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遲到四年的代價

在我終於收集好所有證據準備舉報霸淩我的陳棠時，同樣被霸淩的周南之接過我手裏的所有證據，心疼的把我擁入懷裏。

“阿然，讓我去做吧，你應該忘了這件事，開始新的生活。”

我靠在他懷裏失聲痛哭，以為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救贖。

直到三年後，我在別墅區看見陳棠如同當年一般笑著扇了他一巴掌。

“爽嗎？”

而周南之目光虔誠的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鞋尖。

1

再次見到陳棠時，我的心臟還是猛地一縮，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栗。

她還是像當年一樣，美麗，高傲，不可一世。

可是，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我躲在對麵別墅的柱子後，死死咬住嘴唇。

對麵車裏走下來一個男人。

他走到陳棠麵前，柔順的低著頭。

任憑陳棠一下一下撫摸他的頭發，再慢慢到嘴唇，脖頸。

下一秒，一記耳光扇到男人臉上。

“爽嗎？”

我聽見陳棠問。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虔誠的跪下身去。

吻了吻她的鞋尖。

就像女神和她的信眾。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為什麼周南之會跪在陳棠的腳下，親吻她的鞋尖？

為什麼應該被關在監獄裏的陳棠會出現在這裏？

我掏出手機，播出周南之的電話。

手顫抖的厲害，仿佛和我的心跳同一個節奏。

“喂，你在哪裏？”

電話那邊的周南之聲音竟然顫抖的更厲害。

“阿然，我這邊有事，先不說了，忙完給你打電話。”

掛斷電話，我慢慢走出別墅區。

明明是六月正夏，我卻出了一身冷汗。

周圍車水馬龍，我像在一個真空罩裏，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音。

倒下去前，世界已經一片昏暗。

2

醫生告訴我是驚嚇過度加上中暑，輸完液，我的腦袋清醒了很多。

手機裏依然沒有周南之的消息。

打車回到家，我瘋狂翻找周南之所有的東西。

他的衣櫃裏是我和他的情侶裝，枕頭旁放著印有我的臉的小娃娃。

抽屜裏有我的病曆和他為我的治療記的筆記。

密密麻麻兩個本子。

我終於癱倒在地上，崩潰大哭。

我翻出來了所有他愛我的證據，可是這些隻能證明他偽裝的多麼好。

最後，在衣櫃的最裏麵，我找到了他高中背的書包。

上麵沾滿了被人惡意潑灑的油漆，墨水，甚至經血。

書包裏隻裝著一個小手機，是他高中用的iphone 6。

我顫抖著點開微信，唯一的聯係人，備注是“天上月”。

陳棠是他的天上月，那我是什麼？

淚水將雙眼糊住，我漸漸看不清手機裏持續了五年的聊天記錄。

暮色西沉，我把有用的聊天記錄全部拍進了手機。

這幾個小時，我看的每一個字，都像淩遲的尖刀一樣剜過心臟。

我在漸漸散去的餘暉裏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極致的痛苦也可以轉化成刻骨銘心的恨！

高二那年，我轉學到周南之的學校。

進校第一天，我就撞見了被堵在廁所裏被陳棠打的額角出血的周南之。

“要上廁所啊？去樓下上。”

陳棠歪歪頭，把腳踩上周南之的臉。

我被這一幕嚇的不輕，剛準備轉頭的時候，卻對上了周南之的眼睛。

像是一汪沒有雜質的湖泊，清澈透明，沒有情緒。

“你們把他放了，否則我就給教導主任說！”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陳棠抬眼，鬆開了踩著周南之的腳，朝我笑笑。

“好啊。”

下一秒，她拽住我的頭發往洗手台上猛的一磕。

“那就你來。”

從那以後，陳棠的霸淩對象變成了我。

3

準確來說，是我和周南之。

她讓我們互相刪對方耳光，誰的臉越腫誰把衣服脫了。

我不是沒有給學校說過，我甚至報了警。

可是第二天，她都會安然無恙的到學校，我隻會遭受更暴力的毒打。

等到周末回家，原本溫和的媽媽一看到我就發了火。

“你要轉學是什麼意思？你爸剛走，媽媽不知道托了多少關係讓你進這個學校，你倒好，剛進去就惹麻煩！”

“你們學校領導給我說，你天天在班上和同學鬧矛盾，連警察都來找我了，讓我管好你！”

那一天我知道了，陳棠有我告到警察局都沒有用的背景。

我閉上眼絕望的想，隻要熬過這兩年就好了。

我不知道陳棠的背景有多硬，但是隻要我去外省上了大學，一切都會變好了。

高考前一天，陳棠上門扭斷了我的右手。

“大學霸，我相信你用左手也可以考出好成績的哦。”

我一個晚上沒睡，邊哭邊用左手寫字。

我以為一切都可以在高考當天結束。

可當我考完回到家打開門，迎來的卻是我媽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不學好是不是！我把你養大就是為了和野男人出去鬼混！”

我媽聲嘶力竭的朝我大吼，背後的陳棠翹著二郎腿，一臉戲謔。

周南之如同往常一般沉默。

我媽把我拽到爸爸的靈台前，眼神凶狠：“你給你爸跪著道歉，說你對不起宋家的列祖列宗！”

我悲憤道：“媽！你為什麼不聽我解釋？”

我媽的神情恍恍惚惚：“我把你養大，你竟然這麼對我，你跪不跪？”

我不願意當著我爸的麵向陳棠下跪，太惡心。

“你不跪是吧，好......我也不活了！”

她從18樓一躍而下，那天，我也沒有了媽媽。

慌亂間，陳棠手裏捏著的藥片掉在了地上。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可以讓人致幻的藥！

成績下榜，我報了隔壁省的二本。

入學前一天，我整理好所有資料，準備舉報陳棠。

周南之攔住我。

“阿然，讓我去做吧，你下半輩子不應該生活在仇恨裏。”

“如果阿姨和叔叔都在，他們不會想看到你變成這樣子。”

他的眼神一如初見，清澈又幹淨。

我靠在他懷裏，以為自己終於迎來了救贖。

4

周南之回來的時候，我已經收拾好了一切。

他像往常一樣抱住我，慢慢給我說今天發生的一些趣事，我卻感到一陣惡心。

我推開他，跑進廁所幹嘔。

周南之跟著進來，一臉緊張的幫我順氣。

“怎麼突然吐了？”

他側臉的巴掌印還沒消散。

我摸上去，他身子一僵。

“這是怎麼搞的？”

他不自在的摸了摸：“今天不小心撞到了。”

我笑了笑，索性在馬桶邊坐下。

“我記得，陳棠就在今年出獄吧？”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我，以前我從來不會主動說起陳棠。

“保險箱在哪兒？陳棠出獄我睡不著，我想再看看資料。”

周南之告訴我，舉報完陳棠之後，為了我不再受刺激，資料就一直鎖在保險箱裏麵。

我想揭發陳棠，就必須把我收集了兩年的罪證拿回來。

周南之歎了口氣：“是不是因為最近陳棠要出獄你又受刺激了？”

“要不我再給你約心理谘詢，你去看看吧。”

我呼吸急促，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當年我抑鬱嚴重，周南之說給我約了心理醫生讓我去治療。

可我沒想到所謂的心理治療，其實就是把我關在房間裏，每天對我不停的洗腦，長達一個半月。

等一個半月我出來之後，周南之告訴我陳棠已經被抓進去了。

就這樣，我被他蒙蔽了過去。

我忍住惡心牽起他的手：“沒事，我已經好了，隻是問問。”

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我一定要找到保險箱。

5

周南之每次洗完澡，都會整齊的穿上睡衣，就算是夏天，也會穿上長袖，一整晚都不脫。

以前我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今天卻想明白了。

透過門縫，我清楚的看到周南之身上深深淺淺的疤痕。

有很多還帶著血印，是新添的。

我想起今天下午崩潰中上網查詢的答案。

網上告訴我，他們是彼此享受的。

可是為什麼要把我牽扯過來，我媽媽又做錯了什麼？

恨意如潮水般襲來，我給周南之發了消息說不舒服去次臥睡覺。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可我還是沒有在家裏發現保險箱。

我回到老房子，坐在爸媽的靈台前，泣不成聲。

“媽......對不起，是我沒用。”

是我讓仇人在身邊卻被蒙蔽，是我害你枉死！

哭泣間，我看見了靈台下被紅布蓋著的箱子。

神使鬼差間，我掀開紅布。

赫然是個保險箱！

周南之竟然把它藏在這裏！

輸入密碼，箱子應聲打開。

可我卻沒有看見當年我一點一點收集的資料，而是一張張小紙條。

我顫抖著拿起一張。

“每天最幸福的時候就是被你踩在腳下。”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的事情。”

我拿起這些紙條，一張一張全部撕碎。

他竟然把這額惡心的東西藏到了我爸媽的靈台下！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我當年搜集到的所有證據。

我再次打車回家，準備在家裏找找有用的東西。

可是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裏麵傳來了聲響。

像是皮帶打在肉上的聲音。

我捂著嘴退後兩步，心臟瘋狂跳動。

“這樣才刺激對嗎？和宋然在一起兩年夠膩的吧。”

“真是賤啊，就喜歡被虐。”

陳棠調笑的聲音傳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打開門。

陳棠穿著黑絲高跟鞋正坐在沙發上，而周南之跪在她的腳下。

我死死盯著周南之。

“你們在幹什麼？”

周南之慌忙起身。支支吾吾半天卻解釋不出來。

陳棠站起身，一點沒有被發現的慌亂。

“好久不見啊，大學霸。”

“和老朋友敘敘舊也不行嗎？”

她歪著頭看我，眼裏和當年一樣，戲謔又高高在上。

我的指甲死死掐進手掌才忍住身體本能的顫抖。

“你出獄了嗎，恭喜你啊。”

她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瘋狂大笑起來。

“出獄哈哈哈哈哈哈，是的是的，托你的福。”

周南之突然打斷我們的對話。

“好了！宋然，我先送小棠回去。”

“之前的事我們都應該放下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沒有再看我，摟著陳棠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我跌坐在沙發上。

之前的事都放下......可是我媽媽呢......她多無辜啊。

就為了滿足陳棠那點小小的惡趣味，被哄著吃了精神類的藥物跳樓。

罪魁禍首卻什麼代價都沒有。

我反複在心裏告訴自己，要忍，要忍到找出當年的證據！

6

晚飯時分，周南之回來了。

他坐在餐桌對麵，沉默片刻，主動開了口。

“阿然，為什麼你還是放不下呢？”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陳棠也不懂事，可是都兩年過去了，你還要一直停滯在這裏嗎！”

“何況，陳棠也付出了她的代價啊！”

說到這，他情緒激動。

陳棠的代價？她有什麼代價呢？

我盯著盤子，沒有開口。

他像妥協般呼出了一口氣。

“你想要當年的證據是吧？好，我告訴你，那些東西早就不見了。”

我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在你拿給我的第二天我就已經燒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眼淚不自覺的湧了出來。

兩年間的折磨，高考被折斷右手，媽媽慘死......換來的隻有輕飄飄的一句燒了？

也許是我的恨意太過明顯，周南之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不耐煩。

“你自己好好在這反省一下吧，三天後我來接你！”

“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那我就再請心理醫生來給你看看！”

說完，他摔門而去，留我坐在餐廳一點一點崩潰......

三天後，周南之回來了。

他拿著一個禮盒裝的裙子為我穿上。

“阿然，生日快樂。”

他在我頸邊落下一吻，我才發覺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想起去年生日也是周南之陪我過的。

他那時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我：“希望我的阿然可以忘記以前的煩惱，幸福的生活下去。”

才一年過去，就已經物是人非......

他牽起我的手：“宴會馬上就開始了，阿然，我邀請了很多人來給你過生日。”

我抿抿唇，一言不發。

從高中開始我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了，也沒有幾個好朋友。

所以以前的生日，都是我和周南之兩個人在家過的。

今年......我看向周南之，他的表情並沒有什麼不對。

到了酒店，周南之為我拉開宴會廳的大門。

一束亮光打下，我下意識眯了眯眼。

再睜眼，我看到了許多這些年不曾見過的人。

有高中時陳棠把我關在廁所時放風的王嬌嬌。

上課把墨水淋到我頭上，隻為了討陳棠開心的張天龍。

......

太多太多！

我下意識抓住身旁周南之的手。

“這是......怎麼回事！”

我驚恐的看向這些人。

周南之拍了拍我的手，露出安慰的笑。

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窖！

“阿然，我覺得你的執念太深，所以把他們邀請來參加你的生日宴。”

“而且小棠也想借著今天這個機會，來給你說一聲對不起。”

“然後，我們就就此放下了吧，證據什麼的，你以後也不要再想了！”

說完，陳棠穿著一身大紅色連衣裙從裏麵走出來。

她向我伸出手，笑得像高中時第一次在廁所看見她時，恐怖又危險。

“大學霸，對不起咯。”

就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把我的兩年揭了過去。

我紅了眼，一巴掌把她的手打到一邊。

“別假惺惺了，陳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陳棠被我打的歪了一下，下一秒，我就被一個巴掌扇倒在地。

張天龍指著我怒罵道：“小棠給你道歉那是給你麵子，你別給臉不要臉！”

身邊的周南之也趕緊把陳棠摟進懷裏。

他心疼的把把陳棠的手拿起來吻了吻，卻沒有看我一眼。

“小棠痛不痛？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看著在我對立麵的所有人，心慢慢涼了下去。

周南之安撫完陳棠，眼裏帶著怒意向我看來。

“宋然，給小棠道歉！”

“小棠已經放下身段當著這麼多人給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我站在原地，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卻在告訴我，要麵對現實。

我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的告訴周南之。

“周南之，你比他們更惡心。”

說完，對上他慌亂的眼神，把他親手給我穿上的裙子一點點撕爛，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