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她的時候,我才二十剛出頭。在一家偏僻的酒吧,她拿著一杯紅酒靠在吧台上,身著一件紅色長裙,美得就像從畫裏走出來一樣。
“因為工作上的失意,我頹廢了很久。我在那個酒吧裏遊蕩,看不遠處坐著的身穿紅裙的她。每天晚上都有各種各樣的男人去邀請她,朝她搭話,可是她一個都沒有接受。她就像一隻孤傲的玫瑰,獨自盛開在渾濁的夜晚。
“‘小帥哥,陪我喝一杯吧。’
“那是她第一次朝我搭話,紅唇微張,眉眼中帶著些許的惆悵。”
“我第一次在一個女人麵前紅透了臉,羞澀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她突然就笑了,眉眼的弧度很是好看。那刻我就認定,此生啊,非他不娶。
“‘我看你每天都坐在這裏,有什麼心事嗎?’
“我捏緊了手裏的啤酒,然後緩緩開口了,像和一個多年的老友一般暢談了整個夜晚。她告訴我,她叫林夕,是一名醫生。那晚我興奮得沒有睡著,於是第二天我就被工廠開除了。
“我依舊用微薄的錢去買醉。可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了,帶頭的是個有些成熟的男人。我對他一點也不陌生,因為每天他都要去找林夕一次,可是每次都被拒絕。
“‘你就是把林夕搞到手的人?’他拿著棒子在手心敲了幾下,一臉威脅地看著我。長年打架的我何嘗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二話沒說就動手了。結果很顯然,一對十,我輸了。
“那夜我沒有進酒吧。這麼狼狽的自己,何必要讓她看見呢?我拖著帶血的身子,摸了一把眼角的血。再抬眼,在燈火蒙矓處,我看見飄揚的紅裙。我閉了閉眼,血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你是不是笨蛋?幹嗎要和他們打架?’她從醫用箱中取出酒精和紗布,一臉生氣地看著我。
“我有些局促地坐在她家的沙發上,笑了笑,沒有開口。她很細心地清理了我全部的傷口,看到我身上布滿的疤痕後,微愣了下。
“小時候愛打架弄的。
“‘真笨。’
“那夜我躺在她家的沙發上整夜無眠。
“第二天她要去上班了。我下定決心為了林夕工作,我重新去了一家工廠,開始了打工生涯。
“後來我和林夕開始熱戀,雖然我知道,她比我大六歲,但是我還是固執地去愛這個女人,愛到生命裏。
“我退掉了原來的小房子,住進了林夕家,我們仿佛就像一對幸福的小夫妻,每天雖然辛苦,卻活得很快樂。
“很快林夕就懷了我的孩子,我意識到我已經是個父親了。她休了假,我除了上班,每天都細心照料著她和寶寶。我們決定在寶寶出生後結婚。但這一切都突然被打破了。
“我看著林夕衣衫淩亂、滿身是血地躺倒在我腳下,一手還摸著肚子裏的孩子,‘秦一,對不起………我……沒有保住我們的孩子………和自己………’我親眼看見那個我愛如生命的女人死在我的腳邊,我卻無能為力,我抱著她冰冷的屍體哭了。
“我知道這都是誰做的,我也知道他們對林夕做了什麼。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沒有保護好林夕,為什麼沒有在那天和那些人拚命。我拿著一把刀,在酒吧門口砍了那個男人。雖然不足致命,但我還是踏上了法庭。
“一命換一命,我沒有做錯。
“他躺在病床上等待康複,康複起來後也是長長的監獄生涯。我和他都被判了刑。
“我被判了十年,屬於故意傷害罪,他和幾個混混將林夕致死,被判了無期徒刑。這十年的監獄生活不好過,我想了很多,拚命地努力,好好改造自己。監獄磨平了我全部的性子,我提前半年被放了出來。林夕的家已經不在了,我站在那一方土地上,突然很想哭,因為最終,我還是沒有給我所愛之人一個名分。
“後來我看淡了一切,打工攢了些錢,過著平淡的日子。後來人也上了年紀,便到了這裏,租下了這個小房子,開了一個便利店,安安穩穩地過起了我自己的生活。
“這麼多年,我沒有回過一次家。我已經進過監獄,這樣汙穢的自己,定然不能讓父母再擔心。其實我挺想他們的………
“還是太年輕,為了愛太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