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用AI算命,準到懷疑人生。
從此以後,她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必須先算一卦。
出門前算一卦,不宜出門——她就不去上課。
上課前算一卦,導師生肖相衝——她幹脆換了個導師。
考試前算一卦,事業位要放水晶——她匆匆忙忙出門買水晶,結果沒趕上考試時間。
一天,她的鋼筆丟了。
算過後,AI指出鋼筆在我的床位。
當著全宿舍的麵,她指責我偷了她的鋼筆,要求打開我的櫃子搜查。
我問心無愧,配合了她無理的要求。
打開櫃子,她的萬寶龍限量款在我的圍巾底下,閃著銀光。
張欣怡的萬寶龍鋼筆丟了。
她男朋友送的,價值兩萬多。
用AI算過後,她非說鋼筆在我所在的方位,要求搜我的櫃子。
麵對這個離譜的要求,我笑了。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張欣怡,你怎麼能聽一個軟件說的,就懷疑是我拿了你的鋼筆?」
「能不能不要整天在宿舍搞迷信?你有實際證據嗎?」
張欣怡雙手叉腰,瞪著我,頤指氣使:「你說誰搞迷信呢?」
「諾貝爾物理學獎都頒發給AI專家了,我這是科學!不是迷信!」
「你整天質疑我用AI是搞迷信,塑造出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怕是因為你是農村來的,沒見過真正的科學吧!」
她趾高氣揚地拿鼻孔看我。
一旁的另外兩名室友卓嫣然、陳思思也麵色尷尬,勸我打開櫃子。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們:「你們也信一個軟件算出來的結果?」
她們麵麵相覷。
卓嫣然訕訕地說:「有些玄學的東西,確實不得不信。」
陳思思也在一旁附和:「對啊,你就讓欣怡看一下,如果真的沒有不就算了?」
我不敢相信這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大學生說出來的話。
一個多月前,國內出現了一款好用的AI軟件。
自從張欣怡用AI軟件算過一次命後,她就魔怔了。
軟件精準判斷了她的過往重要時間節點和個人性格,讓她對算命結果深信不疑。
從那以後,她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要先用軟件算一卦。
出門前算一卦,不宜出門——她就不去上課。
上課前算一卦,導師生肖相衝——她幹脆換了個導師。
考試前算一卦,事業位要放水晶——她就急匆匆出門買水晶,結果因此沒趕上考試。
她給卓嫣然和陳思思都算過。
她們表麵上半信半疑,但背地裏卻暗戳戳佩戴起了各種木質或瑪瑙的手串,在桌麵擺上了不同材質的裝飾物。
宿舍裏隻有我,對這件事不置可否。
我沒有給張欣怡提供過生辰八字,還時不時提醒她們要理智。
可沒想到,她們竟然將我的中立曲解為無知,將我的好意提醒看作是故作清高。
難道因為我是宿舍裏唯一從農村來的,我就應該蒙受這樣的偏見和羞辱嗎?
「行,你們要看,那就看吧。」
反正,我問心無愧。
我冷冷地看著她們,打開了衣櫃的門。
張欣怡看向櫃子裏,臉色突變。
另外兩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櫃子的角落。
「林焱,你還說沒偷我的鋼筆!那你看,這是什麼!」張欣怡忿忿道。
我緩緩轉過頭去,看到圍巾底下有個不明物體,閃著銀光。
2
像是被人蒙頭砸了一棍,我微微張口,整個人僵在原地。
張欣怡從櫃子裏把那支鋼筆拿了出來,指著我的鼻子:
「你還說沒偷,難道是我的鋼筆自己長腿跑到你的櫃子裏去的嗎?」
她看向卓嫣然和陳思思,「原先AI跟我說我的鋼筆在她那裏,我還半信半疑,沒想到真的這麼準......」
我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我明明就沒有拿她的鋼筆,為什麼鋼筆會跑到我的櫃子裏?
「不......這不可能......」
我向寢室長卓嫣然尋求幫助:「你們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偷的。」
她卻把推開我的手,把頭撇向一邊。
我又看向陳思思,她同樣露出了懷疑的眼神。
張欣怡得意道:「從我把鋼筆拿回來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一直在盯著它看。」
「林焱,這支鋼筆可是好幾萬呢,抵你兩年的生活費了吧。」
「我知道你爺爺奶奶供你讀書不容易,那你也不能偷別人東西呀。」
看到張欣怡鄙夷中帶著些得意的眼神,我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是在故意栽贓陷害我。
但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和她沒有任何利益衝突,難道就因為我不配合她鼓吹AI算命?
還沒來得及辯解時,她卻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算了,不過是一支鋼筆而已,我本來就不是很喜歡這個款式。」
「既然你想要的話,就送你了。」
她輕飄飄地將鋼筆塞進我的手裏。
「算了?」
我的眼眶酸軟,但仍努力抑製著不讓眼淚掉下,用力地咬著後槽牙。
「我明明就沒有偷你的鋼筆!我也想知道它為什麼會跑到我的櫃子裏,憑什麼你一句輕飄飄的算了,就能把這口鍋安在我的頭上!」
張欣怡不屑地瞟了我一眼。
「你的意思是,是我把鋼筆放你櫃子裏,故意誣陷你的?」
「你有證據嗎?」
我無助地後退了半步。
是啊,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自證清白。
手上的鋼筆沉甸甸的,就像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
它內膽裏的墨水,就是潑在我身上的臟水。碰了它,我就再也別想要回屬於自己的清白。
「誰要你的鋼筆!」
我奔向陽台,用力一擲,將她的鋼筆丟到樓下。
3
我回到宿舍,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
張欣怡冷哼了一聲:「別以為你把鋼筆丟了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你不過是惱羞成怒罷了!」
「我得趕緊讓AI給我算一算,我還有沒有什麼東西丟了的。」
我轉過頭,恨恨地看向她們。
張欣怡眼尾的得意無處掩藏,而卓嫣然和陳思思眼神中的懷疑卻越來越深。
果然,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不管我怎麼努力想要融入,在她們眼中我始終隻是一個異類,她們從來都看不起我。
我不再與她們爭辯。
幾天後,我發現她們三人的櫃子上,都加上了一把厚重的大鎖。
防的是誰,不言而喻。
她們還時不時向我投來怪異的眼神,言語尖酸,話裏話外暗諷我是個小偷。
為了避免產生矛盾,我每天早出晚歸,基本不待在宿舍。
一天,我回宿舍時,在門外聽到了她們三人對話的聲音。
「我從班長那裏拿到了林焱的資料,這裏有她的出生年月還有家庭住址,快讓AI看一下她的命格。」
「她之前一直不讓我們查,會不會是因為她命硬啊?不會還克我們吧?」
「她的住址這是個什麼村啊,這犄角旮旯的,聽都沒聽過。」
我羞憤地握緊了拳頭,用力咬著唇。
這時,卓嫣然催促道:「別說這些了,快查查......」
過了一會兒,張欣怡一本正經地念出了電腦上的字:
「這裏說她的名字取得不好,又是木又是火,火克木,更何況是三把火。」
「對外界壓力敏感,情緒波動大,容易急躁衝動。」
「因為過於強勢,導致人際關係緊張,容易與他人發生爭執......」
卓嫣然忍不住驚呼:「這不就是她嗎!」
陳思思附和道:「對啊,一天天火急火燎的,跟誰欠了她幾百萬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張欣怡驚呼道:「啊!AI說她25年要小心官司!有牢獄之災!」
「不會是要針對我們吧?我的天......趕緊離她遠一點!」
「我就說她看起來一臉凶相,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之前是不是說過她媽把她爸殺了,還進監獄了來著?」
張欣怡拍了拍胸脯:「不用怕!反正我們現在知己知彼了,早有準備,相信邪不勝正!」
我的心碎成了一粒粒灰,掉在了地上。
因為信任她們,我把我家所有的事都告訴她們了。
卻沒想到她們在背後竟然這樣看我。
正?邪?憑什麼由她們來定誰正誰邪?
我用力推開門,走進宿舍。
看到我,卓嫣然和陳思思對視一眼,紛紛從張欣怡的座位上散開,張欣怡也把電腦合上。
我沒有理會她們,悶聲去洗手間洗漱。
洗漱完回到床上後沒過多久,卓嫣然突然猛推了一下洗手間的門。
「誰把我放在洗手間的潤膚露拿走了?剛剛還在那裏的!」
4
張欣怡搖了搖頭,陳思思小聲嘟噥道:「剛剛應該隻有林焱去過洗手間。」
卓嫣然怒氣衝衝地看向我。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放在書桌上的那個潤膚露。
我悶聲不坑地從床上下來,拿起她桌上的潤膚露,塞進她的懷裏:
「麻煩你長長眼睛,東西就在這裏,你看不到啊?」
她心虛地低下了頭。
張欣怡卻走了過來,雙手抱胸,理直氣壯:「嗬,你也別怪我們錯怪你,誰叫你是有前科的人,懷疑你也正常。」
她轉頭看向另外兩人:「大家記得把東西都放好一點呀,宿舍有人手腳不幹淨,待會別又丟了什麼!」
我瞪了她一眼,回到床上。
張欣怡對我的針對並沒有到此結束。
漸漸地,我發現宿舍裏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都把我當成了空氣。
去食堂吃飯時,沒有人願意和我坐在一桌。
上課的時候,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上下學,也沒有人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小組做作業。
就連我去問老師問題時,他們也表現得態度冷淡。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路邊的垃圾,唯恐避之不及。
終於有一天,我聽到了背後的議論聲。
「就是這個人,有個殺人犯媽媽,這人命硬,不要靠近她,會變得不幸......」
「真晦氣,我之前還和她坐一桌吃過飯,是不是得想個辦法驅驅邪啊......」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冷到了極點。
我孤立無援。
......
但那又如何。
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那我就不說話,把時間用來學習。
沒有人願意和我組隊,那我就自成一隊。
我一個人組成了一個小組,為了完成模型製作的作業,每天都在學院樓忙到很晚。
交作業前一天,剛到學院樓上課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教室裏,除了我的模型還完好無損,其他所有人的模型,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模型零件、板材、工具散落一地。
全班同學齊刷刷將目光轉向了我,眼中充滿懷疑。
「一定是林焱幹的!」
「她看沒有人願意和她一個組,懷恨在心!」
看到現場的一地狼藉,我沒有絲毫意外,反倒是對一切了然於胸的淡然。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話,麵無表情地放下書包,坐在座位上,繼續搗鼓我的模型。
張欣怡走了過來,雙手撐在桌上,目光淩厲地看著我。
「林焱,是你幹的吧?」
我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你不如用AI算一算呀,看是不是我幹的?」
5
張欣怡像是吃了蒼蠅一般,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繼續笑著看向她:「怎麼了?不敢算?」
「是因為怕算不出結果是我,還是怕算出真正的結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