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愚人節當天，相戀五年的男友發了條結婚喜帖。

新娘是他學妹。

我找他對峙，他卻漫不經心地笑：「就是一條朋友圈，我這就刪了。」

學妹假惺惺來和我解釋：「秦姐，今天愚人節，我們就是在開玩笑。」

可他明明最討厭我跟他提結婚。

本想忍耐，有人看不下去告訴我：「陸以祥一直喜歡的就是那個學妹，你傻不傻，給人家白白當了五年保姆。」

我心神震蕩，一夜之間多了幾根白發。

五年的時光成了笑話。

既然如此，這段感情不要也罷。

1

距離下班還有五分鐘，我拆開一包小零食，和旁邊的同事一起分享。

正聊著，同事刷手機的手一頓，隨後驚呼。

「秦婉！你要和陸總結婚啦？」

她放下零食，興奮地衝過來捶我。

「你太不夠意思了，這個大的事兒怎麼不說？」她把手機懟到我臉前。

「你家陸以祥發朋友圈我才知道。」

我停下吃零食的手，帶著狐疑，點開了那條結婚喜帖。

一段溫馨的音樂傳出，一張張婚紗照不停跳躍，每一張的新郎我都認識。

是我談了五年的男朋友。

女生很年輕，臉上還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我有過印象，是他大學時期的學妹。

我點擊相冊，試圖放大。

照片像是合成的，應該有固定模板，換上照片就能替換。

評論區亂成了一鍋粥，說什麼的都有。

有祝他百年好合的，有質疑新娘為什麼不是我的。

還有的人幹脆直接說：「總算抱得美人歸了，你之前那位像個黃臉婆似的，不像這個，看著就嫩。」

同事也看見了，發現女主人公不是我，她先是震驚，而後就是濃濃的尷尬。

「六點了，秦婉那我先下班了哈。」

「好，周一見。」

我衝她擺擺手。

同事都離開後，我徹底維持不住冷靜的表情。

用自己的手機打開朋友圈，並沒有看到陸以祥的最新動態。

他把我屏蔽了。

2

我給陸以祥打了個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直接被掛斷。

我沉著臉，堅持不懈的打過去第三遍。

終於有人接了。

陸以祥像是喝了點酒，聽見是我，聲音帶著點不耐煩：「怎麼了？」

我吐了口氣，質問道：「你發那個朋友圈是什麼意思？」

「什麼朋友圈？」

我聽見他手指點了幾下屏幕，靜了一會兒，而後嗤笑一聲。

「薇薇弄的吧。」

我有些生氣，不自覺提高了聲音：「你讓她碰你的手機了？陸以祥，你現在在哪？」

我聽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隨後又對我說：「朋友圈我刪了，行了，別鬧了。」

我剛想再說什麼，陸以祥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氣的直接扔掉了手機。

陸以祥最近這半年都是這種態度。

回家不是看電視就是玩手機，我想和他說說話，他倒頭就能睡。

後來我有一次實在被他逼急了，跟他開誠布公的談了一談。

陸以祥那時候對我說：「秦婉，你哪哪都好，但是能別逼我嗎？我現在真不想結婚。」

我覺得他莫名其妙。

「不想結婚你可以坦白的說，沒必要用這種逃避的態度對待我呀。」

他當時的眼神有些複雜，像是在審視，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抱著我道了個歉，說下次不會了。

3

當天晚上，我等到他快晚上十一點。

聽到汽車熄火的聲音，我站了起來，從窗戶上往下看。

陸以祥從副駕駛出來，身體晃了幾下，像是醉得不輕。

我剛想下去接他，就見駕駛位也下來一個人。

是薑薇。

她披散著頭發，穿的很漂亮。

接過搖晃著的陸以祥，抱在自己身上。

我看到她像哄孩子似的，拍拍陸以祥的肩膀，輕聲說著什麼。

陸以祥無意識地笑彎了嘴角，把人摟的更緊了。

我攥緊了手，一刻也等不了，穿著睡衣就下了樓。

電梯門打開，我大步走出去。

薑薇偏了下頭，我確定她看見了我。

但她依舊親昵地摟著陸以祥，甚至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臉貼著她的胸。

我站到了他們麵前。

薑薇像是嚇了一跳，她有些為難的咬了咬唇：「秦姐，好久不見了，你別誤會哈，陸哥喝多了，我不放心他開車，這才送他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你不會生氣吧？」

我盯著她的臉。

是很年輕，至少麵相上，我看起來比她大了至少五歲。

五年前的陸以祥還是個窮光蛋。

他抱著一束廉價的花，青澀的臉龐，甚至因為自己沒有錢，買不起昂貴的花而窘迫。

他站在女生宿舍的門口，顫著嗓音，說喜歡我很久很久，問我能不能做他女朋友。

他大聲保證，說以後能賺大錢，讓我過上最好的日子。

當時他的兄弟們跟著起哄，我雖然那時候並不太了解他，但也不想他下不來台，就答應了他。

陸以祥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除了在和我表白的這件事上尤為別扭，其他時間都非常有能力。

他很快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結果由於他社會經驗不足，那筆錢很快被騙了個精光，還賠上了不少的外債。

他像是從天堂墜落到地獄，自暴自棄。

我看不下去，一個人去打三份工。

那段時間我除了要工作，還要照顧像一灘爛泥的陸以祥。

安撫他的情緒，鼓勵著他，甚至為了能讓他多吃幾口，學會做了很多好吃的飯菜。

我用了將近九個月的時間堵上了他的窟窿。

陸以祥哭的像個傻子，他抱著我，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發誓會一輩子對我好。

我信了，所以那段時間我經受的風霜和痛苦，我認為是值得的。

即使那短短的九個月，讓我看起來衰老了好幾歲。

4

「把他給我吧，」我看著薑薇：「這世界上男人真的很多，沒必要抓著別人男朋友不放。」

「說出去也不好聽。」

薑薇似乎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隻是......」

我打斷她：「那個朋友圈，是你發的吧？」

薑薇先是愣住了，隨後投來別有深意的眼神，大方承認：「是我發的，那就是開玩笑。」

「今天是愚人節呀，陸哥酒局輸了遊戲，我怕他喝的多會難受，就提了這個懲罰措施。」

「你真的不用介意。」

我歎了口氣。

我確實不想計較，即使我跟陸以祥最近有些問題。

但我相信，我們共患難過，有堅定的感情基礎，我不想讓多餘的事情來幹擾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抓住陸以祥的肩膀，把他扶到了我身上。

「謝謝你了，之後我會照顧好他。」

我慢慢扶著他往回走，我聽到薑薇跺了跺腳，隨後開著車離開了。

陸以祥在我的耳邊蹭了蹭，手放在我的胸上，嫻熟地揉了揉，嗓音沉醉：「薇薇，你的胸怎麼變小了......」

他垂下了手，喃喃自語：「當年對不起......」陸以祥閉著眼，眼角流出了眼淚：「當年我太窮了......不敢喜歡你。」

我站在原地，大腦如遭雷擊。

5

我的思緒好像放了空。

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想不了，隻麻木的咬著牙，把他扶到了房間。

陸以祥醉的難受，又在嘟嘟囔囔喊著頭疼。

要是以前，我一定會心疼的給他擦幹淨臉，再煮一些梨水喂他喝。

我胡亂摸了把眼睛，全是不自覺流出的眼淚。

現在我沒心思管這些。

關上房門，一個人呆坐在客廳。

我想了非常多。

我跟陸以祥這五年來，從沒有過分分合合。

我沒有談過戀愛，在他對我告白後，我試著慢慢接受他，愛上他。

再然後就是心疼他，情不自禁的照顧他。

在他冷落我之後，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分開。

即使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被我家裏催著結婚，陸以祥說他還不想，我也沒什麼怨言。

但是我不能容忍他欺騙我。

我呼吸急促起來，死死壓著崩潰的情緒。

他當年本來是想和誰告白？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這五年，得是多大的一場笑話。

我冷的渾身發抖，一整晚沒睡。

等到日出的太陽照到我身上，我才恍惚意識到，天已經亮了。

臥室的門被人打開。

陸以祥從裏麵走出來。

他一邊鬆著領帶，一邊皺著眉。

看到我，下意識走過來，躺到我腿上。

「怎麼回事，你昨晚沒幫我洗澡？」

他捏著眉心，像是宿醉：「給我煮一碗梨水去。」

6

我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神都沒分給他。

陸以祥忍著脾氣，起身，在我身旁坐好。

「又怎麼了？還在生氣那條朋友圈？」

他聲音高了些：「我不是都刪了嗎，你別沒完沒了的。」

我慢慢轉過頭。

盯著他，一字一句：「你喜歡她？」

陸以祥愣了下：「誰？」

「薑薇，你喜歡薑薇？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聽到薑薇的名字，陸以祥沉下臉：「你別這麼無理取鬧，秦婉，你這樣真的很煩。」

「我煩？！」

我隱忍的情緒瞬間爆發：「陸以祥，你是畜生嗎？當年你欠一屁股債的時候怎麼不嫌我煩？」

「我像個保姆似的伺候你的時候怎麼不煩？」

陸以祥聽我說這些，他的臉色更冷：「秦婉，別試圖拿你以前的豐功偉績來威脅我。」

「你要是不願意，沒人逼你做這些。」

我的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眼淚在這一晚上似乎已經流幹了。

我哭不出來。

看著眼前生活了五年的男人。

我覺得陌生。

「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