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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隻因我吃了一口瑞士卷,八歲的繼子將我推下了樓梯。

看我摔得渾身青紫,血滴落在地,他語氣憤怒:

“這是我母親最喜歡吃的糕點,你這個冒牌貨也配吃?”

“我要去告訴父親,讓他把你趕出我們家!”

看著眼前這個和他父親一樣,對我厭惡至極的假千金的孩子。

我的內心已無憤怒,隻剩下無盡的疲憊。

七年的陪伴終究比不過血緣。

“不用大費周章,我自己會離開。”

腿上的口子還在不停滲血,

是剛才摔下樓梯時被劃到的。

我顧不上腿上的疼痛,而是望向顧景。

“既然我不配吃,你剛才又為什麼要拿給我?”

眼見計謀被拆穿,顧景有些心虛。

“我拿過來又不是為了給你吃的。”

“我是要你永遠記得我母親的存在,別妄想占了她的位置。”

“無論是在我們家,還是在外公外婆家。”

顧景憤恨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頭也不回地跑開。

這些話他說過很多遍。

可我沒像以往一樣,追著去向他承諾。

而是轉身坐了下來處理腿上的傷口。

隻是剛收拾好,一團像抹布似的物體突然被丟到我的腳邊。

它被剪得看不出原樣,沾滿惡臭的汙水。

顧景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

“你要是再敢覬覦我母親的東西,你的下場就跟你這條圍巾一樣!”

我拿起那團破敗不堪的圍巾,不由地流下了眼淚。

這條圍巾是外婆親手給我織的。

她是在方家那個地獄裏唯一對我好的人。

她去世後,這是她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可如今它像垃圾一樣被人丟在了這裏。

就像我一樣,

對他們而言,我也隻是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

我坐在地上,看著圍巾難過不已。

傭人來叫我吃晚餐,我也沒顧得上搭理。

“因為這種小事鬧絕食,你還是小孩嗎?”

嘲弄的聲音響起,

我轉過頭,看見了顧宴那張冷漠疏離的臉。

顧景跟他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就連對我那種厭煩的神情,都如出一轍。

看我沒解釋,他掃了一眼我的傷口,滿不在意地開口:

“今天的事,是你有錯在先。”

“你現在是想把自己餓得犯胃病,好博取同情?”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我博取同情?

我的胃病明明是他造成的!

因為林簡有胃病,

在我進顧家的第一天,顧宴就命令下人不要給我吃飯。

直到把我餓出胃病為止。

我至今都記得,在我胃疼得滿地打滾的時候。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睨著我。

“既然你這麼想取代阿簡,那就連她的病,你也一起模仿了吧。”

我沉默著沒有說話,顧宴冰冷的手撫上我的臉,言語中略帶警告:

“方茉,認清你的身份,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我是什麼身份?

我跟顧宴沒有領證,

在這個家裏,我最多算是個保姆。

所以即便是一口瑞士卷,也不是我能隨便吃的。

我應該說些什麼,可我早已習慣了順從,下意識點了點頭。

見我轉了態度,顧宴臉色好轉,將我抱進了懷中。

他對我難得的親近,我本應對他感恩戴德,可我卻有意地轉過了頭。

“顧宴,我的外婆已經去世了,我們的約定也已經到期,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2

話音剛落,顧宴眉頭緊蹙,語氣冰冷:

“是為了瑞士卷,還是為了圍巾,不過是一些小事,至於鬧成這樣嗎?”

“方茉,別無理取鬧了,你別忘了,當初林家送你來是幹嘛的。”

我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悲傷。

顧宴跟林簡是青梅竹馬,二人從小就訂了娃娃親。

即使後來林家失勢,顧宴也還是不顧家裏反對娶了林簡。

後來林簡意外喪命。

為了繼續得到顧家的支持,還有照顧當時才一歲的顧景,

林家找回了我這個流落在外的真千金,讓我留在顧家。

約定隻要我留在顧家七年,他們就會幫我支付外婆的醫藥費。

顧宴隻愛林簡,不願跟我領證。

我就這樣沒名沒份地在顧家七年,就像他雇的保姆。

可到最後,我照顧七年的孩子厭惡我,就連外婆也去世了。

我收起悲傷,搖了搖頭。

“跟這兩樣東西無關。”

“我當初願意來顧家,不過是為了我外婆,還有照顧顧景,可是如今外婆去世了,顧景也討厭我,我何必再留下來惹人厭煩。”

聽我提到外婆,顧宴突然冷笑一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外婆的病早就好了。”

“上次說你外婆病了要醫藥費,現在又說你外婆死了,是不是要喪葬費啊,編這麼多理由不就是為了錢嗎?”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甩在我麵前:

“這裏麵的錢你隨便刷,現在可以不鬧了吧?”

我自嘲一笑。

外婆的病是好了。

可不久前她突然摔了一跤,受了重傷。

林家不願給我錢,我隻能來找顧宴。

可無論我怎麼哭喊,他都不信我,在他眼裏我隻是一個貪圖錢財的女人。

他也不願為我費心,派人去查一查我說的是否是真的。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世界上最愛我的外婆一點點失去呼吸。

我把銀行卡還給顧宴,順便遞出家裏的鑰匙。

“謝謝你,不過現在已經用不上了,還有家裏的鑰匙,我也一並還給你。”

意識到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顧宴的臉色沉了下來。

“方茉,別挑戰我的耐心。”

“明天是阿簡的忌日,你再怎麼鬧,明天也還是要去她遺照前跪著懺悔,這是你欠她的。”

“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當年因為我去林家認親,提出想要回到林家。

林簡一怒之下離家出走,這才遇到了海難去世。

每年林簡忌日,林家人和顧宴都會讓我去她的遺照前麵跪著。

我看向顧宴:

“你放心,我就算要走,也會在給林簡跪完以後再走,不會影響她的忌日。”

顧宴怒氣衝衝地離開,把門摔得震天響。

恍惚間,一架紙飛機戳中我的額頭。

打開一看,是顧景的字跡。

“你說了要走,就早點滾出我們家,你要是再敢覬覦我母親的東西,我就不止是把你推下樓梯那麼簡單!”

他的字寫得很好,已經完全不像我剛教他寫字時那樣了。

我不由得想起我剛來的時候,

顧景是唯一一個不厭惡我的人。

無論我走到哪裏,他都會緊緊跟在我身後,甜甜地叫我小姨。

就連寫字,他都隻要我來教他。

為了教好他,我花了一個月,去跟專業的書法老師學寫字。

卻沒想到,我當初教他寫下的每一個字,

如今卻組成了刺向我的利劍。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平靜地看向門邊的顧景。

“你不用擔心,我明天就會離開。”

3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便早早地跪在了林簡的遺照前。

遺照放在大廳中央,來來往往的傭人們看著我議論紛紛:

“她真是活該,當初為了進顧家,硬是把前夫人害死了,可就是進來了又怎麼樣,顧總都不肯給她一個名份,小少爺也不待見她,還得每年在前夫人遺照前懺悔。”

“誰說不是呢,顧總留她在這,說不定就是為了折磨她,你看,梁小姐又來了,估計再過不久,她就得給梁小姐讓位了。”

我看向門口,顧宴和顧景親昵地拉著梁霜雪走了進來,讓她坐在了顧宴旁邊的位置上。

那是林簡的專屬位置。

曾經,我因為誤坐了那個位置,

被顧宴罰著給林簡磕了三天的頭,磕得頭破血流。

顧景也氣得紅了眼眶,要衝上來跟我拚命。

我生生磕得暈了過去。

一睜眼,卻對上顧宴嫌惡的眼神。

“我隻是讓你磕三天的頭,又不是要你的命,你這都要裝暈躲過去嗎?”

可現在,隻因為有著跟林簡一樣的聲音,顧家父子就輕易地讓梁霜雪坐了上去。

感受到我的目光,顧景笑著撲進梁霜雪的懷裏撒嬌:

“霜雪阿姨,你的聲音好好聽,跟某些聲音粗啞的人完全不一樣,我好喜歡聽你說話。”

“你能不能嫁給我爸爸,把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趕出去,我想天天聽你說話。”

我恍然想起,

多年以前,我和顧景被人綁架,

為了保護他,我被綁匪割了脖子,損傷了聲帶。

顧景哭著在病床前安慰我說:

“小姨,無論你的聲音變成什麼樣,在我這裏都是最好聽的聲音。”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

不過短短幾年,他就將自己說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梁霜雪溫柔地摸了摸顧景的頭,挑釁地看向我:

“方小姐別介意,阿景他還隻是個孩子。”

梁霜雪是林簡的替身之一,在顧家父子心裏她比我重要。

我哪裏有資格去介意什麼。

梁霜雪走到我麵前,小聲威脅我:“你再待下去也隻是兩敗俱傷,何苦霸著這個位置不放呢?”

我遮住身上被顧景暴揍的傷口,冷笑對她說:“如你所願,這個位置讓給你,你真覺得等你坐上了這個位置,他們還是會像現在這樣,對你百依百順嗎?”

我轉過頭去,沒再看他們。

可下一秒,我卻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當初說好的,我們給那個老太婆治病,你就待在顧家替我們照顧阿景,維係林家跟顧家的關係。”

“你現在走了,阿景怎麼辦,我們林家的生意怎麼辦,那個老太婆的醫藥費你也不要了?”

我捂著臉,抬眼看向林夫人。

這個沒養過我一天的親生母親。

“我們定好了,我隻在顧家待七年,而且現在外婆已經去世,我不想一輩子都留在這裏,被人厭惡。”

她氣得連說了幾聲好,隨後又指著我的鼻子罵了起來。

“當初要不是你貪慕虛榮,非要回到林家,阿簡怎麼會死,現在你撈完錢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怎麼會生下你這樣冷血的畜生!”

我跟林簡從小就被抱錯。

直到方家想把我嫁給我名義上的哥哥,我才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

為了不嫁給那個智力僅有三歲的瘸腿男人,我獨自到林家認親。

可就算親子鑒定出來了,他們也不願把我接回,不願讓別人搶走林簡的一切。

直到後麵林簡去世,他們才將我接回。

對他們而言,將我從方家那個地獄救出來,已經是對我有天大的恩情。

我欠他們,也欠林簡,讓我做什麼我都該好好聽話。

我看著林夫人,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也希望,我的親媽不是你。”

“林家幫外婆付醫藥費,我也為那些錢被人搓磨七年。”

“我不欠你們了。”

林夫人愣了一瞬。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卻隻是張了張口,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落寞離去。

林簡的祭拜儀式結束後。

我揉了揉跪得酸痛的腿,起身上樓收拾行李。

在我拿著行李下樓的瞬間,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顧宴。

4

顧宴臉色平靜,淡淡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行李:

“方茉,你要知道,離開顧家以後你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當初費盡心思進來,現在真的要為了那麼點小事離開?”

“我可以把我的副卡給你,要多少錢你隨便刷,還有那條圍巾,我已經找人專門訂做了跟它一模一樣甚至材料更好的,等會兒讓人放你房間裏。”

“至於阿景,我已經教育過他了,也把霜雪請了過來陪他,隻要你不覬覦他母親的一切,他不會再那樣對你。”

我低頭苦笑。

當初無論我怎麼求,他都不肯施舍我一分,

可如今我都已經不再需要了。

“不用了,錢和圍巾顧總自己留著吧,還有顧景,您想找誰來照顧他都可以,不需要告訴我。”

我轉頭欲走,卻突然聽見顧景的房間裏傳來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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