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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陛下殯天請陛下殯天
渡青

第一章

父皇有五位女兒,可他卻常說女子不如男。後來敵軍來襲,我帶三千士兵殺出一條血路。

凱旋後,父皇卻出錢,割地,送我去敵國做妾,隻為求和。

都說自古帝王無情,可父皇忘了,我們留著同樣的血。

我的聲音鏗鏘有力:

“兒臣,鬥膽請父皇殯天。”

父皇的子女很多,加上我有八位。

可惜其中隻有三位男子。

太子天資聰慧可娘胎裏落了病根,四皇子太過死板但剩在武藝高強,七皇子說好聽點是傻白甜,說難聽點就是蠢。

父皇不論是才學還是武藝都對我很滿意,他卻歎氣:

“可惜霜兒是女兒身。”

“兒臣願意領兵擊退烏洛蘭氏。”

我是唯一一位被允許站在朝堂上,與皇子共同議事的公主。

原本爭論不休的聲音瞬間安靜下來,大臣麵麵相覷。大周百年來還從來沒有讓一個女人,一個公主領兵打仗的先例。

一道不客氣的聲音響起:

“普天之下就沒有讓一個公主,一個女人去打仗的道理,大周的男人又不是死完了!”

崔大人掃視了我的臉,假裝為我好道:

“公主貌美,軍營裏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難免會有人惦記公主您的身姿。”

“如果公主想要為國效力,不如前去和親,為烏洛蘭氏生兒育女。”

我握緊拳頭,和親?除我以外適齡的姊妹,哪一個不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哪一個下了床有一塊好皮肉。都被折辱的生不如死。

崔大人滿臉橫肉,肚子圓滾滾,七弟之前私下偷偷議論:

“我猜他站起來肯定看不到腳。”

而這時旁邊的七弟聽見崔大人的話,氣得跳腳,指著他鼻子罵:

“你這麼喜歡?你去給他生啊!我看你的肚子肯定好生養!”

太子摸了摸三弟的腦袋,柔和道:

“說話注意分寸。”

隻是一句不痛不癢的提醒,太子暼了一眼崔大人,沒有再說話。

生兒育女?艸,他罵地真臟。

“崔大人,軍營裏都是守衛大周,鐵血錚錚的戰士。你這麼說難免寒了戰士們的心。”我的眼光目不斜視,越過層層嵌玉的台階,看著至高無上的龍椅。

終於高台之上的人說話了。

“夠了,由霜兒帶兵出戰。”

朝堂上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頃刻之間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眾人麵麵相覷,默默地揣摩皇帝的想法。

由宸元公主帶兵去往邊境,誰不知道戍守邊疆的是許霜親哥——四皇子許翼。

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麼,不怕兄妹兩個聯合起來逼宮。

然而處於政治漩渦中心的許霜沒有一點慌張。

“霜兒,你留下來。其他人退朝吧。”

我無視七弟的擠眉弄眼,踱步走向父皇的寢宮。

許皇一身象征著帝王身份的龍袍,漫不經心道:“霜兒今年有十七了吧。”

我恭謹回答:“是的父皇。”

許皇放下手裏的奏折:“也到嫁人的年紀了,你走了父皇還真舍不得呢。”

我心裏默默唾棄:呸!還舍不得!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麵不改色說:“兒臣也舍不得父皇,出嫁後一定常常回宮看望您。”

許皇道:“崔大人前不久向我提了你和清河的婚事。現在又遇上烏洛蘭氏開戰,也急不來。那日子就訂在你回來後,希望是喜上加喜。”

崔大人雖然老奸巨猾,但他的兒子卻是一個剛正不阿的文人與我也是青梅竹馬。

“全憑父皇安排。”

那麼快想把我踢出權利中心嗎?

許皇說:“此戰凶險要萬分小心,大周的子民都等著你凱旋。”

我默默注視著他,我凱旋時便是你跌下至尊之位時。

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做深閨怨婦,香消玉殞?

嘗過權利的滋味,哪個人會甘願做棋子?

我出來看見,下了朝還沒有離去的崔清河。

崔清河看見我的身影,他說:“許霜,此去非常凶險,你......”

我打斷他,直直盯著崔清河:“我知道。”

“你知道嗎?你父親向父皇提了我們的婚事了。”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立刻解釋:“是父親他擅作主張,我不知情。你若不願意我就求皇上下旨......”

“不用,我同意了。婚期就在我凱旋後。”

崔清河受寵若驚,不可置信道:“你同意了?”

我點了點頭。

緩兵之計而已。也好讓父皇安心讓我帶兵。

寢宮內一時間多出來大大小小許多雜物。

我額間的青筋凸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幹的。肯定是七弟。

“許樂!”

“誒!這呢。”許樂邊回答邊招呼著正在抬東西的宮女太監小心點,別磕壞了東西。

我指著這一堆雜物,麵無表情說:“你想幹嘛?我還沒有走呢,就霸占我的寢宮?”

許樂抱著我胳膊說:“冤枉啊!你馬上要去戰場了,我都拿出壓箱底的東西支援你了!”

我拿起一旁四哥去年送給許樂的西洋彈弓,問:“這也是?”

許樂強走示範:“怎麼不行?你要打遠處敵人時就可以用。”

動作看起來有模有樣的。

我靠在一旁箱子上,平靜說:“真用這個遠處敵人還沒有死,我就先死在了敵人長劍下。”

許樂鍥而不舍地找其他東西,我看著他忙碌的背影說:“不用了!”

“怎麼能不用了!你......”

“你......萬一死了怎麼辦?”

我一驚發現許樂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許樂年紀小,還沒有經曆太多生離死別。每天不過是跟著夫子上課,或者和小妹一起鬥雞打狗,上戰場這把殘酷的刀終究離他是太遙遠了。

我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腦袋:“我保證,我不會死的。”

許樂哭紅了眼,抽噎聲也慢慢平息。我幫他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看來我出現的不是時候。”

太子早秋卻已經披上了大氅,手裏牽著一位七八歲的女童,後麵跟著一位沉默不語的侍衛。

女童小步跑來牽著許樂安慰說:“哥哥不哭。”

許樂小聲辯駁:“才沒有。”

女童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我說:“姐姐你一定要平安回來,嫣嫣等你。”

女童是皇帝幺女,也是我的小妹。

我摸了摸許嫣頭:“好。”

太子適時開口說:“霜兒明日啟辰,希望你此去一帆風順。”

崔清河托太子給我送了一身護甲。

太子調侃說:“你們還真是情深意切呢。”

邊境多風沙,我到達後就馬不停蹄和哥哥商量目前局勢。

對麵帶兵的是烏洛蘭氏二皇子力湖,性情殘暴,好美人,本人力量更是力大無窮

哥哥告訴我,這裏已經三個月沒有下雨了,糧食也不夠再維持一個月,必須速戰速決。

我不解,抬頭問:“不是有朝廷的軍餉嗎?”

許翼放下手裏的地圖,聲音沙啞:“軍餉層層剝削,到這已經不剩什麼了。”

“前幾年都是靠著弟兄們自己種糧,才熬的過來。今年碰上大旱,收成不好。”

我從帳篷的縫隙裏看見漫天黃沙。

“報!”

話音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發現了可疑人。”

我看著麵前被帶上來,蓬頭垢麵的人。不禁感到疑惑,交戰地帶怎麼會有普通百姓呢?

我親自上前,打量起這個人,衣服襤褸,仔細看卻發現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那人聲音微弱:“水......水......”

我對下人吩咐說:“給他水。”

許翼問:“看出什麼了?”

我說:“他是烏洛蘭皇室的人。”

許翼追問:“你怎麼知道?”

我說:“烏洛蘭皇室出生時脖頸處有紅色火焰形胎記。”

許翼瞧去:“可他沒有啊。”

我也望去:“對,他沒有。脖頸處的那塊肉被別人割掉了。”

我不再和許翼多言:“把這個人帶到我帳中,我要親自審問。”

把許翼嚇一跳,手裏的茶杯都沒有拿穩,聲音微顫:“妹妹啊,這裏是軍營!可不能來白日宣淫那一套啊!”

我皺眉道:“哥,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我看著地上的人:“你是烏洛蘭皇室,怎麼從相隔幾百裏的烏洛蘭軍營來到這呢?”

我自言自語道:“玩弄?排擠?對不對?你被烏洛蘭力湖當狗一樣消遣,所以你找準時間逃走了,卻誤入了大周的軍營。”

我歎氣道:“看來敵人很自大啊,在前線呢,還帶著消遣的玩意。”

“在皇室裏不受待見肯定是母族勢力單薄,你又被剜掉了烏洛蘭氏的印記,這樣的人在烏洛蘭皇室裏沒有沒有幾個”

“是不是?烏洛蘭那赤。”

地上的人有了反應警惕道:“你想幹什麼?”

我笑眼盈盈:“不幹什麼,我想知道和親過去的大周三公主,許浮蘭怎麼樣了。”

那赤不屑一顧說:“你沒見過我,都能知道我是誰?還能不知道大周公主怎麼樣了?”

我難得好脾氣解釋說:“烏洛蘭有幾位皇子,誰不受寵,又或者誰得寵,哪個烏洛蘭百姓不知道。許浮蘭作為烏洛蘭氏的妃子,深居後宮,我也很難探查消息。”

少年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擠出兩個字道:“活著。”

隻是兩個字便讓我心頭一顫,心尖酸澀難忍。“活著”這兩個字雖然簡單,但是能窺見異國他鄉深宮裏少女蹉跎的歲月。

“一會兒,讓下人帶你去沐浴。你安分守己的待在這裏,我是不會殺你的。”

我一出去便看見了偷聽牆角的許翼:“哥,你這是對我太不放心了吧。”

許翼訕訕笑了:“我都聽見了,你留著他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夜襲。”

“力湖這個人狂妄自大,哪怕前麵是戰場還帶著消遣和美人。

我打算讓那赤帶我去烏洛蘭駐紮的軍營,他肯定認識路。你讓副將帶一支兵隊跟在外麵後麵,我假扮歌姬殺死力湖。我發出信號後,副將再進攻。”

許翼聽完後,立刻否決了這個建議:“不行!太危險了。”

我緩緩說:“這是目前最快,最保留人力的方法了。”

“我們要留充足的兵力,因為京城還有聽從皇帝的禁軍。”

我盯著許翼:“哥哥你難道不想推翻他嗎?”

許翼像被我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嚇到了,仔細咀嚼著這兩個字:“謀反?”

我對他留下一句話:“哥哥擁我為王吧。”

便轉身離去。

10

那赤沐浴完,我瞧見他,發覺他確實有一張好看的皮囊。

我做在高位對他招招手,說:“過來。”

那赤不情願地走來:“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開門見山說:“我要你帶我去烏洛蘭營地。”

那赤拒絕:“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我不可能再回去!”

我說:“你難道不想報仇嗎?力湖欺辱你那麼多年,你難道不想殺之而後快?”

“隻要你想,我會幫你的。”

少女的聲音似乎有著驚人的魔力,那赤的心一點一點動搖。

“狗東西,和你的賤貨娘一個樣!”

“聽說這是捕殺大型野獸用的,好弟弟今天你也讓我開開眼吧。”

“你他娘的敢說和我同宗?來人!把他那塊皮肉剜下,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言亂語!”

過往密密麻麻的傷痛在此時此刻湧了上來,那赤仿佛溺水,在孤海裏找不到浮木。

那赤呼吸困難,紅了眼眶。我像安撫許樂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背,嘴裏呢喃著安慰的話語。那赤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似有什麼東西但我沒有看真切。

隻聽見他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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