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ter.2. 不安好心的女人

宋沅芷說過：“舒明朗，你喜歡誰都好。反正我不喜歡你。”

可是很多年以後，她和他在感情的桎梏裏彼此攙扶。

那時候，她才笑著說：“人生裏最幸運的事，就是與你相守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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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箱裏發出“滴”的一聲清脆響動，宋沅芷戴著手套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烤箱門。

“舒先生，早飯時間到。”顯然，宋沅芷是一夜安眠。可舒明朗就不同了，被她這小妖精似的折磨，他幾乎一夜沒睡。腦海裏一直在思前想後地回味宋沅芷的那番話，他揉了揉惺忪的睡顏，“你還會做早餐？”

要知道，住進家裏的這幾天，宋沅芷可是借口自己是傷員各種壓榨他。可是今天不同往日，今天是宋沅芷住進舒明朗家裏的第一個周末。她笑了笑，竟然學著日本的女人無比優雅地將兩手交疊放於身前，還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早餐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您是要喝牛奶還是豆漿呢？”

“宋沅芷……”舒明朗頓了頓，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能正常一點嗎？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去。”這次，宋沅芷本性畢露了。她瞪大了一雙眼睛，然後有點不滿地說，“舒先生，你都已經送睡到日上三竿了，難不成還覺得我還等您來做飯麼？”

被她這麼一問，舒明朗頓住了。

他不是個愛睡懶覺的人，隻是每周六早起有一件必做的事——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打掃衛生。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快中午了，他坐下來看著桌上擺放的煎雞蛋和吐司麵包，忽然心中竟然閃過了一絲愧疚。

可是，下一秒宋沅芷就坐了下來，“看舒先生你條件不錯，應該還沒有對象吧？”

她的話剛一出口，就看到舒明朗皺起了眉頭。他警惕地看著她問，“宋沅芷，你又想做什麼？”

冰冷如常的話音裏，透著幾分疏離。宋沅芷卻笑了笑，故作平靜地說：“沒有，隨便問問的。”她說完，見舒明朗依舊不肯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眯著眼笑了起來，“我們現在畢竟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呀，你都問了我的。我怎麼就不能問？”

被她這麼一說，舒明朗的表情緩和下來。好像宋沅芷說的也沒錯，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說：“算是沒有。”

“太好了。”下一秒，宋沅芷打了一個響指。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她還沒來得及腹誹就聽到舒明朗問，“喂，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怎麼可能！”宋沅芷咬了咬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舒先生未免也太自戀了，我不過是害怕住在你家裏引起不該有的誤會。”她說完，就悶悶地坐了下來吃早餐。舒明朗顯然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小聲地嘀咕：“你碰瓷的時候怎麼沒想過？現在知道會引起誤會了？”

話音雖小，可是卻被宋沅芷聽得一清二楚。她咬了咬牙，沉默片刻才鼓起勇氣開了口，“舒先生，晚上有個飯局你陪我去一下吧？”

“我陪你？有沒有搞錯……”舒明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沅芷打斷了。她咧著一排雪白的牙齒，不懷好意地笑著，“你知道的嘛，單身男女出去多見見人，容易擺脫單身呀。”

話雖然說得雲淡風輕，可宋沅芷此時卻是心如擂鼓。

要知道，這種牽紅線的事情，她還是頭一次做。也不知道舒明朗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又或者程沫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不過好在，程沫可這人向來對她比較大度，他應該不會計較吧？腦海裏一團亂麻，宋沅芷竟然忍不住開始自言自語起來：“管它呢？說不準這事還真就成了呢？”

她揉著額角，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繼續解釋說：“說到底就是相親大會，男女速配節目你看過沒有？類似那種……”

她越說越是心虛，最後索性低下了頭。這次舒明朗好像看出來了，宋沅芷竟然在害羞？她不是厚顏無恥，不會害羞的嗎？遲疑了幾秒，他最終還是開了口：“行，我陪你去。”

回答倒是爽快，可是舒明朗根本就不是為了相親才去的。宋沅芷這種碰瓷生物，居然還會害羞？他倒要見識見識這場所謂的相親大會。

而另一邊，宋沅芷忽然抬起了頭，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心裏不停地告訴自己：“宋沅芷，看到了嗎？他答應了！所以他不會是真的對程沫可有意思吧？那我應該怎麼跟程沫可說呢？哎呀，可真是太為難了……”

可是轉念一想，舒明朗不是都答應了嗎？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萌生了這樣的念頭之後，宋沅芷匆匆吃了早餐便立刻上樓了。看著舒明朗坐在樓下看電視，她倒也沒多說什麼，而是直接上了樓拿起手機給程沫可發了一條消息，“晚上相親，老地方。”

作為程沫可最好的閨蜜，宋沅芷一直是程家阿姨勸服兒子的最佳說客。每次程沫可戴了口罩墨鏡被逼不得已去相親，她還得找個合適的理由把人打發了。也不知道程沫可這麼多年遲遲沒有女朋友是不是真的如同大家夥說的那樣，另有隱情。

不多一會，手機上就發來了一個痛苦的表情，外加一個極不情願的漢字：“好！”

……

餐廳裏，燈火通明。

才剛站在門口，就看見林蘿已經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見舒明朗和宋沅芷來了，她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沅芷，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呀？”

林蘿說完，還忍不住瞄了舒明朗一眼。

“有什麼不妥嗎？”宋沅芷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並且竟然還有點小得意，“你放心吧，我已經把過關了。雖然舒明朗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是才貌雙全，算不得人渣的。絕對配得上。”

聽到她說“配得上”，舒明朗似乎更加確信宋沅芷是要幫他介紹對象。

可是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呢？尤其是林蘿這欲言又止，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樣子。最後，她小聲地問：“你確定他們兩人都是gay？”

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種吃力不討好，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的差事，宋沅芷她居然做了？

“是啊，舒明朗說他喜歡程沫可啊。”宋沅芷聳了聳肩，臉上寫滿了無辜。林蘿思前想後，卻依舊覺得這件事太不靠譜了。她輕輕地抿了抿唇，“可……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沅芷打斷了。

“哎呀，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宋沅芷安慰起林蘿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拍著她的肩膀甚至還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兩人再般配不過了。”

她說完，就轉過臉來看向了舒明朗。

女人微微眯起的目光，顯得意味深長。

舒明朗覺得，宋沅芷是那種第一眼看到覺得還不錯的女孩子，但是所有的好感都被她自己給造沒了。

畢竟，像這種小作精也不是在哪都能見到的。

“快點進去吧，別讓人等急了。”這個時候，宋沅芷竟然真的有點當媒人的意思了。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林蘿就領著舒明朗往裏麵走。不愧是戲精，她這模樣要是有劇本還好，沒有劇本簡直就一活生生的精神病。

舒明朗滿臉無語，卻開始隱隱約約覺得不對了。相親大會，怎麼可能在酒店的包廂裏？

“還沒到？”跟在後麵的他顯然有些不耐煩了，眼看著宋沅芷領著自己穿過了大廳，一直站在了一個包間門口。才聽她開了口，“這不是到了嗎？”

“相親大會，有必要開包間？”嘴上這麼問，可是舒明朗根本沒有多想。他埋著腳步直接就往報包間裏走。

這次，宋沅芷有點無奈了。

她聳了聳肩，“廢話，我給你介紹的人可是公眾人物。不低調點怎麼行？”

這話一出口，舒明朗就愣住了。合著這根本不是什麼相親大會？聽宋沅芷這意思，她是給他介紹了一個女演員？可是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包間門被林蘿推開的那一刻，舒明朗站在原地幾乎整個人都傻眼了。坐在包間正中間的，那裏是什麼知名女演員？分明就是個男人——程沫可。

“宋沅芷！”舒明朗咬了咬牙，他就知道這女人沒什麼好事等著自己。宋沅芷看到他這咬牙切齒的模樣，竟然不自覺地把他的表情理解為了害羞，她勾了勾唇角，拽著舒明朗往包間裏走：“哎呀，我知道你很感謝我。但是現在不是感激我的時候。”

感激？舒明朗連日來壓抑心頭的怒火，終於在這一瞬爆發了。

他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宋沅芷。

“感你個大頭鬼！”舒明朗是真的在生氣，他甚至渾身都有點顫抖，“宋沅芷，我好心幫你，你卻耍我？”

不，這和普通的玩笑還不一樣。

舒明朗覺得宋沅芷分明就是在羞辱自己。

冰冷而又刺耳的話音讓宋沅芷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她不知所措地看著麵前的人，“你……你什麼意思？”

明明自己將家裏的房間讓給她住，看她養病在家無所事事於是大發慈悲陪她演戲，可是舒明朗怎麼會想到 宋沅芷竟然用這種方式來“報答”他？

濃濃的怒火像是噴發的火山，吞噬著宋沅芷。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宋沅芷站在那裏，倒是林蘿和程沫可見勢不妙立刻腳底抹油。臨走前，宋沅芷還聽到程沫可小聲地湊過來給她說：“我不喜歡這樣的男人，不過我不會生你的氣。但是……這位朋友好像不太友善。”

程沫可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林蘿生拉硬拽給拖了出去。宋沅芷不安地咽了咽口水，難不成自己又闖禍了？可是那不是舒明朗親口說的嗎？自己澄清和程沫可的關係的時候，他還顯得那麼高興。這事情一定有哪裏不太對吧？

包間裏僅剩下宋沅芷和舒明朗兩個人尷尬地對峙著，最後還是宋沅芷先開了口，“舒明朗，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濃濃的鼻音。

宋沅芷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凶過。

“宋沅芷，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喜歡男人？”舒明朗站在那裏，連日來憋在肚子裏的火此時就像火球一般滾滾而下：“我好心幫你，把我家給你借住。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找個男人來羞辱我？”

他的話說的很快，卻讓宋沅芷更加委屈地低下了頭。

她抿著唇，小聲地說，“不……是……是你告訴我你喜歡他……”

“宋沅芷！”聽到宋沅芷的話，舒明朗更是氣急敗壞。他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人，“你腦子裏究竟裝的是什麼？我說的喜歡，隻是單純的對藝人的崇拜！”

他依稀記得，自己走進宋沅芷的辦公室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舒明朗當時隻是想借著這個由頭，打探宋沅芷為什麼不生氣，可是誰能想到這女人竟然可以這樣曲解他的意思？

“可是……”宋沅芷欲言又止，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她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勇氣，自顧自地衝他吼，“那你那天為什麼不走？難道不是想借助我認識他嗎？”

這話一出口，舒明朗心下了然。

原來，自己簡單的聊天竟然被宋沅芷當成有目的的。難怪她總是用這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他，他咬了咬牙，“宋沅芷，收拾你的東西從我家裏滾出去！”

丟出這句話，舒明朗幾乎頭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宋沅芷孤身一人站在那裏，眼眶忽然間就紅了。她也隻是好心呀，可是粉絲對偶像……

腦海裏一團亂麻，最後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示弱地說，“滾就滾，誰怕誰。”

丟下這句話，宋沅芷就扭頭往外走。舒明朗聽到她轉身離開之前，口中依舊振振有詞：“這麼大個人了，還追星。要不要臉？好心當做驢肝肺，活該你這輩子找不到女朋友，孤獨終老……”

“誰告訴你我沒有女朋友的？”舒明朗氣急敗壞，在她身後不依不饒地問，“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砰——”一聲巨響傳來，房間門直接被宋沅芷摔關上了。舒明朗站在那裏，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可是好不巧這時候房門又被人推了開來，“不是已經滾蛋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以為宋沅芷會回來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舒明朗還有點小得意。可是下一秒，卻看到一個服務生開了口，“先生，一共是八百六十五塊四毛錢，您是刷卡還是現金呢？”

眼看著這包間裏三個人都走了，服務員隻能拽著舒明朗不讓他走。舒明朗咬了咬牙，心裏更是一肚子火。

但是側目看到那個服務員的時候，舒明朗還是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銀行卡。

“好的先生，歡迎您下次光臨。”耳廓是取款機和服務生同時發出的聒噪的聲音，舒明朗看了一眼麵前的人。

他堅信，如果現在拿出他的心情測評儀，上麵的心情值一定是負數！

舒明朗沒有回答服務生的話，而是直接轉身往外走。

空蕩蕩的大街上，隻有幾輛車在夜幕之下飛馳。

來來往往，似在訴說著這個世界的孤獨。

舒明朗躬身坐在了自己的車裏，他沒有發動車子而是任由夜風在自己的身上吹著。剛才的自己太衝動了，他真是被宋沅芷那個家夥氣壞了。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一下。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逝著，甚至就連舒明朗都沒有發現天空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點打在車窗玻璃上，像是一個個好看的花朵。

他吸了一口氣，正欲發動車子一陣寒風便灌了進來。舒明朗下意識地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看樣子是要變天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宋沅芷。

在這個漆黑而又寂靜的夜，宋沅芷會去哪裏呢？她會不會也冷得渾身發抖直打哆嗦？

舒明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心好像突然柔軟了一下。

“舒明朗，你在想什麼？”意識到自己對宋沅芷產生了同情甚至是擔憂，舒明朗下意識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你居然在擔心宋沅芷那個瘋女人嗎？”舒明朗自言自語。

自從認識宋沅芷開始，他原本平靜的生活好似就被打破了。

這個女人，總是有各種各樣讓他哭笑不得的辦法，比如哆啦A夢的睡衣？再比如……

她在走廊上那一番如泣如訴的話……

這些事情，舒明朗回想起來都覺得荒唐。但就是這麼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