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妹從頭到尾隻是沉默,內心的震駭卻是無以複加,若此時她還聽不出來那少年是何人,那她便真的要懷疑自己的智力了。
陸小妹來不及細想,立刻跟著二人出了客棧,她隻知道自己若想活下去,那最便捷的一條路便是跟著他——重冥教的少主子,江湖人士時常掛在嘴邊津津樂道的白非夜。
客棧外,榕樹下,一男子著素衣麵朝夕陽負手而立,青絲隨風而舞,在他的身側,一體態婀娜的女子攀附在他身上,眉目傳情。
雖隻能看見她的側麵,但也能想象得到,那姣好的麵容絕對可稱得上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陸小妹站在門口,呆若木雞。過往來客,無一不回眸駐足,這一副絕美的畫麵,任誰都是難以忽視。
“教主,我把少主帶來了。”周子正將白非夜放下。
白非夜低著頭,囁嚅道:“非夜見過父親,母親。”
女子聞聲回頭,立刻俯身拍了拍他的頭,笑道:“第幾次了?”語氣帶著責難,可那眸子裏卻分明沒有一絲惱怒之意。
“第三次……”白非夜的聲音幾不可聞,他拉著白衣男子的的衣袖,道:“爹爹,你不要生氣,我再也不跑了。”
“你每次都這樣說。”白衣人聞聲一動,轉過了身子,隻見那白皙的麵容上覆著一枚金漆麵具,僅僅隻露出了一雙眼眸,可就算是這樣,也絲毫不影響他震懾他人心神的能力,反而更平添了一分神秘,讓人止不住聯想,在那副麵具之下,究竟掩藏了一副怎樣的容顏?
“你若想去鏡雙宮,自當著人陪你一起,可如今武林正派正計劃圍攻子月群島,你怎可四處亂跑,擾人心神?”男子牽起白非夜的手,低沉且略帶磁性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
“爹爹教訓得是,非夜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氣了……”
“我生天下人的氣,也不會生非夜的氣,”白衣人輕笑出聲,抬手便將他抱在懷裏,“隨我回雙月崖罷。”
白非夜聽了這話,當下便放寬了心,不再拉聳著雙肩,徑直摟住父親的脖頸,一掃之前做錯了事的模樣,伏在他身上撒嬌。
正當四人準備離去之時,陸小妹卻衝上前,抱住了重冥教主的右腿。
“放肆!”周子正大喝一聲,抬起一腳踢在了陸小妹身上,豈料陸小妹毅力非凡,這一腳過去,少說斷了她一條肋骨,可她卻不依不撓,如何也不鬆手。
陸小妹強忍著疼痛,道:“少主子,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賞小的一口飯吃罷!”
正當周子正蓄力,打算再給她一腳之時,隻聽白夫人柔聲道:“非夜,你認得她?”
“認得,不過不熟,”白非夜隱秘一笑,“她說她叫江琉瑩。”
“江琉瑩?”白宮主眉目微皺,滿臉疑惑。
白夫人起先沒反應過來,在腦中思索了半晌關於江琉瑩三字的信息,隨即捂著嘴癡癡笑出聲來:“江琉瑩會是你這般模樣?”
白宮主被夫人這樣一說,才想起關於鏡雙宮的傳說,心中隻道這丫頭定是個招搖撞騙的小叫花子,於是沒了興趣,淡淡道:“既然非夜與她不熟,那便扔了喂狗。”
周子正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去捉陸小妹。陸小妹卻是如何也不願放開白宮主的右腿,垂死掙紮道:“白非夜!這世上遠不止一個江琉瑩,誰規定了隻有江月華之女才可得琉瑩之名?”
“大膽!白非夜這三個字是你能叫的嗎?”周子正拔出九環金背大砍刀,作勢便想直接斷去小妹的雙手,卻沒想白非夜阻止了他,道:“現在你相信我是白非夜了?”
“我相信!”陸小妹點頭如搗蒜,道:“我求求您,賞小的一口飯吃罷!”
白非夜噗嗤一笑:“你就這點追求?”
“小女別無他求。”
白非夜看著剛剛還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她如今對自己俯首稱臣,心中霎是痛快,他轉頭對白宮主道:“爹爹,我們帶她回去好不好?”
“現在正是宮中緊張的時候,帶個小女娃,似乎……”
“隨意放她在哪座島上,做個粗使的婢子便是。”白非夜笑意盈盈。
白宮主聽了也覺沒有大不妥,於是不再堅持,他一把將陸小妹提起,單手覆在她的右腕之上,過了半晌卻發現這少女無半點內息,端端隻是一個普通人,身份應當不會有疑,於是淡淡點頭道:“在重冥教討生活可比外頭辛苦多了,你做好準備罷。”
陸小妹怔怔的看著他,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
“你愣著作甚,還不快拜謝教主!”周子正說著又踹了她一腳,內心直感歎,這個呆楞子,宮主留他作甚?
陸小妹這才反應過來,磕頭道:“小的拜見教主,恭祝教主仙福同享,一統江湖!”
“這孩子,嘴真甜,”白夫人打開羽扇,玩笑道:“這天下的美人都盡歸我重冥教了,真是蓬蓽生輝啊……”
“可不就是好兆頭麼?相信此番危機,必也能逢凶化吉。”
“不錯。”
隨後,幾人一路大笑走出城去。
待出城之後,一行人便徑直去了碼頭,碼頭邊,正停靠著一搜雕梁畫棟的巨大畫舫,畫舫風帆旁,隨風飛舞著一枚錦旗,近期上規規整整地書著三個字:重冥教。
“重冥教?”陸小妹脫口而出,非但沒有對自己為何識字產生懷疑,反而將重心放在了錦旗之上。
這會兒她親眼見了重冥教三個字才知道,原來重冥教的冥,不是光明的明,而是幽冥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