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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推進，我的記憶開始逐漸地混亂起來。

有時清早醒來，會突然在床上尖叫著說自己要回家，將想要抱住我的顧明狠狠推到地上。

又或者在飛機上，聽到去世已久的爸媽在自己耳旁說“寶寶，爸爸媽媽來接你了。”

雖然這些症狀在我看完日記之後常常會好轉，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不過是將行刑方法從劊子手改成了淩遲。

和一個真正的神經病一樣，我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舉動，在大部分時間裏聽不進去任何勸告和解釋。

我看見一個中年的男醫生常常對著我哭。

清醒的時候我會安慰他“李醫生，人各有命，不必強求。”

但病發時，我隻會拿起旁邊的一切物品打他：“滾出去！這是我的領地！不允許別人進來！”

而陪伴在我身側的愛人，則是一天比一天憔悴。

一天夜半，淡淡的月色下，我突然發覺顧明的頭發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白了大半。

看來，藥物研發的並不順利。

我緩緩俯下身，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假裝沒看見，其實他已經淚流滿麵。

“你是誰？我是誰？這是哪裏？”

我茫然地睜開眼，看著周身完全不熟悉的環境。

身側的男人幾乎在聽到動靜的第一時間就醒了過來，他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你叫宋雨，我叫顧明，我們是結婚的夫妻，你生了病，經常不記得事情，不過沒關係，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問我就好，看日記也可以。”

“這裏是你之前最喜歡住的出租屋，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隨時可以住到更大更寬敞的房子裏，你有什麼想做的想吃的可以隨時告訴我，我一會就下樓去買。”

“我......我想吃甘蔗。”

我補充道：“就是那種，外麵有厚厚的一層殼，裏麵白白甜甜的，咬一口可以出很多汁的那種水果，我不記得是不是叫甘蔗了，但我想吃！”

“甘蔗？這個季節好像還真沒有賣的......”

顧明撓了撓頭，但還是選擇直接穿好了衣服：“那我現在出去買，你乖乖的待在家裏，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好！”

等到顧明出門後，我才收斂起了臉上茫然神情的表演。

沒錯，我是裝的。

從今早開始，我就發現自己不能再控製大小便了。

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真正成為一個各方麵意義上的廢人。

拖累顧明不談，我自己的自尊也接受不了這一關。

按照日記本夾層裏紙條的提示，我在房間的角落裏找到了一瓶安眠藥。

吞藥之前，我給顧明留了張紙條。

“不必為我悲傷，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幸福美滿，我從未後悔。”

“希望你在照顧自己的前提下，多去看看陳晨和林院長，我走了，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

寫完之後，我一口吞下了所有藥片，一飲而盡。

再見了，這個世界。

再見了，我最愛的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