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官笙對我不好。
沒有成親以前,他不過是一味承接著我對他的投懷送抱,他根本不需要去思量如何才是對我好,他隻將我看作一副皮囊,伴他軀側,供他娛樂。我們之間沒有情愛可言。
所以,這局麵,再是荒唐,於我也不過爾爾。
我全不在意。
但香浮卻是不同的吧。我有時見她在暗地裏抹眼淚,就知道她必定又跟秦官笙爭吵了。她是逆來順受的女子,隻偶爾向秦官笙訴訴心裏的委屈。秦官笙隻當耳旁風。煩躁之時還要掉頭將她數落一遍。除了哭,她真真是奈何不了他。這男子雖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卻風流揮霍,好逸惡勞,身邊總有一群逢迎拍馬的酒肉朋友。莫說是香浮,我亦對此頗為不滿。所以有時我也會幫腔,畢竟,在對待秦官笙的問題上,我與香浮還算有著近似的立場。
隻是,有一次,秦官笙喝了酒,香浮在哭,我卻不停念叨。他說我聒噪了,出手推我,我沒有站穩,撞到牆壁上,冰冰涼涼的疼痛感和血液一起漫溢出來。
我一怒,砸了屋裏的青花瓷瓶,然後哭哭啼啼跑出了秦家。
時,夜已落幕。
街中行人寥寥可數。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那樣的時候遇見你,你看我的衣袖有破爛的跡象,鼻尖通紅,眼角還掛著淚。你問,姑娘,發生何事?你可還認得我?
霎時間,我的委屈到了極限。
我在你的麵前蹲下去,抱著膝蓋,將臉深深的埋著,肩膀還有些顫抖。很久以後每當我獨自一人,我總要懷念那個姿勢,如初生的嬰兒一般放肆。
然後你帶我找大夫清洗了傷口,我們在街口的小麵攤吃混沌,你跟我講你遇見的奇聞逸事,濃鬱的眉眼,有閃爍如孩童的天真。
你告訴我你的名字,趙勻。我說,趙公子有禮。小女子,楚夢與。你便回敬我,說,楚姑娘有禮。我慌忙擺手,不,不,不,我是那知府秦大人的公子娶回家中的,小妾。
氣氛陡然僵住。
你仰麵望著天空的月亮,我盯著碗裏最後的一隻混沌,風吹著浮雲掠過,那長街,分外寂寥。
那一次,我一宿沒有回家。聽說香浮亦出來尋我,尋了大半夜,才拖著疲塌的身子回去。清早我見她雙目紅腫,精神萎靡,那時我是有愧疚的。
但也隻是看她一眼,便回了房間。
我不能向一個自己向來厭惡的人說聲多謝或者抱歉。我什麼都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