她。殊不知,王爺都要下個月都要與明芫小姐下聘禮啦! 」
祝舒之不知從何處竄出來,連忙握住明芫的手。
「真的嗎,我想要芫姐姐做我們姨娘! 明姐姐溫柔,說話也溫柔。這樣就不用挨手板心了。」
另一邊的祝望之也晃了晃明芫的胳膊,讚同著他說的話。
稚子年幼愛玩,從前我不由得對他們嚴厲了些。在沒完成功課時,我便假裝動手要打他們的手心。
可看見他們哭得眼淚汪汪,我便狠不下心來。
我轉身將要離去時,卻被祝珩攔住去路。
「下個月我要去明府下聘禮,你擬一份單子采買。」
祝珩早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隻是鎖骨下的紅痕格外顯眼。
他站在我前麵,亦如往日般吩咐著我。
「以後這種事交給管家婆子就好了。」
「與我何幹?」
祝珩揉了揉眉心,連最後一絲耐心也消失。
「虞娘你還在賭氣?這些年你在王府的榮華富貴可是外麵能比的?你要清楚你自己是什麼身份。」
「等明芫成了側妃,她從今往後會與你一同照顧世子。若你心生醋意,等年底我將你納成妾。」
祝珩鬆了口,終於答應給我一個名分。
可卻是王府的妾奴,我心頭一片酸澀。
過去七年,我將自己困在王府。如今我隻是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我搶過身邊侍衛的長劍,將劍刃對準。
4
我握著一縷發絲,將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的砍去。
修長的發絲在瞬間被一分為二,我握著斷發。
「奴曾有情與王爺,今日斷發也隻為情。奴與王爺兩清了,還請王爺還奴自由。」
祝珩被氣得渾身發抖,他強忍怒意開了口。
「好。」
「明日一早,你便離開。」
祝望之湊上前來,他將手裏的發絲掀翻。用腳憤憤的踩了上去。
「先生曾是死人才可斷發,你是不是想詛咒父王! 你這樣的人就應該早日滾出王府。」
「王府可容不下你這種賤女人! 」
我垂眸,冷眼對著祝望之開口。
「脫下來。」
祝望之幼時皮膚嬌嫩,往往城外鋪子製成的衣會起紅疹子。
我便尋了柔軟的絲線,自己織成布。白日裏祝望之粘人得緊,往往等他睡下我得片刻時間。
將親手織的布料裁成衣後,又繡了不少花紋樣式。一年四季,每一件衣服都是我為他親手做的。
見祝望之不解,我重複了一遍。
「你身上所穿,哪一件不是我親手做的?」
「哪又如何?日後有芫姨娘為我做衣服,再也不需要你了! ! 」
我輕笑,明芫雖出生花樓,可是這幾年被祝珩養得嬌貴。又如何需要做這種活?
等到祝望之生氣的跑開後,祝舒之怯生生的開了口。
「我們王府不喜歡你。」
「我知道。」
「是你勾引父王,才害死了我們的母妃。所以我們王府容不下你這種惡毒的女人。」
我歎了口氣,反問祝舒之。
「你自己信嗎?」
祝舒之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也不知事情的真相,隻是三言兩語便將他的理智抹了去。
夜裏,我收拾行李。簡簡單單的絲線與針,還有當初陪我一同入府的玉佩。
那是娘唯一留給我的念想,玉心已被我磨得失去了釉色。
我娘曾是金縷閣最出色的繡娘,與京中的商人一夜荒唐後有了我。
自從我出生起,娘就望著京城的方向。
直到死,也未曾盼來她那夜與她荒唐的郎君。
彌留之際,娘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
「虞兒你可謹記,情字害人......」
我還是跟著祝珩進了京城,或許她在天上看著也急了眼吧。
我正準備剪去燭心,嬤嬤提著油燈推開了房門。
她將今日典當的碎銀放在我手心。
「虞姑娘,可真想好了?」
燭光搖曳,我卻堅定的點點頭。
看我去意已決,嬤嬤歎了口氣。
「虞姑娘以後還好自珍重。出了王府姑娘日子可就要過得清苦一些,我這裏也有一些碎銀還望虞姑娘勿要嫌棄! 」
最終沒執拗得嬤嬤,我握著手心溫熱的碎銀。一時間眼淚湧上心頭。
初入王府時所以人不待見我,隻有嬤嬤尚會默默留一碗熱粥。
我起身朝著嬤嬤恭敬的行了禮。
她渾濁的雙眼掛滿淚珠,又慌亂的扶起我的手臂。
「虞姑娘這可使不得…」
5
天剛泛白,還留著一團的霧氣。
我拎著包袱,如同往日一般出了府。
隻是不同於往日的是,我終於逃脫了這四四方方的牢籠。我終於鬆了口氣。
「虞姑娘,留步! 」
昔日看門的小廝在我身後大聲喊著,語氣急切。
我回頭,小廝笑得諂媚。
「咱王爺說不定還有話與姑娘講呢! 」
「不用了。」
可是下一秒祝珩就帶著不少下人攔住我的去路,他神色冷漠,在看向明芫時才多了一分柔情。
明芫一副看好戲似的盯著我。
「虞姑娘,這不是我們不讓你走,是我東西丟了。東西也不貴重可卻是王爺送我定情禮。」
「東西不見了與我何幹?」
「本來也跟虞姑娘沒關係,可奈何有人在虞姑娘屋子裏瞧見過。若是虞姑娘真喜歡芫兒的東西,改日我再送一些給姐姐,可唯獨那支簪子是王爺親手為我簪上的。」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說我呢?」
明芫笑得妖豔,仿若早就料到。
「那虞姑娘將包袱打開呀,然後讓丫鬟婆子們親手搜一下,就可以證明虞姑娘清白了呀。」
可是當眾被搜身,又何嘗不是一種屈辱呢?
我緊抓著包袱,唇間染上一分蒼白。
反觀祝珩長身玉立,看向我時宛如陌生人。
「竟然芫兒開口了,那便照她說的辦。」
瞬間,五大三粗的婆子上前,死死按著我的肩。連我肩上的包袱也被人粗暴搶走。
包袱打開,婆子將針線翻個底朝天,連同那枚玉佩也從她手心滑落。刹那間碎得四分五裂。
我心頭一驚,用力掙脫禁錮,不顧一切的衝上前。
又狼狽跪在地上,雙手捧起碎片。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回稟王爺,奴婢並未看見明芫姑娘的玉簪。」
明芫跺了跺腳,不甘心的開口。
「怎麼可能,我明明親眼看見東西在她屋子呢......」
祝珩回眸,似乎明白這不過是一場她自導自演的栽贓。
但是祝珩依舊沒有動怒,他溫聲對著明芫開口。
「下次我再送你別的。」
等到眾人散去後,祝珩朝著我伸出了手。
我跪倒在地上,看見他神色宛如施舍一般。
「王爺又何必假惺惺呢?」
「今日的事是明芫胡鬧了些,改日我讓人給你送新的玉佩。」
我拿出手帕,將碎片撿起,直到我的指尖被劃破,也不曾有一絲痛覺。
見我無動於衷,祝珩收回了手。
「你當真要賭氣?芫兒難免嬌氣些許,你忍一忍又何妨?」
「若你執意如此,那你還是出府吧。王府容不下你! 」
我將手帕包好放進包袱,頭也不回的離開。
祝舒之站在王府門前,稚嫩的聲音裏滿是厭煩。
「你又惹父王生氣了。」
「你這種就應該早些滾出去! 」
祝舒之也沒想到我會回頭,手上的鮮血將她嚇了一大跳。
祝舒之雖然厭煩我,但畢竟年幼。他怯生生的解釋。
「我隻是想你快點離開這裏,若是你受傷了,也可以留下來......」
我苦笑,鮮血染紅了裙擺都不得知。
「不用,我走了。」
6
祝舒之雖然在聽先生講課,可是整個人心不在焉。
趁先生不注意,他身邊的祝望之戳了戳他的衣裳。
「你在想什麼呢?」
祝舒之又被嚇了一跳,看見是他時才蹙緊的眉才舒展開來。
「你是真心想要虞娘離開嗎?」
祝望之撓了撓頭,不明白他為何要開口說此話。
「她害死了我們母妃,當然討厭了! 」
「你親眼瞧見過嗎?」
祝望之搖了搖頭,神色不解。
那位漂亮的芫姐姐告訴她,虞娘是害死她的凶手。祝望之也不懂,隻是芫姐姐手裏糕點太好吃了。
久而久之,他們都相信了虞娘是害死她母妃的凶手。
虞娘的離開好像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浪花。
隻是在某一個初夏的午後,祝望之昨年做的夏衣小了一圈。
盡管嬤嬤送來了新製的夏衣,可他仍然感覺穿著不舒服。
祝珩整日陪著明芫,終於祝望之找到了他的片刻時日。
他捧著夏衣,模樣委屈極了。
「父王,我不喜歡這些夏衣。」
祝珩摟著明芫的細腰,連眼皮都未抬。
「這種小事你找嬤嬤不就行了。」
倒是身邊的明芫拿著一塊甜膩的糕點,親手喂給他。
「望之乖,我與你父王還有事。」
「改日芫姐姐給你製新衣好嗎?」
數日後,明芫將外麵鋪子所購的夏衣在他前麵比劃。
「來,大小正好。」
可是祝望之皮膚嬌嫩,不出一會兒就泛了紅。
他將夏衣扯下,但是渾身仍然蚤癢。
明芫委屈巴巴向祝珩告了狀,因此發了好大的火。
「愛穿不穿,告訴她們以後不許給他送夏衣。」
祝舒之將手心的糕點掰一塊給他,好心的勸說。
「我聽製衣的嬤嬤們說,從前的你衣裳都是虞娘親手所織。」
「難怪買不到料子呢。」
離下聘禮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府中連東西都沒準備齊全。
明芫向來是嬌滴滴,又何時操勞過府中事務。
祝珩連夜查賬,竟然發現不少貪銀子的下人。
一瞬間,他忙得心力憔悴。
他一個王爺都是如此勞心費神,更何況虞娘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
明芫好似沒有骨頭般躺在他懷裏。
「王爺,你給我的聘禮可不能比當年的先王妃少! 要不然,我可不幹~」
祝珩翻著賬簿,一眼看去全是假賬。
堂堂一介王府,竟然被下人們貪得下個月的賬都記上了。
祝珩心煩意亂,他將懷裏的明芫推開。
明芫毫無征兆的就甩在地上,她捏起帕子梨花帶雨。
可祝珩此刻看見眼前的人便更煩心,她如何能與明玉相比?
他的明玉溫婉大方,如同天上一輪皎白的明月。
「滾。」
等到他身邊空無一人時,他又想起虞娘。
替他操勞著府中大小事務,又將世子撫養長大。
他好像明白,王府沒有她不行,他祝珩沒有他也不行。
祝珩下了命令,他不再去明府提親。
他要去尋他真正的心上人,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