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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桑吳桑
小紅

第1章

我撿了一個眼瞎的男人做我的夫君,三年裏我為治好他的眼疾,跑了無數地方尋找藥草,為此跌下懸崖跛了一條腿,直至大夫說再施完幾針他就可以複明。

我高高興興的回家打算告訴他這個喜訊,卻看見一隊穿著甲胄的士兵恭敬的跪在他麵前,稱恭迎太子回宮,原來他竟是失蹤了三年的太子。

「殿下,屬下聽聞您在此成親了,這林小姐若是知道......」

我那夫君隻冷冰冰的回答:「什麼成親?鄉村野婦,孤雇來的婢仆而已,給點銀子打發了就是。」

「也是,如此村姑怎麼能高攀起殿下,何況殿下和相府千金早有婚約,是屬下聽錯了。」

1

我在院外握著籬笆的手下意識的抓緊,粗糙尖銳的木刺刺破了我的手掌心,卻比不上心中之痛萬分之一。

三年相識,兩年夫妻,海誓山盟,天地為證,在他心裏,我竟隻是個婢仆!

「太子殿下,屬下今日沒帶銀子。」

謝元擺了擺手:「三日後,帶一千金來。」

我看見士兵們離開,連忙躲到了最近的柴禾垛後麵,謝元嘉似有所感,朝著我的方向看來,我整個身子連忙縮了進去,捂住了雙臉,淚水從指縫裏向外湧流,努力憋住了哽咽聲。

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呼吸都變的有些困難。

直至所有人走遠了,再也看不見,我也收拾好心情擦幹了眼淚才重新進了院子。

謝元嘉就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旁邊擺著一筐草藥,再過一個時辰便是謝元嘉服藥的時間,往日裏每每這個時候都是我在煎藥,謝元嘉在一旁寫字帖,伴隨著的是我們的歡聲笑語,我們是村裏最尋常不過的一對夫妻。

可他怎麼會是當今的太子謝元嘉呢?思緒飄遠,回到了過去。

三年前我去河邊浣衣,河水裏飄來的淡淡的血跡,我順著血跡找到了昏死在河邊的男人。

渾身臟汙,大小傷口不計其數,我把他背回家清洗傷口又找了大夫,守了三天三夜才把他從鬼門關給救回來。

他醒之後,眼睛眨了幾下,隻淡淡的問為何不點燈。

我看了看白花花的太陽,心中感慨,這人還是個瞎子,可是生的實在貌美。

身材頎長,氣質非凡,一看便是富貴人家出生。

我正糾結著怎麼開口,就見他一張俊逸無瑕的臉露出了些許慌亂,眼睛無措的看向前方,一瞬間我的心開始砰砰的跳起來,臉也無端的發燙,嘴裏也脫口而出:「公子,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是瞎了。」

他臉色立刻大變,整個人完全沒有了生機。

說完我就懊惱的咬舌,連忙補救:「我是醫女,沒關係,可以治好的。」

他開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攥緊床單的手還是出賣了他心中的慌亂不安。

為了安撫他,我便開始自我介紹:「這裏是吳家村,我叫吳桑,爹娘都去世了,平時我就靠采摘草藥,幫人看病為生,你家在哪裏啊?我送你回去?」

他依舊沉默不語,許久許久,他才說他沒有家了。

我可憐他,便道:「沒關係,那你先住這裏吧,我這剛好有間偏房。」

後來的時日裏我們慢慢熟悉了,他才告訴我他叫謝三,家中遭了變故,現在就他孤身一人。

現在想來,謝三,當今太子便排行第三,他這三年甚至連真名都沒有告訴我。

2

我熟悉的開始去拿藥清洗煎藥,謝元嘉聽到我的腳步聲,欣喜之情躍於臉上,雙手在空中摸索了一陣,抓住我的手腕,溫柔的說:「桑桑,你回來了。」

我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動聲色的抽回了雙手,去拿藥罐,配好藥之後,我低頭點火。

「桑桑,你今日不開心。」謝元嘉皺眉望向我的位置,縱使什麼都看不見,麵上卻帶著幾分試探。

我隻是平靜的回答:「李大夫說再施針三日你便可以看見了,我怎麼可能不開心呢?」

三日,我突然大悟。

原來這便是謝元嘉三日後再走的理由,我自嘲的笑笑,還以為謝元嘉臨走之前要對我坦白什麼呢。

謝元嘉似是感受到了什麼,他安靜的等我煎藥,院子裏隻有苦澀的藥味彌漫。

若是往日,一定是我嘰嘰喳喳的跟他分享著今日在外麵遇到的所有人和事,他便靜靜的聽著,唇畔噙著清淺的笑意。

夜晚,謝元嘉從背後貼過來,整個人貼緊我的後背,雙手自然的撫上我的小腹位置。

我拿開他的手,攏緊了被子,擺明的拒絕。

猶記得兩年前那夜,我本在院外晾衣,聽見裏麵撲通一聲我立刻慌張的跑進去,就看見謝元嘉摔了一跤,隻穿了一件褻褲,也早已經被水打濕,貼在皮膚上,無辜又茫然。

我心急又緊張,扶他起來卻不知道怎麼會扶到了床上。

在他吻下來的那一刻,我心跳如擂鼓,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相處一年,情意相投,隻差最後一層,但還是有許多顧慮,我移開了頭。

「桑桑,你不會嫌棄我是個瞎子吧?」謝元嘉失落溢於言表,宛如一個受傷的小獸。

「不,是我,你還沒見過我的樣子,萬一你覺得我醜......」

我忐忑不安的攥緊了雙手。

「不醜,桑桑是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謝元嘉以吻封緘,堵住了我所有的話。

後來,我們在吳家村民的見證下成了婚。

淚水打濕了枕頭,我想起曾經在街上看到知府的女兒,釵環叮當,錦衣羅裙,當時見便已經覺得奪目。

更何況謝元嘉是當今太子,什麼樣的天仙美女沒有見過,與謝元嘉定親的相府千金是大虞朝又是出了名的第一美人,怎麼可能會看上我這種普普通通的村婦,也就是看不見所以才能睡得下去,睡了兩年。

成親兩年,謝元嘉似有花不完的精力,幾乎每夜都要折騰我,卻從不留在我體內。

他隻稱自己現在是個瞎子,沒有能力照顧孩子,不忍心讓我如此辛苦。

現在想來,他根本沒有想過讓我懷上他的孩子,我怎麼配懷上太子的孩子?

等他恢複了光明,恐怕會第一時間覺得我是他人生之中的汙點。

委屈,自卑,心酸,憤怒,一股腦的湧上來,洶湧的負麵情緒將我淹沒。

「桑桑......」

謝元嘉的嗓音沙啞,帶著十足的蠱惑性。

「睡吧,我累了。」

我呼出一口氣,身子又往裏挪了挪。

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謝元嘉幫我蓋好了被子。

3

第二日,我早早的便起來去上山去采草藥,回來的時候院子裏卻多了兩個女人,一個坐在那裏,一個站在一邊,看樣子是一主一仆。

迎麵對上來人的時候,我才方知傾國傾城這個詞語原是真的存在,我一時之間竟是看癡了。

就連她身邊的丫鬟也比我在吳家村見過的所有女孩子都好看。

「小姐,便是她,吳桑。」丫鬟指了指我。

林聽蓉打量了我一年,讚賞的說;「原來你就是那個忠仆,照顧了元嘉哥哥三年,很好,小蓮,賞。」

她身旁的婢女取出幾錠金子放到桌子上,這種事情仿佛做過了無數遍。

林聽蓉又說:「我都聽說了,你和元嘉哥哥對外稱是夫妻,是為了保護他,像你這種忠心耿耿的婢女真是不多見了,以後我一定要元嘉哥哥好好賞賜你,再為你尋一個良配。」

我背著藥筐,雙手無助的抓住筐把手,頭發淩亂的貼在臉上,臉上和身上都沾染了山上的泥土,顯得臟兮兮的。

第一次我感受到了自慚形穢是什麼感覺,在他們麵前,我隻是可以用錢打發的忠仆,見到我這個樣子,她們甚至都不會想到我和謝元嘉是真的做了兩年夫妻。

我心中發苦,咽下了到喉頭的哽咽,低頭道謝:「謝林小姐賞賜。」

「咦?原來元嘉哥哥跟你提起過我?他人呢,我一大早便過來,等了許久也沒見過他的人。」

林小姐環顧一圈,忽然眼神一亮。

謝元嘉從院外走進來,循聲過來。

「聽蓉,你怎麼來了?」

謝元嘉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悅。

「我來親自接你啊,聽說你還有兩天就可以恢複光明了,我讓爹爹請了最好的醫師在家中等著呢,不用等三日了,今日便跟我回去吧。」

林聽蓉上前挽住謝元嘉的手臂,嬌笑著說道。

「我再等......」謝元嘉抽出了手臂,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等你那個忠仆嗎?她就在這裏啊,你放心吧,賞賜我已經給了,等你回去了再備厚禮讓下人送來便是。」

林聽蓉笑吟吟的看著我。

我抬頭微笑,看向謝元嘉的方向,他和林聽蓉站在一起,宛若一對璧人,連我這個破敗的院子都顯得蓬蓽生輝。

鳳凰暫時落難入了雞圈,又怎麼可能真的一輩子不離開。

徹底想清楚之後,我吞下所有不甘委屈,一字一句認真的開口:「是,奴婢謝林小姐賞賜,在此拜別太子殿下。」

謝元嘉聽到我的聲音,看向我的方向,表情一寸寸崩裂。

林聽蓉輕笑:「太子哥哥,若你覺得這個忠仆用得順手,帶回去,為她在府上配個好的管事,讓她一世無憂,也算是報答了。」

他沉默了一瞬,隨後平靜的說:「不必,兩日後會有一千金送來,足夠你下輩子生活無憂了。」

藏在衣袖裏的雙手捏緊,我咬緊了嘴唇,直至嘗到腥甜的味道,嗓音喑啞:「奴婢祝太子殿下和林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好了,元嘉哥哥,我們走吧。」

林聽蓉拉著謝元嘉走出了院門,從此我們便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不相見。

看著謝元嘉和林聽蓉離開的背影,我自嘲的笑笑,謝元嘉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見我的臉長什麼樣子,再次相見恐怕麵對麵他都不知道我是誰。

就當是做了一場夢,以後我還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吳桑。

4

我將林聽蓉給我的金子拿去換了銀票回來,還沒到吳家村就遠遠看見我房子的方向冒起了大陣濃煙,我立刻狂跑著過去。

我的房子已經被燒了大半,熊熊烈火隨著風勢蔓延的很快,濃煙彌漫。

「我的房子,那是爹娘留給我的房子......」我不顧一切就往裏衝,濃煙嗆進嗓子,使我劇烈咳嗽。

「吳桑,別進去,房子保不住了。你這房子離住在村子邊緣,等我們挑水來的時候已經燒了大半。」

李三嬸在後麵拉著我,我一把甩開她的胳膊衝進去,被燒斷的橫梁木砸在我麵前,我停下了腳步,放聲大哭。

眼睜睜看著房子化為一片廢墟,我一個人枯坐在外麵,眼淚也流幹了。

雖然我傻,但是也能看出來這次火災不是意外。

一道鋒利的劍芒在我眼前閃過,劍尖直指我麵中。

我看向來人,他冷冰冰的看著我,身後緩緩走出一個華衣女子,她冷笑了一聲,高高在上的開口:「好一個孤女啊,趁著太子哥哥失明,從床上伺候到床下,當真是不知廉恥的蕩婦。」

林聽蓉用劍尖挑起我的下巴,冷刃從我臉側劃過,她的眼神裏盡是鄙夷與嘲諷。

「唉,就憑你這副模樣,毀了你的臉都沒有必要,本小姐倒是想看看,太子哥哥視力恢複之後看見你這個模樣,想到曾跟你做過幾年夫妻,會不會吐出來。」

我聽著林聽蓉不斷吐出羞辱的話語,餘光掃了掃坍塌的房屋廢墟,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唇,內心深處奔湧的屈辱感遍布全身,身體開始顫抖。

我隻是好心救了一個人,是他主動要與我做夫妻,為什麼這都成了我的錯?

「帶走她!」

林聽蓉揮了揮手,我被打暈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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