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同時殘酷又溫柔

01

冬日很難得見到有陽光的日子，宿舍裏沒有裝空調，所以總是處於冬冷夏熱的環境，幸好寒假總算來了。

放假的第一天，淩婭晗正躺在溫暖的被窩裏舒服的睡覺，樓下傳來一陣客套地說話聲，吵醒了在做美夢的她，這一大早的，就有客人來訪，著實讓她煩躁。

媽媽偶爾會在家辦公，並且有時會讓淩婭晗下來接見所謂的貴客，她最討厭的就是看到那些滿臉討好模樣的大人，說著違心的話。思及此，淩婭晗蒙上被子轉身繼續入眠。還沒一會兒，就有用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小姐，夫人有事找你。”

淩婭晗假裝沒聽見，緊閉雙眸不想起床。

“夫人吩咐我讓你穿得得體些再下去。”

而後，用人關了房門。

淩婭晗掀開被子，瞪著一雙眼睛看天花板，心裏氣鼓鼓的。

又是什麼重要人物來家裏會麵？為什麼每次都要她出麵？

淩婭晗坐起身，隨便抓了下頭發，帶著一身起床氣，穿上粉紅色的拖鞋直接走下樓去。

偌大的客廳裏，坐著三個人。麵對她的沙發上，坐著媽媽和孫彤彤，在她們的對麵，一個穿著棕色羽絨服的男人有些拘謹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淩婭晗走下樓的時候故意將拖鞋聲踏得很響，啪嗒啪嗒的聲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又是誰啊？……”

還沒等淩婭晗把話說完，男人轉頭的麵容就讓她怔住了，這不就是那夜救了她的男人嗎？

“我不是讓你洗漱完再下來的嗎？你怎麼回事？！”媽媽很是生氣，又扭頭問剛才上樓去敲門的用人。

淩婭晗忽略了媽媽的怒氣，隻看著男人的臉，狐疑地慢慢走近他問：“你怎麼來我家了？”

見淩婭晗一副跟男人很熟的樣子，媽媽也忘了讓她去換衣服的事：“你們認識？”

她撇過頭不去看男人：“不認識。”

“那我就正式介紹一下，這位即將是你的英語輔導老師，許顧之。”

許顧之，這三個字在淩婭晗心頭縈繞了幾秒，她又抬起頭正視了一遍男人的臉，光潔白皙，棱角分明，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深邃又沉穩，一邊的眉毛被傾斜的劉海遮住，一雙薄唇微抿了一下後開口道：“你好，我是許顧之。”他伸出右手，寬厚的手掌沒有得到淩婭晗的回應。

“小晗，別這麼沒禮貌！”媽媽在許顧之身後提醒了她一句。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淩婭晗再次愣神地看著許顧之，英語輔導老師是怎麼回事？

見淩婭晗遲遲沒有回應，許顧之隻好收回手。

“英語輔導老師？什麼意思？”淩婭晗不解地問。

“你明年要去英國留學，所以我提前給你找了一個英語輔導老師，好讓你順利通過考試，也為你今後打個基礎。”媽媽直截了當地回答她。

去英國留學？

淩婭晗微蹙起眉頭，她怎麼不知道她要去英國留學了？

“我不去。”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你不去英國留學你還能去哪兒？你以為你讀個國內的破三流大學以後就能當個管理者了嗎？”

“為什麼不能？那也是我自己考進去的，再說，我也不想當什麼管理者！”

“你！”媽媽被淩婭晗說得氣結，“別以為你上了大學我就不能管你了，我是你媽！”

“那你怎麼不跟我商量商量，問問我到底想不想去英國？”

“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必須去！”

就在母女倆快要吵起來時，許顧之適時地攔在兩人中間：“阿姨，您消消氣，英語輔導的事我來跟她說。”

淩媽媽氣得怒火中燒，要不是許顧之擋住了兩人碰撞的視線，一定又會鬧得不歡而散。

得到了淩媽媽的允諾，許顧之把淩婭晗拉到一邊，還沒等他說話，淩婭晗便先發製人。

“我媽給你多少錢？我給你她出的兩倍，你馬上給我離開。”

“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怎麼不是我說了算的？你要教的人是我，我有權利辭退你！”

“是嗎？那你問問學校的老師會同意你的做法嗎？”淩婭晗頓時沒了聲，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她看到許顧之臉上揚起的勝利微笑，心情十分跌落。

“你是故意找到這裏的吧？就為了那天晚上我把你的錢弄丟的事才來這兒的？你那晚不是說就當見義勇為，不要錢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錢了？”

“你……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淩婭晗漲紅了臉，沒想到許顧之如此無賴。

許顧之看她鬱結，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是你媽媽找到我的。”

“我媽幹嘛找你？別騙人了，你的錢又不是我撿走的，我承認我的方法不太好，你把賬號給我！我馬上就打給你。”淩婭晗倔強地說著，揚起頭顱，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表情看著他繼續說道，“也別想把那晚發生的事告訴我媽。”

她不喜歡別人侵犯她的領地，不喜歡別人走進她的心，她最討厭那種虛偽的笑容，那些人天天圍在她媽媽和她的周圍，阿諛奉承。

沒等許顧之接話，孫彤彤便走過來勸淩婭晗：“小晗，你別鬧脾氣了，許老師是位好老師，不會像之前那位老師一樣的。”

孫彤彤是寄住在淩家的孩子，她比淩婭晗大四歲，理應被稱為姐姐，可淩婭晗卻從來沒喊過她姐姐，理由很簡單，她覺得孫彤彤搶走了屬於她的一部分愛。

當年，還在念高中的孫彤彤被淩媽媽帶回了家，淩婭晗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討厭她，當聽媽媽說她以後都要住在淩家時，心裏更是對孫彤彤厭惡至極。媽媽說，孫彤彤在地震中失去了家園，也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找不到親戚，爸爸媽媽也都死了，如此可憐的孩子，她身為母親不忍心，就決定資助她。

淩婭晗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她不會捉弄孫彤彤，隻是不斷地跟媽媽提出為什麼要讓孫彤彤住在我們家。那時候，還在念小學的淩婭晗就很有自我主見意識，她跟媽媽吵架翻臉，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以此來逼迫媽媽讓孫彤彤搬出去。

可年歲越久，媽媽對孫彤彤就越好。直到現在，淩婭晗都會無視孫彤彤的存在，隻要她不招惹她就行。

可是現在，她居然替一個外人說話，這讓她更來氣了。

為了隱藏她和許顧之不是第一次見麵，淩婭晗反駁：“怎麼不一樣了？知人知麵不知心，他才來我們家第一天，你就知道他的底了？”

“我……我覺得許老師看起來是個好人。”

“上一個你也說是好人，結果呢？”

淩婭晗話鋒一轉，把大家的思緒都扯到了幾年前的事情上，那時候淩婭晗還在讀高一，媽媽從輔導中心給她挑了一個資曆最高的老師，天天管著淩婭晗的學習不說，連她的飲食起居都要管上幾分，時不時的也會對她指手畫腳。甚至到最後，因為媽媽的過分信任，這個女人居然看中了淩家的資產，從淩媽媽口中套出了一些話，動了手腳賣了淩氏企業的部分股份，導致那段時間淩家一直處於下坡狀態，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慢慢恢複過來。也是那次重大的慘敗經曆，讓淩婭晗對家教老師深惡痛絕。

她最後一道心牆被攻破的時候，媽媽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可是現在，媽媽似乎忘記了那件事情。

“許老師以前曾在我們公司實習過，他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媽媽走過來在淩婭晗麵前站定，用一種壓倒性地氣勢告訴她，許顧之是教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