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喧嘩的舞廳瞬時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皆投向那道厲聲。

林微月微微抬頭，隻見蘇霄澹大步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兄弟。

他身著筆挺西裝，越發襯得眼神冰冷滲人。

“我......”林微月剛想解釋，蘇霄澹卻並未看她，而是一個轉身，脫下了外套，裹住了坐在地上被酒水淋濕的趙洛萱。

那雙冷冰的眼眸立刻融化，蘇霄澹柔聲緊張道：

“洛萱，怎麼樣？你有沒有事？”

又抬眸衝一旁的兄弟說道：“先趕緊打電話給醫院。”

趙洛萱精致的妝容此刻狼狽不堪，她縮在蘇霄澹的懷裏，小聲抽泣著：

“霄澹，我不過是想請她喝喝酒、吃頓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沒事，你沒錯。”蘇霄澹捋了捋她的發絲，口吻中帶著點無奈，“我不是都跟你說過，回來先聯係我嗎？”

趙洛萱不回應，隻一個勁地往蘇霄澹懷裏鑽。

後者歎了口氣，終於舍得看林微月一眼。

“微月，這件事是你做錯了，道歉。”

他不緊不徐地說著，仿佛這一切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林微月搖了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

她轉身想指那兩個男人，卻見二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紛亂的燈光與窸窸窣窣的交談聲讓她感到有絲眩暈，林微月心中亂成一團。

“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蘇霄澹再次開口。

“怎麼能就過去呢？！”趙洛萱突然情緒激動起來，“我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我......”

蘇霄澹默默低頭，看了趙洛萱一眼，眉眼間開始有了些不耐。

趙洛萱見狀，立刻閉上了嘴。

“快點，微月，”蘇霄澹道，“別惹我生氣。”

林微月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或諷刺或鄙夷，好似她是多麼惡劣的一個人。

想到自己下周就要離開，林微月也不願再讓這些煩心事糾纏自己，去影響新的生活。

她心中嗤笑一聲，道：

“......好，對不起。”

話音剛落，舞廳外便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蘇霄澹彎腰將趙洛萱橫抱起來，語氣平淡地說：

“等會讓我兄弟送你回家，我先帶洛萱去醫院。”

說完，不等林微月回應，便抱著趙洛萱，在眾人的注視下徑直離開了。

一旁的兄弟將林微月送出舞廳又送上了車，坐上駕駛位時才道：

“嫂子，趙洛萱和霄哥是一起長大的，他倆就跟親兄妹似的，霄哥答應了她父母會好好照顧她，你別多想啊。”

林微月沒有回應，隻是偏過頭，望向車窗外。

兄弟見狀，又補充一句：

“大家都知道，霄哥最喜歡的人是你，這點嫂子你大可放心。”

最喜歡？

林微月隻覺得荒謬至極。

但她也不會再辯駁些什麼了，隻因為往後這些都與她無關。

到家後林微月徹底把行李收拾完，還給好友發了一則明天見麵的消息，這是她離開前最後一件要做的事。

隨即便洗漱好，上了床。

本以為蘇霄澹會在醫院陪著趙洛萱，徹夜不歸。

然而，在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有人從身後緊緊抱住了自己。

熟悉的竹枝冷意傳來，卻讓她莫名地感到不適，於是狀似囈語，不舒服地掙紮了幾下。

這時，她聽見蘇霄澹輕聲呢喃：

“又做噩夢了？不怕，寶貝，我在。”

他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林微月的臂膀。

林微月一時有些恍惚。

那天在客廳和兄弟們一起嘲諷她的，和此刻在身後溫柔哄她入睡的人，真的是同一人嗎？

蘇霄澹輕哼著柔婉小調，一如他們初見般動人。

在這熟悉的旋律中，林微月漸漸沉入夢鄉。

可是一覺醒來，自己身旁空無一，床鋪也十分整潔，整潔到她幾乎懷疑昨晚的一切隻是一場荒誕的夢。

林微月揉了揉太陽穴，打開手機，卻發現自己竟又收到了趙洛萱的消息：

【402病房，霄澹讓你來醫院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