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在耳邊振聾發聵。
我怔了許久,才終於想起自己的出身和背景。
謝氏一族,滿門忠烈,當年父兄鎮守邊關,敵軍抓住了我的母親和二姐姐,將她們押至陣前,威脅父兄開門投降,可母親和姐姐寧願自刎,也要保住家國和謝氏的體麵。
年邁的祖父率兵出征,因朝中奸細出賣,寧可拚至最後一人,也不願背主投降。
如今的謝家,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曾經我也是很有骨氣的,在邊關那幾年,為了保護裴暮,我曾被敵軍俘虜,十八般酷刑全都經曆了一遍,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塊好肉,也沒吐露半點機密。
可如今,我的尊嚴與驕傲,早就被人踩在腳下,碾碎了,合著血淚咽進我的肚子裏了。
我強行將酸澀和恥辱壓下去,對著裴暮擠出了笑容——
“世子說的哪裏話?做我們這行的,隻管客人高興就好,哪兒需要什麼尊嚴與傲骨呢?”
裴暮的臉色因此更加難看了。
他倏忽用力將我推倒在地,板著臉冷哼了一聲:“現在改用這招了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多久!”
剛回到裴家,我就注意到江映月隆起的小腹。
公婆拉著我的手,唉聲歎氣地說:“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映月已經入了門,如今還懷著身孕......到底是我們裴家的骨肉,你以後還是跟她好好相處吧......”
公婆說的對,以前就是我太爭強好勝,總以為是因為裴暮失憶了,才會迷戀那個女人,等他想起我們之間的一切,他一定會回心轉意對我好的。
可在青樓那兩個月,讓我徹底明白——
像我這樣的賤人,怎麼配跟江映月爭呢?
江映月以前說過,她最喜歡我院子裏的梅花,總是委委屈屈鬧著要跟我換地方住。
可那些梅花是裴暮親手為我種下的,是我們感情忠貞不渝的見證。
可現在,也沒什麼舍不舍得了。
我從院子裏搬出來,挪到了裴府最偏僻荒蕪的小院子裏。
裴暮以前送我的東西,象征著裴氏少夫人的玉佩,他征戰北海為我帶來的夜明珠,還有新婚那天,他一刀一刀刻出來的象征我們夫妻和睦的木偶......
都被我收拾出來,打包送到了江映月的麵前。
我以為這樣做,他們總該滿意了吧?
可卻沒想到,當天晚上,裴暮持著劍踹開了我的房門,一劍刺入了我的心口——
“謝錦!你果然心腸歹毒!”
“居然連映月肚子裏沒出世的孩子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