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紀年獨自在西湖邊轉了N久,然後在南山路的酒吧坐了N分鐘,前麵放著幾瓶“青島”啤酒,嘴裏不停地罵著:“這個天殺的繆青銅,這個重色輕友的繆青銅,這個色性不改的繆青銅,詛咒他離婚,不行,離一次太便宜他了,要離他個三次、四次、五次、十八次……”
罵到離婚,一想又不對:“得了,繆青銅這麼花心離了倒是正常,自己這麼老實本分還不是照樣離了,真是老天無眼啊。”
唉,這是一個寂寞無聊又夜色美好的夜晚,居然就這麼一個人虛度,如果有葉落落陪在身邊多好啊,他跟葉落落現在倒是朋友,但還僅僅是朋友,事實上,葉落落比他更有顧忌,畢竟,離過婚的女人所受的傷害遠遠比離婚的男人要多,所以,再次接受感情的難度相對還要大點,況且,她還帶著一個孩子。
唉,就算葉落落陪不了,讓蘇倫陪陪也行,不對,自己怎麼光想著女人,難道是被繆青銅給汙染了?
一想到蘇倫,是啊,她現在去哪了,咋地影都沒見著?再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沒必要這麼絕情吧?一起喝個茶,散下步什麼的,總不是大問題,雖然白天也吵過架,反正他們也吵習慣了。況且,在異地都能遇到,說明他們夫妻尚未緣盡啊,說不定還能溫一下舊夢。
他自言自語著,正想給蘇倫打電話,手機就響了,他聽了老半天,才發現這聲音是從他的身上發出來的,但是這音樂不對啊,明明不是自己的,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它又堅強地響著,就是自己身上傳來的,他摸了摸口袋,自己的口袋裏竟然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手機。
但瞅著眼熟:“這不是繆青銅的手機麼?”他瞬間明白了,“天殺的,繆青銅的其中一個手機幾時放在我的口袋了,做賊心虛啊?”
上麵顯示的來電號碼是吳豔利,張紀年誠惶誠恐地接了起來,吳豔利就吱聲了:“青銅,你在幹嗎呢?人家都想你了呢!”
張紀年感覺喉嚨有點幹燥:“噢,吳豔利是吧,我是紀年,張紀年,我們剛剛坐完長途車呢,都很累了,明天還要看房子,繆青銅睡著了。”
然後他鼓足了腮幫,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不對,你旁邊好像挺吵的吧?什麼聲音?”
“噢,是這樣的,我要聽著很吵的音樂才能睡得著,比如邁克爾·傑克遜的歌啊,這是現場版的,所以,就吵了點,咳。”
“噢,原來是這樣的,那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告訴他別累壞了身子噢,我明天再打給他。”
“好的好的,byebye嘍。”
按掉電話,張紀年重重地噓了口氣,別累壞身子?得了,我看他現在估計身子確實是累壞了。張紀年嘟囔著。
想想以前跟繆青銅混在一起的日子,有點欲哭無淚,看來,一跟這小子在一起,就得給他擦屁股處理善後事宜。
現在,該去關心下我的前妻了吧,他怕周圍太吵,蘇倫就聽不出他的情深意切,跑到了酒吧外麵打:“老婆——不不,不好意思,是蘇大小姐,你在幹嗎呢?”
不是有這麼個暗喻麼,當一個男人問一個女人在幹嗎的時候,那準是那個男人想那個女人了,反之亦然,這話以前是蘇倫對他講的。
蘇倫自然聽得出是什麼意思:“該幹嗎就在幹嗎,您老有啥指教不?”
“唉,我一個人在西湖邊上逛著呢,好無聊,這麼好的夜色,這麼好的良宵美景,感覺一個人享受真的太浪費了,你來陪我逛逛吧,喝杯小酒也行,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喝醉的。”
“你不是有繆大老板陪著嘛,怎麼會是一個人呢?”
“他啊,會老情人去了,丟下我孤家寡人的,見過重色的也沒見過像他那樣重色的。”
“這個繆青銅……”
“你可要裝作不知道這事,也不要告訴吳豔利,否則事就大了。”
“放心吧,我沒這麼多嘴,再說,我跟那個吳豔利交情也沒這麼好,犯不著給她送什麼情報。”
蘇倫跟陳璿、薛小雪都比較要好,但是跟吳豔利就不行了,可能是這三個人交情怎麼說都比較久了,而跟吳豔利沒見幾次麵,而且因為吳豔利搶了繆青銅,蘇倫一直在為陳璿感到憤憤不平,女人的友情有時候就這麼奇怪,雖然自己會劈腿,但卻不希望朋友被人劈了腿,當然,如果是劈了自己的腿,她估計會拚命的,關於友情,則都是浮雲浮雲。
其實,蘇倫心裏一直覺得對不起張紀年。她知道,他沒什麼不好,也沒做過對她不起的事情,這在現在的已婚男人中也算是難能可貴的了。特別是跟繆青銅比起來,繆青銅雖然英俊多金,但也生性浪蕩,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好不容易結了婚也算是安定下來了,老婆陳璿卻是個生性剛烈眼睛裏容不下一顆沙子的女子,他那老毛病一複發,她就抱著孩子回娘家,回娘家倒罷了,過兩天她一回來,卻發現一個女人,也就是吳豔利竟然就睡在他們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這回陳璿直接就氣炸了,一把拉著繆青銅要去民政局辦離婚。
繆青銅自知理虧,也隻得同意,但是一談到孩子撫養權問題,一個說自己有錢,能讓孩子得到最好的教育,一個說你個破貨到處拈花惹草,怎麼會有時間關心孩子,會害了孩子的一生,各有各的理。
在這問題上誰都不肯讓步,都要孩子,所以離婚手續一直拖著沒辦妥。
比起繆青銅,張紀年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至少不會拈花惹草,但是,這僅限於人品,除此之外,張紀年什麼都比繆青銅差,人啊,真沒個十全十美的。
“算了,你自個兒享受去吧,我在房間裏看電視呢,今天坐車比較累,臉上敷了張麵膜,養養氣色早點睡,美容,女人啊一到年齡就得懂得保養,我也不想出去了。”
張紀年想了想,雖然講這話比較厚顏無恥,可是,他真是很希望蘇倫能來陪他:“我跟繆青銅一個房間,他估計晚上不會回來了,你來陪我吧,好不?老婆——我們很久沒單獨在一起了——”
“喂,你這是什麼話啊,我是有原則的人好不?而且,我們都離婚了沒一點關係了,我現在是有家室的女人,怎麼能隨便?不能去你那裏,孤男寡女在一室,不好。”
真是義無反顧地拒絕啊,現在這麼有原則,沒見你當初這麼有原則地拒絕錢國忠,但是張紀年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老婆,你就陪陪我嘛,你沒在我身邊,我一直睡不好,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每次睡到半夜醒來,一摸枕邊空空如也,你知道我心裏是什麼感受?”
蘇倫歎了口氣,沉默了許久,緩緩地說:“我累了,睡了。明天見。”
說完,關掉了手機。
張紀年也無奈了,看來,找前妻溫存下都不行,看來,這真是原則問題,是的,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怎麼會讓張紀年毀了她的前途?雖然她喜歡張紀年是勝過錢國忠的,但是,後者卻能給她夢想過的憑著她與張紀年的能力永遠都無法實現的生活,人的一生那麼短,她必須要靠這種捷徑才能實現她超於衣食無憂的貴族般的生活,這,並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還有她的家人。那時,她發誓,一定要讓自己的家人過上最好的生活,不管以什麼樣的手段。
她永遠不會忘記,五歲的時候母親偷了一個麵包,給了她與弟弟吃,自己卻差點被人活活給打死,這不是電影,也不是某個電視台的新聞作秀,而是發生在她身上的真實事件,她是貧困山村出來的人,她知道貧窮意味著什麼,所以,她認真念書,去城裏工作,然後認識了張紀年,雖然張紀年不是有錢人,但畢竟也是城裏人,而且,這個人可靠,令她覺得安穩,所以,她選擇了跟張紀年在一起。
雖然,張紀年離她想要的生活還很遠。
但是,錢國忠的出現與對她糖衣炮彈的轟擊令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時的誓言,是的,跟張紀年在一起,她可以讓自己過得稍微好點,但是,卻沒有足夠的能力讓母親過得好,而錢國忠卻不同。他能給她夢想的生活,同時,也有能力讓自己的家人過得好。
這也是她選擇了錢國忠而放棄了張紀年的原因之一,而他又怎麼能體會得了自己五臟俱焚的感受,體會自己對貧窮的恐懼。
雖然錢國忠對她也算好的,但是,她的心裏並不快樂。
她明白錢可以買到很多東西,但是,卻不一定能買到快樂,但到這一步,她已經無可選擇,沒有退路了,況且,她已經習慣了揮金如土,習慣了用昂貴的護膚品與漂亮的衣服來包裝自己日漸靚麗的外殼。是的,張紀年花得起這個錢麼,跟他在一起,她甚至麵膜都舍不得買,總感覺那錢可以吃上一頓飯,可以買很多份廉價的菜。
什麼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如果失去快樂作為失去張紀年的代價,她也認了。
此時的張紀年已半醉,他盯著眼前的杯子,眼前晃動的卻是蘇倫的臉,他無可奈何地對那個杯子說:“我說蘇倫啊,你當時給我戴綠帽子前,怎麼就沒見你這麼堅貞不移呢?”
女人啊,女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