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回去的時候江澈還沒休息,他正嘴裏叼著塊鈣奶餅幹把下巴擱在餐桌上發呆。看起來應該是剛洗過澡,眼神朦朦朧的頭上還頂著濕意,那樣子活脫脫一隻餓壞了的小奶狗頓時將蘇合母性的小樹苗都給拔了出來。
“當當當當!”蘇合雙腳並用將鞋子脫掉,也沒擺放整齊就汲著拖鞋過去了,並把手中裏食物袋子打開,讓裏麵的香氣散發出來,“媽媽牌的雞翅雖然沒有,但是有奶芋丸子。”
江澈將腦袋挪了挪,雖然眼睛的焦距停在了食物上但依舊看起來沒精打采。
“怎麼了?”蘇合摸摸他的腦袋,“沒發燒啊。”
江澈就著原來的姿勢將腦袋一歪伸手拈了一個放到嘴裏,嚼嚼嚼,嚼了半天也沒咽下去。他不是餓了,也不是病了,隻是看到了滿滿的課程表而已,每年開學的時候他都覺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就在蘇合腦中已經腦補了是不是韋詩晴又怎般怎般糾纏他了的時候江澈慢才悠悠地開口道:“真羨慕你,那麼寬鬆的課表還不用擔心點名。”
原來是因為這個,但是影視專業的課會辛苦很多嗎?
蘇合想也不想地回道:“但是我們開學是B市最早的啊。”
對於吐槽這種事情,每個學校都有讓學生不吐不快的槽點,蘇合還是很樂意和別人比比誰更慘的。這是一種普遍又神奇的心理,和明明覺得食堂裏大多數的飯吃著還行可總把注意點放在那幾道黑暗料理上一樣。
“對了,你班上有沒有什麼很帥有潛力的小鮮肉啊,提前幫我要兩個簽名唄。”
江澈的眉梢抬了抬:“要那個做什麼?”或許他可以從解剖課上的試驗草稿紙上撕幾個過來。
“如果以後誰出名了我可以拿去賣錢啊,你大學都過去一大半了,等你畢業就不好要了!”
“我大學讀五年。”
“咦?”蘇合聽到後疑惑了一下,江澈學習一向很好的,就是拍戲也沒耽誤到他刻苦用功的精神,從來都是老師眼裏的寶中寶,宣傳欄裏的小紅帽,總不至於考上大學就不學了吧,“你留級了?”
江澈回味了一下嘴裏奶芋丸的香甜然後瞄了瞄被啃了一半的鈣奶餅幹,果斷拋棄它投入奶芋的懷抱:“我學醫。”
“哦,你學醫啊。”蘇合搶了一顆芋丸放到嘴裏剛嚼了兩下就猛地抬頭看著他拔高了聲音,“什麼,你學醫?!”
“恩,B大醫學。”奶芋丸吃多太膩,江澈伸長胳膊取過保溫水壺倒了一杯溫水喝,對她的反應也沒有很吃驚。
“那你拿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還跟我說正常發揮,沒什麼可講的,我還以為你考的正常演員走的路子呢。”蘇合愣愣地看著他:“你以後要當醫生嗎,打算退出演藝圈?”
“不啊。”
“那你為什麼不考影視專業而是學醫。”
江澈將水杯放下,十分理所當然地看著她道:“我隻是不想浪費高考分數罷了,也不能總頂著個童星的名號限製自己的發展吧,還難轉型,技多不壓身,我得提前考慮考慮自己的後路。”
蘇合:“……”天知道他如此淡然地說出這句話來是有多麼欠揍,B大啊,分數高的要命,多少人削尖了腦袋也進不去,跟他一比,自己那個不入流的二本簡直沒法看了。
“你學醫怎麼還能得演藝獎,醫學生不應該很累很辛苦的嗎!”蘇合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是嫉妒又帶著懷疑的,仿佛是頒獎時喊錯了人名一樣。
江澈勾勾唇角:“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天賦。”
如果之前他說為了不浪費分數而上的B大還算的上是正當理由的話,那麼現在這句話就是赤條條的炫耀加打擊人了,蘇合表示受到了一百點傷害!
感受到對麵灼熱到快噴出火來的視線,江澈還十分優雅地靠著椅背翹了二郎腿不怕死地開口道:“人往往會對自己沒有的優點產生妒忌的心理,從你現在的表現來看,很明顯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蘇合忍住心裏節節攀高的小火苗按著桌子起身:“活該你被課程表埋掉!”
江澈還在往小火苗上潑油:“欸?我明明都誇你有自知之明了,你不應該回誇過來嗎。”
回應江澈的是隨後傳來的陣陣故意用力踩踏樓梯的聲音,江澈笑的更歡了。
躺在床上,蘇合打開了劇組群確認了一下明天的拍攝內容和地點就看起了劇本,邊看邊想著江澈父母的感覺,可想著想著腦子就不自覺跑去今晚看到父親和鄭芷柔的琴瑟和諧了。
“咚咚咚。”某人強迫症的三聲敲門聲響起。
“門沒鎖,自己開。”
江澈應聲打開了門,倒也沒進去,就雙手環胸,靠在門邊上:“今天去學習的怎麼樣了?”
蘇合看著他擺的這個pose覺得他有故意耍帥的嫌疑:“不怎麼樣。”
“那你就拍之前把腦袋放空,看劇本努力把自己融入到故事裏,從角色的角度來思考,就把她當做是你。”
蘇合擰眉。
“閉上眼睛想眼前是天空、大海,周圍隻有風聲,清空大腦後再集中精力去看,雖然這個法子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效果,畢竟也有一個天分的問題。”
“滾!”隨著這個字飛過來的是蘇合丟出的枕頭,江澈伸出手輕巧地接住了。
“好了不逗你了,可以試試,你融入角色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就隻是方向有點問題。”江澈把枕頭拋回去,“最近晚上比較亂,你要是十點還沒有收工的話就打電話,我去接你,其他時候除了周末我就一直呆在學校了,偶爾也會去公司,到時候我會聯係你。”
蘇合本來想拒絕的,但一想到上回大半夜自己在空蕩的街上等公交確實有點害怕就應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各自忙碌起來,蘇合用了江澈的那個法子感覺還不錯,後來越來越熟練便漸入佳境。雖然開始的時候拍的內容深入了還有些磕磕絆絆,後來她常常和蕭旌聊天,慢慢理解了角色的情緒、表達,二人配合地也越來越默契,收工也早了。
不知不覺《秋起風笙》殺青了,蘇合還陷在故事裏帶著戀戀不舍的感覺。劇組的人一起吃了頓飯就散了,蘇合看著大家各自離開的背影唏噓不已。
第二天蘇合跟著蕭旌一塊去錄音,導演說文簞簞發給他的那段吟唱會用在劇裏後部分的一幕,白笙想象自己會說話了的地方。
剩下的就是後期,那便沒她的事了,蕭旌兼任兼製所以還得跟著導演忙活一陣,他們就說劇播出的時候會通知她一聲,配合配合宣傳。
蘇合揣著鼓鼓的錢包好心情地去上了兩天課,沒想到拍完還有獎金,雖然不多,聊勝於無,許是導演學長曉得自己知道了他壓榨她勞動力的事,過意不去的補償吧,加上開始談好的酬金,大半年學費搞定!
文簞簞幫她辛苦修音做曲子的功勞,就此被某人單純地以為是獎金而隱匿了……
然而錢包揣了兩天她就揣不住了,女人有了錢會想幹嘛?自然是買買買啦!順便請江澈吃頓大餐吧,畢竟正主不在家,她個借主的也從來沒付過房費呢。
先撥通文簞簞的電話,裏麵還能聽到嘈雜的樂器聲,但聽到蘇合去購物的提議立刻一蹦老高,但是有鑒於有小孩的輔導課,得改天再去。掛了電話後蘇合看著自己鼓鼓的錢包想像它很快會變的癟癟的,理智還是戰勝了衝動,把一大半都存到卡裏去了。
江澈在忙,吃飯的事另議。
回家以後蘇合抱著期待又激動的心情在床上滾來滾去,看著房間感覺空空的,拍戲的時候忙乎乎,回來不是看劇本就是直接睡覺了,現在她才發現漏了些什麼——新買的容恪周邊!
拆了快遞把房間布置一番,蘇合擦擦額頭的汗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表示十分滿意,對著床頭上的那張海報一個飛撲抱住,然後滑倒進被子裏,捂著臉害羞起來。
由於今天是周五,江澈會回來,蘇合瞄著時間沒有耽擱地準備去超市買食材,白吃白住總也是說不過去的,所以需要勤快地貢獻勞動力,順便,給他交點房租。
蘇合本來在猶豫是走著去還是坐公交,突然想起江澈的車庫裏好像還放著一輛自行車,就騎自行車去吧,好久沒騎還蠻懷念的。
所以當江澈因為最後一節課的教授病了,課程改為自習而提前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是一室冰涼涼的空氣。
空調是開著的,江澈以為蘇合在,喊了幾聲沒應答以為她在樓上,便上樓去了。
由於蘇合住的房間在樓梯旁邊,所以江澈踏上最後幾階樓梯時自然而然地看到她的房間,房門半開,她床頭上新貼的海報十分顯眼。
江澈將最後一級台階踩得哐當一聲響,然而四周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雖然最東邊做音樂的大房間裏是隔音的,但蘇合對那些隻是三分鐘熱度,玩了一次就不感興趣了,所以再沒進去,其他的房間的話應該是能聽到聲音的。
江澈又喊了她兩聲,找了兩個房間沒應答,確認她不在就徑直進了蘇合的房間,雖然不好,但他忍不住。
進去以後江澈才發現,原來海報隻是冰山一角,咖啡杯、坐墊、抱枕、相框照片……全是容恪的周邊!
江澈覺得有些頭痛了,他好想把這些都掀出去!
忽而他想到了什麼,嘴角微彎,走到樓下掏出手機撥通了經紀人的電話。
“喂,陸元哥,你去問問上周我參加醫院慈善活動時,那個頑皮的小女孩還想要容恪的周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