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研究生畢業後，我在外打拚五年沒有回家。

現如今事業有成，功成名就，湊巧又是清明節，想著回家祭祖掃墓，陪伴父母盡孝道。

剛到家，尖酸刻薄的大姑就攔下我，

衝我問事業，問工資，問女友。

我知道她就是想秀優越感，好顯擺她兒子優秀。

然後一如既往的以嘲諷我媽為樂。

卻不知我在外打拚這幾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她欺辱的軟柿子。

“既然大姑主動把臉伸過來，那我......”

“隻能勉為其難的爽抽了！”

1.

“喲？這不是顧辰嗎？”

“四五年沒見你了，怎麼西北風把你掃回來啦？”

“今天可是清明節啊，加班費三倍呢。”

剛進家，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我閉著眼都知道是誰，除了那個長得漂亮，卻蛇蠍心腸的大姑還能有誰？

自我記事開始，印象中就沒在她嘴裏聽過人話，不是喜歡陰陽怪氣，就是愛挖苦嘲諷別人。

一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像個潑婦是的罵大街。

不僅脾氣極差，還老愛占我家便宜。

這不，逢年過節來我家蹭吃蹭喝就算了，清明節也不放過。

我進屋放下大包小料，拉著廚房做菜的媽，把定製的衣服和金項鏈，以及品牌化妝品一個個拿給她試穿試用。

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大姑頓時不樂意了。

“顧辰，大姑跟你說話沒聽見嗎？跟我裝聾作啞？”

“虧你還是研究生呢，一點都不知道尊重長輩！”

我沒慣著她，回頭懟道，“我隻對有教養的人講禮貌。”

“來我家做客，瓜子殼扔的滿沙發都是，還把臭腳搭在茶幾上，你也真好意思？”

大姑被我懟得老臉一僵，隻是停下嗑瓜子的動作怔怔的看著我，一時間說不出來話。

或許是我在她心裏的形象，還一直停留在五年前那個忠厚聽話。

哪怕被吊一頓，也都會選擇沉默的老實人吧。

殊不知，現在的我早已脫胎換骨。

無論眼界還是身份和氣質，都不是以前的我了。

幾秒後。

大姑反應過來，她敏銳察覺到我不好欺負，轉而朝我媽叫嚷，

“弟妹啊，看看你家這野孩子。”

“才在外麵呆了幾年啊？怎麼變得這麼尖酸刻薄？”

“現在敢當著你的麵懟長輩，以後等你老了，他就敢揭你天靈蓋！你也不管管！”

我媽向來不喜與人爭，性子軟好說話。

她笑著準備說些什麼，可對上大姑的眼神，忽然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

連忙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叮囑，“小辰，怎麼說她也是你大姑，在長輩麵前少說兩句。”

我毫不在乎的哦了一聲，把金鐲子套進她手腕上，懶得理大姑。

“媽，這金鐲子跟你的氣質真搭，你皮膚要記得保養啊，我這次買的護膚品，夠你用一年的。”

我媽紅了臉，“買這些幹什麼，你爸待會又要說你浪費錢。”

我忍不住一樂，沒想到媽媽也有小女人的一麵。

我脫掉西裝外套，拉著媽坐下聊天。

還沒講兩句，一旁的大姑橫聲插話，給我來了個奪命三連，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一個月掙多少錢？”

“談對象了嗎？”

我本就反感她，所以她拋出的問題，我真的懶得搭理。

可真要一句不說，我媽肯定又要嘮叨，便隨口解釋，

“自己開公司。”

“自己發工資。”

“對象有了，目前還沒結婚的打算。”

剛說完大姑臉就黑了，

“顧辰你小子故意惡心我的吧？”

“才在外麵當了幾年牛馬啊？本事沒見漲，脾氣跟個牛似的。”

“既然你不願意跟大姑聊天，那就趕緊滾吧，這裏不歡迎你。”

我頓時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這裏，好像是我家？

你一個外人，也配讓我走？

我剛準備開懟，大姑就指著我媽，像發號施令，“趕緊把你兒子帶去灶房炒菜去。”

“一會兒我兒子就要到了，清蒸鱸魚，土豆燒雞，還有炸小雞屁股是他最愛吃的三道菜，一樣都不能少！”

“嗬嗬！”

我瞬間被氣笑，“你”字剛出口，爸就兩手提著菜進了家。

一手提著魚，一手提著一大堆菜。

我定眼一看，全都是大姑和表弟愛吃的菜。

就看我爸滿臉堆笑的把東西放下，然後還主動給大姑捶背，態度卑微到了極點，看得我滿眼驚愣。

我媽性子軟不喜與爭是不錯，可我爸可是出了名的脾氣暴，他最是討厭這個姐姐。

別說是給她捶背了，就是看到她一眼，都能氣好幾天。

如今這是怎麼了？

見麵不掐架也就算了，反倒開始討好她？

2.

就看大姑趴在沙發上一副享受的樣子，嘴裏還在吐槽，“這敲背的力道，還是不夠專業，比起我兒子給我請的專業按摩師，還差得遠了。”

我爸笑嗬嗬表示，“下次把按摩師請家裏來，我親自跟他學！”

“......”

我更震驚了。

一臉懵的看著眼前生我養我的男人，一時間覺得他無比陌生。

那個性情直率，不服就幹的老爸......這是怎麼了？

“爸，你這是......”

“你閉嘴！剛才門外就聽你在氣你大姑！回頭我再好好收拾你！”

我爸瞪了我一眼，眼神示意我閉嘴後，回頭繼續討好大姑，

“姐，現在顧勇長本事了，一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可要在桌上替我美言幾句，給我家顧辰找個好工作啊！”

我這才恍然大悟。

一定是我爸把我想成了在外麵打拚五年一事無成的失敗者，現在突然回來肯定是在混不下去，想為我謀出路。

聽這意思，我大姑這個兒子，也就是我表哥，似乎在老家混的很好？

我麵色不由得古怪起來。

表哥什麼德性，我心裏清楚得很，除了一張長得還算好看的臉以外，沒有任何優點。

難道是買彩票中獎了？

或者他在外失散多年的爹給他掙了一筆巨款？

很快，我就從大姑嘴裏得到了答案。

“嗬嗬，顧辰你還不知道吧，”

“我家顧勇三個月前，就是辰曦漁業銷售部的部長了。”

“一年也就掙個七八十萬吧。”

“我想，雖然這工資不高，但夠你埋頭苦幹不吃不喝的工作小十年吧？”

聽大姑這麼一說，我臉上的表情那是相當精彩。

辰曦漁業，這tm就是我公司旗下的分公司啊！

聽她這麼一說，我就更好奇了。

子公司去年開業的時候，招聘的內容還是我親自過目的。

顧勇不過就是初中學曆，辰曦漁業銷售部最低標準都是本科，他怎麼可能進得去？

或者說，我不在的這五年，顧勇真的洗心革麵，在賣魚這方麵做出了傑出成績，被子公司破格招攬了？

可以一想到他那好吃懶做的樣子，我又搖了搖頭。

“好好瞧瞧這是什麼？”

大姑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長盒，打開後從裏麵拿出好幾根小金條。

“金鐲子那玩意兒戴著哪兒有意思？”

“沒事把金條拿出來，那才是回頭率拉滿了。”

“我家顧勇隨手買給我的。”

言語神情，無一不是在炫耀。

我爸非常配合她，一臉羨慕的誇讚，隻不過表演味道太重。

我淡笑一聲，隻是看了眼便沒了興趣。

或許是沒有從我這兒獲取炫耀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大姑又黑下臉，“你還在這坐著幹嘛？趕緊滾去廚房幫你媽啊！”

“我家顧勇待會就到了，吃不上菜你工作沒了！”

大姑的話給我無語壞了，“你搞清楚，這是我家，你是客人，我是主人......”

“閉嘴！”

爸突然嗬斥一聲，打斷我說話。

然後向大姑道歉賠禮，還不忘把我推進灶房。

看著老爸的樣子，一時間讓我哭笑不得。

我就跟他解釋，“爸，就算顧勇現在有出息了，您也沒必要巴結大姑。”

“你兒子混得可比他有出息多了。”

“哦？”

我爸愣了下，“你幾斤幾兩我還不曉得？你大姑不是什麼好鳥，但咱家現在有求於她，聽爸的話，別跟工作過不去。”

我感歎道，“知道爸是為我好，但我真的......”

“哎呀，”爸打斷我說話，“你就別逞強了，顧勇現在混得真挺牛的，為了你的前程，就忍一忍吧。”

我還想解釋，“爸，我現在真的很厲害......”

“好了！”

“剛回來就要惹我生氣？聽我的，去幫你媽打下手。”

見我爸鬱悶的樣子，加上我剛回來沒多久，就沒再跟他反駁。

進廚房後，我就看到媽旁邊還有一盆準備給豬吃的雞屁股。

我媽喜歡去菜場收集這些，沒人要的雞屁股便宜又量大。

我嘴角一勾，掀起一抹玩味笑容。

不就是做菜嘛，倒也不是不行。

3.

“媽，我也來做個拿手菜。”

“啊？你還會做菜？”我媽詫異看了我一眼。

我笑著把媽推出去，“您瞧好嘞。”

嘭！

關上屋門，我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起鍋燒油，雞屁股直接倒進沸騰的油鍋裏炸。

看著雜物和小便都和肉混在一起，我咧起嘴角。

“我讓你一次吃個夠！”

“今天這頓吃完，我讓你一個星期吃不下飯！”

一小時後。

菜被我陸續端上桌，我那表哥顧勇，終於踩著飯點來了。

“小勇來啦？快坐。”

爸媽熱情招呼他，可顧勇卻叼著煙，看都不看他們。

甚至連舅舅舅媽都懶得叫。

爸媽臉色有些難看，可有求於他，隻能忍著。

媽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我爸就趕緊給他夾菜。

“小勇，這可都是你表弟做得菜，都是你愛吃的。”

“對，多吃一點啊。”我也跟著笑。

顧勇聽後，沒有一絲感謝的意思，還嘲諷一笑，“表弟啊，這些年你在外奔波，錢沒掙幾個，倒是學會做飯了？”

“難不成你研究生學曆，去給人當廚子了？”

“哎，不過這一行油煙大，你細皮嫩肉的，能舉得動鍋灶嗎？”

“咱們男人怎麼可以進廚房？那是女人才幹的事兒，我要是你啊，就是去工地板磚，也不會進廚房的。”

“這進了廚房當廚子啊，以後就隻能娶一個服務員當老婆咯，人生一眼就能看到頭。”

聞言，我冷笑一聲，坐看他表演，也懶得懟了。

現在，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進我公司的。

於是，我把裹了好幾層麵粉的炸雞屁股那盤菜推到表哥麵前，扭頭對爸說，“這次回來我帶了很多禮物，太沉拿不動，爸麻煩你去後備箱拿一下唄？”

正好車裏有很多能證明我是辰曦漁業老板的文件資料。

說完又轉頭小聲跟媽說了兩句。

我媽看著表弟夾了一塊又一塊雞屁股開吃，再看向菜盤子，臉都綠了。

表哥最喜歡吃的，就是雞屁股了。

其實我有時候也挺不理解的。

但看著他大快朵頤，還時不時來上一句：“草，這味道太板正了！好久沒吃過這麼有味道的雞屁股！”

大姑將信將疑的看了眼兒子，自己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塞進嘴裏。

邊吃邊點頭，“喔，味道確實很板正！”

我嘴角忍不住一抽，雙喜臨門啊，看來表哥喜歡吃雞屁股這點，隨她媽。

我媽臉都白了。

她光是看著，臉色都那麼差，不知道大姑和表哥要是知道雞屁股的製作工藝，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精彩表情呢？

大姑風卷殘雲的連吃好幾個以後，放下筷子打了個嗝兒。

表哥問我，“對了顧辰，你有這手藝，不如去學校門口擺攤，掙的錢可比你給人當牛馬多多了。”

“你這是怎麼做的？教教我媽，回頭我讓媽自己在家做。”

“嘔！”

表哥剛說完，我媽就忍不住幹嘔一聲。

大姑和表哥都看向她，這時才注意到我們母子倆碗裏隻有米飯和素菜。

4.

“咦？”

“你倆怎麼不吃肉啊？”大姑疑惑。

我媽臉色一僵，愣是說不出來話。

我媽欲言又止，可是她一想到我剛剛說的話，愣是不敢阻止兩人吃雞屁股。

畢竟她知道自己有求於她，要是把真相說出來，兒子找工作這個事兒就得黃。

表哥慢慢吃得包了，咀嚼雞屁股的速度放緩。

我眉頭忍不住一挑，這麵炸雞屁股經不起味道推敲，要是他慢慢吃，肯定能吃出裏麵的雞屎味。

見我們不說話。

大姑樂嗬嗬陰陽道，“弟妹，你這懂得人自有高低貴賤的分寸感，我還是很滿意的。”

說完掉頭跟她兒子道，“也對，他們母子倆跟咱一個桌子吃飯，也算咱給麵子，要是連吃的東西都一樣，那就拎不清誰是大小王了。”

我媽臉色很難看，一臉隱忍和不敢發作的憋屈模樣，讓我心中隱有怒氣升起。

這才剛到家幾個小時，我媽就被欺負成這樣，我不在家這幾年，我媽得被她欺負成什麼樣？

今天必須好好整治這對母子。

讓他們以後見到我爸媽，都得繞著路走。

想到這裏，我立刻給大姑夾了一塊，“姑姑，這可是我柔和了很多到工序，才做出來的味道，你可要多嘗嘗。”

畢竟表哥都吃那麼多了，她可不能少吃。

大姑吃得滿嘴油麵，一臉滿足，“看在你這麼懂事的份上......兒子，給他介紹份工作吧。”

“可以。”表哥擦了擦嘴，叼起一根煙。

一聽這話，我媽立馬亮了眼。

表哥說，

“我這裏有兩份工作，可以讓顧辰選。”

“一份是保潔。”

“另一份殺魚工。”

雖然早有預料，可我還是非常無語。

我媽更是一臉失望，難為情問，“小勇，你現在都是百萬年薪的部長了，就不能給顧辰找個體麵點的工作？他可是研究生......”

“那又怎樣？舅媽你這眼界還是太窄了。”

“現在本科生研究生什麼的，滿大街都是。”

“最不值錢了，真正值錢的......是資源！”

表哥繼續說，“別小看保潔和殺魚工這份工作，背後的學問可大著呢。”

“顧辰長得還行，我們辰曦漁業裏麵的美女還是很多的，隻要他好好幹，勾引一個女員工，把女員工騙回來娶了。”

“工作有了，老婆有了，對外說還有麵兒，這不是一舉三得嘛？”

我忍不住扶額，他該不會開始就是在辰曦漁業幹保潔的吧？怎麼業務流程這麼熟悉？

顧家基因好，好幾代都子女都是男俊女俏。

顧勇還是沒改掉五年前我印象中的醃臢思想。

我就知道他不是走正道。

這次清明回家，還有一項任務就是來分公司看一下，關於人事調動異常的問題。

聽說有個很有手段的男人，把子公司的副經理拿下了。

走關係抱小團，不僅嚴重影響辰曦漁業，還對我的總公司造成了不好的負麵新聞。

難道，這個人就是他？

嘭！

我媽忽然猛拍桌子，當場就急了，把我也嚇一跳。

“顧勇！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表弟？”

“我們家顧辰就是再窮，再沒本事，也不可能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媽性子素來軟，記事起就沒見過她這麼動怒。

看著她那副滿臉通紅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忍不住莞爾一笑。

我媽真可愛。

這就是我媽，雖然平日裏很少幫我說什麼，因為有我爸保護我。

可現在遇到事情了，我爸不在，我媽就非常剛硬。

大姑被我媽突如其來的發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罵罵咧咧，“你說誰見不得人？”

“我兒子給你兒子介紹工作，還教他怎麼找對象，你還來臭勁了？”

“狗咬呂洞賓的東西！活該你一輩子過窮日子！”

她剛罵兩句，我爸直接黑著臉把門踹開。

他指著大姑母子倆，再沒了剛才的巴結和討好，而是厲聲怒喝，“滾！”

“以後再來我們家，我給你腿打斷！都特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