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農村長大的真千金。
家族及其重視血脈傳承,在婚禮前一晚,讓我頂替了假千金。
婚後,我很排斥和陳硯為進行夫妻生活。
陳硯為嗤笑:『就你,一個跛子,也配讓我碰?』
我如釋重負的苦笑,這樣也好,你就看不見我腿上的疤了。
後來,假千金回國,陳硯為已經一個月沒回家了。
我不在乎。
因為我遇到了會把吻落在我疤痕累累腿上的宋聞洲。
我以為上天終於偏愛我一次。
可我還是,死在了這年的清明。
我以為終於解脫了。
前夫和現任,卻爭著要和我死同穴。
1.
時隔一個月,我終於見到了丈夫陳硯為。
卻是在醫院。
他直接掠過我,大步走上前,心疼地握住李堇一的手:
『阿堇,你還有我。』
假千金李堇一故意神色怯怯地看我一眼,將手從陳硯為掌心裏抽出。
『硯為,你不要再說這種傻話了。』
『我再也生不了孩子,不值得你為我這樣。』
陳硯為眉頭緊皺,我知道,他是心疼了。
我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自己的丈夫把別的女人摟在懷裏。
極度諷刺。
可更諷刺的是,我打了無數個電話給陳硯為,全都被他無情掛掉。
而李堇一區區一條emo的朋友圈,卻輕輕鬆鬆讓他往醫院趕。
就在我快要窒息時,護士拿著單子進來了。
她很自然地對陳硯為說:
『病人丈夫麻煩先去繳費。』
誰也沒有糾正亂了套的關係。
是啊。
陳硯為和李堇一真般配。
而我,從頭到尾,就是個跳梁小醜。
當我準備離開時,陳硯為叫住我,把單子也遞了過來。
『李念一,阿堇離不開人,你去把費用結算下。』
明明天氣漸暖,我卻覺得透心涼。
說自己是小醜都自作多情了。
我就是他們召之即來揮之及去的仆人。
於是,我倔強的沒有接過來。
陳硯為對我顯然沒有耐心。
不悅道:『阿堇今早還好好的,怎麼跟你在一起就出事了?』
『李念一,趁我現在不想深究,你最好聽話一點。』
原來,他不回家的一個月,一直和李堇一在一塊。
想要解釋的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可嘴唇翕動,終究還是覺得沒必要了。
我千言萬語,也抵不過陳硯為一顆偏心。
剛出病房,我就癱軟在走廊的椅子上。
陳硯為不知道,是李堇一主動來挑釁我的。
故意讓他以為,是我在中間動了手腳,才導致她流產。
我錘了錘已經沒有知覺的右腿。
陳硯為隻會心疼李堇一的傷痛,卻看不見我因為過度走路而腫脹的腿。
我一個跛子。
稍不注意就會被人群擠倒。
陳硯為放心我。
是因為不愛罷了。
就在我的世界一片黑色的時候,眼底突然映入一片白。
他一身白大褂,自然而然地單膝蹲在我麵前,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握住我的腳踝,摁了摁。
抬頭問我:『一定很痛吧?』
『女孩子不用那麼堅強,難受了可以說,也可以哭。』
這一刻,我是真的破防了。
在人來人往的走廊,宋聞洲旁若無人地給我按摩了半個小時。
等我情緒平複後,才發覺有些尷尬。
迅速抽回布滿疤痕的腿,『宋醫生,謝謝你。』
『治療費多少,你給我開個單子,我去繳費。』
他笑著搖搖頭。
『免費。』
我不會把陌生人對我的好當成理所當然。
於是說:『那我多給你介紹幾個病人,幫你提升業績,作為你幫我按摩的報酬了。』
我的話,似乎在他意料之外。
宋聞洲眼裏帶上了探究的意味。
『我可以把你的行為理解為,我的技術還不錯嗎?』
『既然我按摩的不錯,那我就厚臉皮地自薦一下,我可以成為你的主治醫生嗎?』
這回,換我猝不及防。
他解釋道:『你的腿,需要經常按摩活動經脈,否則,等上了年紀後,容易癱。』
我側頭,看著緊關的病房。
我的丈夫此刻就在裏麵,陪著另一個女人。
難得一個陌生人竟如此關心我。
我留了聯係方式給宋聞洲。
並且和他約好,每天都來醫院找他按摩一次。
然後,我把單子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在陳硯為麵前,我雖一直卑微。
但我不下賤。
我寧願不要他了,也不會墮落到討好他,去幫李堇一跑腿繳費。
半夜,我被吵醒。
剛睜開眼,就看見陳硯為站在離我一米的距離,黑著臉盯著我。
要是以前,我一定會熱臉去貼冷屁股。
畢竟這一個月裏,我沒有一天是不盼望他回家的。
可惜,在我最渴望的時候,他沒回。
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
我若無其事地,翻了個身背對他,繼續入睡。
『李念一,轉過身。』
我能感受到陳硯為努力克製的怒意。
但,又關我什麼事呢?
他可以晾我一個月,我就不能無視他嗎?
我一動不動。
直到感覺身上一輕,陣陣涼意從四麵八方鑽進我的身體。
我立馬咳嗽起來。
陳硯為似乎更不爽了。
『李念一,你的演技可真惡劣,漏洞百出。』
『你從小農村長大,就算瘸了一條腿,弱不禁風這個詞依舊和你匹配不了一點。』
是啊。
所以從小被嬌養長大的李堇一才能讓他心疼,而我,不配。
陳硯為見我咳到停不下來,估計是嫌我惡心,沒伸手強硬地把我轉過身。
隻是不悅地問:『為什麼沒去繳費?』
真是好笑。
我反問:『我為什麼要去幫她繳費?』
陳硯為失望道:『阿堇終歸是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他卻叫得如此親密。
我的妹妹,他操心這麼多做什麼?
我的妹妹,她可是我的妹妹,那你為什麼要背著我和她在一起?
但極力克製自己不去咳嗽,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沒辦法再去聲嘶力竭地質問他。
最後隻是淡淡道:『毫無血緣的妹妹,有你關心就夠了。』
可陳硯為認定我在鬧脾氣。
黑著臉說:『李念一,你到底在陰陽怪氣什麼?』
『阿堇剛死了丈夫,現在孩子也流掉了,醫生說以後怕是當不了母親了,這種情況下,我不該多照顧她嗎?』
『她是和你在一起才沒了孩子,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所以,陳硯為已經把我當作傷害李堇一的罪魁禍首了呀。
當年,要不是李堇一母親私心作祟,想讓她女兒去過好日子,把我偷偷抱走,我的腿就不會瘸。
可我的丈夫,對我有過一絲絲的心疼嗎?
更別提為了我去責怪李堇一。
我閉上眼:『陳硯為,我們離婚吧。』
我的人生該是一片曠野和一路生花,而不該被情情愛愛困住,弄得滿身傷痕。
陳硯為輕笑,以為我又是在鬧著玩。
『李念一,演戲也請把道具準備齊全好不好?』
『離婚協議書都沒有,你可真夠口是心非的。』
陳硯為走後,我攤開手。
他沒看見,我咳在手心裏的血。
我讓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
以我的名義,發給陳硯為。
我從早上等到晚上,沒收到他任何消息。
卻接到了宋聞洲的電話。
他說,他從上班等到下班,都沒等到我去治療。
我有些抱歉。
他卻問我:『你家住哪?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提供上門服務。』
為了打消我的疑慮。
他語氣頗為無奈道:『但是收費每次要多加一百,我也想掙點外快。』
宋聞洲很會拿捏人。
隻一瞬,就讓我放鬆警惕。
隻是我沒料到,他當晚就出現在我家門口。
我一臉錯愕。
他極其坦蕩地解釋:『我想把你發展成我的病患,不拿出點誠意怎麼行?』
『醫生那麼多,我怕被他們挖牆腳。』
我其實很排斥把缺陷暴露在別人麵前。
但對宋聞洲好像例外。
他已經見過我最狼狽最不堪的樣子了,現在隻是一條條像毒蟲一樣恐怖的疤痕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
因為自始自終,我都沒從他眼裏看到哪怕一絲的厭惡。
我催著律師一遍又一遍地給陳硯為那邊發離婚協議,他當初想娶的是李堇一,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現在她回來了,他到底在猶豫什麼呢?
當然,我再也不會自作多情到以為夫妻三年,他到底對我還是有些不舍。
直接把離婚協議發給了李堇一。
並附言:『陳硯為我不要了,你想要他的話,就讓他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吧。』
她估計怕我截圖,故做委屈道:
『是不是我的出現影響到你和硯為的感情了?如果是,我很抱歉。』
『硯為是可憐我,所以才貼身照顧我。』
『我不會當壞女人的,等我養好身體就會徹底消失在你們麵前。』
她說了什麼不重要。
但我知道,她一定會助我和陳硯為離婚就夠了。
半夜,我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我爛熟於心。
曾經,我期待過無數次,卻一次都沒等到。
現在,等到了。
可我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期待了。
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和每次同房後發出的聲音很像。
『李念一,隻要你乖一點,不要再耍性子讓律師給我發離婚協議,我可以把你這幾天的胡鬧當作沒有發生。』
我隻有乖一點才能被愛嗎?
但我委曲求全了三年,換來了什麼呢?
是他嫌棄我殘缺的腿,說我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還是他不分日夜,貼身照顧別的女人?
我倦了。
所以這次,我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