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氣稍稍順了就好,咱們還得要孩子的,可不能再輕易殺生。”
傅揚恰到好處地抓住我的手臂,溫柔地輕拍。
他的眼裏全是溫柔的誘哄,仿佛全身心為了我著想,也隻容得下我一個人。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沉淪在他的柔情裏。
現在,我隻覺得惡心。
許是我眸中的情緒太過明顯,傅揚也發現了不對勁。
他收走我手上的長鞭,撫著我腦後的秀發,似是試探地問道:“剛才兄弟們說話大了點聲,有沒有吵到你?”
我微不可察地扭一下頭,淡然道:“你們男人喝酒,太吵,我不喜歡摻雜,也沒有靠近你們。”
他似乎放鬆下來,下一秒卻拍響了手掌。四麵八方的傭人急匆匆地趕來。
領頭的人大著膽子問傅揚有什麼吩咐。
傅揚沉默著,隻是手上輕輕拍了拍鞭子。
接著鞭子再次飛揚開來,啪啪啪,一下又一下地揮落在麵前的人身上。
傭人們跪著,懇求著,卻偏偏不敢躲避,有幾鞭落在了腦袋上,已經頭破血流。
鮮血濺在地板上,猶如開了一地的花。
“你們記住,夫人就是你們的天,如果夫人有一次不開心,就拿一條命來償。”
跪著的人已經沒幾個完好了,傅揚卻淡淡地笑了,他停下鞭子,用帕子輕拭手上的血跡。
而我的肚子裏早已是翻江倒海,強忍著鎮定,不讓自己露怯。
陳江已經在一旁指揮人處理現場,看著一片哀鴻滿地,我越發覺得眼前的人陌生恐怖。
傅揚把我緊緊摟在懷裏。
“研究懷胎藥這麼辛苦,真是為難我老婆了。那些下人照顧不好你,就該吃點苦頭。”
他充滿血腥味的吻落在我的臉頰。
“之前你沒能保重好身體,落了那麼多胎,受苦了。不過不怕,等藥研究出來,放上你的心頭血,咱們一定很快能有一個自己的寶寶。”
我掐住自己的掌心,直到顫抖停下,才擠出一抹蒼白的笑。對著傅揚說:“知道了。”
嫁給傅揚5年,我7次懷孕,卻又7次落胎。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體質問題,醫生也給不出科學的解釋。
第7次落胎後,醫生宣判我的子宮壁已經極薄,不再適合懷胎。
得知結果之後,傅揚抽了一夜的煙。
但是第二天卻強打精神安慰我了,他有了我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即使一輩子沒有孩子,也沒有遺憾了。
我看出傅揚有多渴望做一個父親,不甘心讓他一輩子無後。於是一年前,我就開始研究懷胎藥。
幾乎到了殫精竭慮的地步,為了盡快懷上一個孩子,我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做研究。
因為要得出準確的數據,我在身上打了無數次針,抽出的血一管接一管。
有一段時間,因為過度疲勞加失血過多,我多次暈厥。
為了懷胎藥的成功,我甚至取出了自己的一滴心頭血。
我沒想到在懷胎藥研究出來之際,我會再次有孕。
更沒想到我的一切努力都隻是為蘇佳佳鋪路。
也許她隻是撒了個嬌,我就得為她付出身體的代價,甚至失去成為母親的資格。
我臉色難看至極,傅揚體貼摸著我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垂眸,隱忍住內心的情緒:“興許是前段時間太累了。”
傅揚心疼壞了,摸著我的臉,憐惜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懷胎藥雖然寶貴,但是也比不上我老婆的健康。”
我在心底冷笑。
“那老公,咱們不研究藥了好嗎?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傅揚的臉色頓時冷沉,輕柔摸著的手把我掐紅。
“傻老婆,你的付出怎麼能這樣浪費呢?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
下一秒,他又收起厲色,萬分柔情道。
“老婆,我知道你這段時間辛苦了,明天,我帶你出去旅遊,好好彌補我們的蜜月。”
虛偽!
這套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把戲我看明白了,隻要我對蘇佳佳再也沒有用處,下場就跟那些被虐打的傭人一樣,隨時可以丟棄。
我收回神色。
“我開玩笑的,老公,先回去休息了。”
一走進房間,我馬上反鎖房門,想到傅揚的虛情假意和我對他的信任和愛,我就惡心反胃。
傅揚的房間裏,有一個保險櫃。他從不讓我打開。
他說裏麵是集團最重要的文件,隻有掌權人才能打開。
我鬼使神差地,在密碼鎖上輸入了蘇佳佳的生日。
哢嚓,櫃門打開。
裏麵整整齊齊地碼著一遝粉紅色的信封,收款人都是蘇佳佳。
傅揚的默默守護和求而不得,幾乎要溢出信紙。
還有一本本厚厚的相冊,每一張照片都是蘇佳佳,其中一張,蘇佳佳戴著藍寶石項鏈,在傅揚臉上吻了一口,寶石璀璨,幾乎有鴿子蛋那麼大。
這條項鏈是我救下一位皇室貴族時,她回給我的贈禮。
我本來是想要一味珍貴草藥做報答,隻要有了那味藥,我就不必取自己的心頭血。
但是蘇佳佳卻一眼看中了這條世代由皇室女性佩戴的項鏈。
隻是因為她一時的虛榮,傅揚就求著我去把項鏈換過來。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蠢。
就為了這麼一個虛偽的男人,我把自己的青春和健康賠進去,還夢想著為他生兒育女,洗手作羹湯。
笑著笑著,我的眼淚滴落,當淚痕劃過照片時,我的注意力停留在蘇佳佳的手腕上。
她佩戴著一條手串,而傅揚正滿懷愛意地摩挲著。
這條手串是我送給蘇佳佳的。
有一次我跟她提起過,我小時候曾在河邊救起一個小男孩。我們的關係就開始淡了。
我最後一次參加她的生日會時,她隻向我索取了這條手鏈作為禮物。
不久後,就傳來了她與傅揚結識的消息。很快就成為了傅家的義女。傅揚也一再跟我說,蘇佳佳對他有天大的恩情。
可是蘇佳佳從來不會遊泳,她曾經被溺水過,對河流海邊向來是敬而遠之。
她也不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
種種細節在我腦海浮現,我握緊了拳頭,一個大膽的猜測躍上。
我隻覺得荒誕,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
我釀釀蹌蹌地倒了一杯酒,含淚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