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包南第一次來我所在的超市購物,若不是他朝我點點頭,我真的快記不起這個同室男人的長相了。
他要了一支牙膏,一支保鮮膜,還有若幹的速食,宿舍裏沒冰箱,他買保鮮膜幹什麼,或者店裏用吧。
一共50塊2毛,我問有2毛零食麼,他說,我找找看吧。他說話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下麵的一顆牙齒沒有了,我突然想幽默下開他的玩笑,“是不是搶女人被人打掉了牙啦?”
他的臉色突然陰了下來,臉上像是突然長出了大塊青斑令人很害怕,我有點後悔,不該開這樣的玩笑,他扔下了一張五十元與一個一元硬幣就走了。一整天,我心裏都有點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麼,令我不安,但又有點忿忿不平,這個男人也太小雞肚腸了吧,一點玩笑也開不得。
晚上九點回宿舍,他房間的燈開著,還是他的說話聲,一個人的說話聲,很明顯,還是在打電話,但是,如果等他電話打好,我是等不了的。
我敲敲他的門,他那邊安靜了下來,“什麼事?”
“下午,你多給了8毛,現在還給你。”
“沒事,送給你吧。”
“我才不要這樣的小恩小利,如果8百萬我還可以考慮下。”
就這樣,包南打開了門,手裏拿著一個手機,這時,我聞到一股很怪的味道,一種香煙與別的氣味摻雜的味道,這種味道令我感覺很不舒服。
他接過了那8毛錢,然後關上了門,在他要關上的一瞬間,我仿佛還看到一張臉,一張女人的臉,就那麼一張臉,擺在桌子上,我全身哆嗦了一下,但是,我想,我絕對是看花了眼,或者隻是一個類似於維納斯的塑像,我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卻怎麼都睡不著,總是想起那張臉與隔壁奇怪的房客,還有那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夜半,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了某種聲音,我醒了過來,那種聲音不像是包南的說話聲。倒像是砍什麼的聲音,一想到砍這個動詞我就有點驚心動魄起來,腦子裏莫名出妙出現了《電鋸驚魂》的片段。
此時,已完全清醒過來,我仔細聽了起來,像是來自廚房,廚房我一直沒用過,包南住進來之前都沒打開過,別說現在,但是,鑰匙我還是有一把的,我已經好久沒有打過那廚房的門了。
我看了包南的房間,他的房間門開著,而廚房的門卻是關著的,裏麵卻傳來了類似的刀砍在砧板上的聲音,一聲,兩聲,三聲,包南,包南在裏麵幹啥呢,我的腦子裏再一次想起他房間裏的怪味,女人的頭像,還有他那漏風的牙齒,還有他的聲音,總是停不下來的聲音。一想起這些,我舉起來想敲門的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突然想起了電視裏某些日子某個狂人狂的通緝令,殺了好幾個女人的事,但是,事隔了幾年,這事就沉寂了下來,我也不清楚,具體那殺人狂,是不是被抓住了,難道?
一想起跟自己合居的也有可能就是殺人狂,我感覺到自己都快要昏厥過去了,但是,極度的恐懼卻反而令我冷靜了下來,如果我能抓住這個家夥,為死去的女人們報仇,那麼,前男友也一定會對我令眼相看的。
這時,我重複折回自己的房間,拿了電棍,這是前男友賈亭送的,他給我防身用的,他是一個警察,說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但是,最終他還是去保護了一個看起來比我高大很多容易保護的女人,這是他唯一留給我的東西,看來,在此非常時刻,也能派上用場。這麼一想,心裏不是很恨了。
我左手拿著鑰匙,右手拿著電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鑰匙準確地插進孔裏扭開猛地推開門,卻見包南的臉濺滿了鮮血,在窗口走廊的燈光下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剔完肉的殺人狂魔。
“我抓到了一隻老鼠,吵得我好幾天睡不好覺,殺它解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