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結婚八年，我生了七個娃，六個女兒一個兒子。

老公從城裏回來探親一次，我就懷孕一次。

直到第九年，老公突然失了音信，我每次寄信過去也石沉大海。

饑荒來臨時，我帶著孩子們，啃過樹皮吞過觀音土，還是沒有保住我孩子的命，公婆看著我和瘦成皮包骨的三個女兒，讓我兼祧兩房。

為了三個女兒的命，我答應了，就在我懷孕當晚，我聽見了公婆的密謀和小叔子的密謀：

“等姚瑤把孩子生下來，就把剩下的那三個賠錢貨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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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做的隱蔽點，不要被姚瑤給發現了，先餓那幾個賠錢貨幾天，等出了事就說跟前麵那四個孩子一樣都是福薄的。”公公冷漠的話語，一字一句的敲在我心上。

讓我的心一寸一寸的變冷。

婆婆忽然出聲：“你說你們，那幾個賠錢貨死了也就死了，好歹把我的大孫子留下啊。”

“姚瑤生了六個賠錢貨，才得了這麼一個帶把的。”

“夠了，頭發長見識短的蠢貨，帶把那個才多大點？要是他還活著，其他幾個賠錢貨卻都死了，你覺得姚瑤還會答應兼祧兩房？”

“再者，現在建慶那邊已經跟廠長的女兒結婚了，姚瑤生的幾個孩子都不能留，更不能讓人知道姚瑤和建慶有過關係！”

公公的話，讓我猶如晴天霹靂。

建慶，王建慶，我老公和廠長女兒結婚了？

“爸，你下次可得讓老二多寄點錢給我，為了他，我連他不要的破鞋都穿了，現在他在城裏鋼鐵廠當著小領導，吃香喝辣的，上次我去他那兒的時候，他都搬進小洋房裏麵了，好家夥，可氣派了！”

“行了，要不是你弱精，正好姚瑤又能生，這事情也落不到你頭上。”

小叔子和公公的話，讓我如墜冰窟。

霎時間，我隻感覺腦子裏嗡嗡嗡的一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劇烈的宮縮疼痛。

讓我隻感覺下身有一股熱流流出。

痛！

意識昏迷的那一刻我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等我醒來時，是在草垛子上。

一睜眼，我就看見了婆婆刻薄的倒三角眼：“你說你都這麼大一個人了，白吃老娘那麼多飯，連個孩子都保不住，要你還有什麼用？還不如給老娘吃觀音土給吃死算了！”

罵完我又不解氣的拿起草木灰給我止血，“在血沒流完之前，你就在草垛子上給我待著，不許上床，別把晦氣帶進屋！”

等婆婆罵罵咧咧的走後，瘦成皮包骨的三個女兒，才敢偷偷摸摸來看我。

我摸了摸三個女兒的頭，拖著剛小產的身體，扒了幾個紅薯，連夜帶著女兒進城去鋼鐵廠找王建慶！

當我和女兒，幾經周折灰頭土臉的來到鋼鐵廠門前的時候，正值鋼鐵廠上班的時間。

門衛攔住我們，問我來幹什麼的。

“我來找我的丈夫。”我牽著孩子的手緊了幾分。

門衛問我丈夫的名字叫什麼，我正想回答的時候，忽然看到幾輛小汽車駛來。

門衛急忙示意我讓開，“周廠長回來了，你先在一旁等會。”

我趕忙帶著孩子們躲到一旁。等車停後，就看到一個頭花花白，氣度不凡的老人帶著幾個幹部模樣的人下了車。

一眼，我就認出了跟在周廠長身旁恭恭敬敬的男人。

此時的王建慶穿著深藍色的筆挺中山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還拿著公文包。

“建慶！”我激動的下意識朝他招手。

王建慶也注意到了我，臉上明顯閃過一抹慌亂。

我帶著孩子們剛湊上去，就被他先一步過來拽住了，“姚......姚瑤？你們怎麼來了？”

我眼睛一酸，說家裏鬧饑荒，孩子們快活不下去了。

他皺眉正準備說話時，周廠長在後麵忽然出聲，“建慶，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