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秋夜，薑淩雲的哥哥在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中離世。

薑淩雲成了薑氏集團的繼承人，還要照顧他哥哥的遺孀孔青易。

婆婆對他說：“青易現在孤零零的，你得幫她一把，既能延續你哥的血脈，也能給她個依靠。”

那天深夜，薑淩雲回到家，攬我入懷。

他低聲呢喃：“淩薇，我隻是給她一個孩子，完成家族的交代，之後我絕不會再跟她有瓜葛，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靠在他胸口，點了點頭。

那時，我還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可沒過多久，他從每月去孔青易那兒探望一次，變成了幾乎夜不歸宿。

他回來看我的日子屈指可數。

我終於明白，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

直到那天，孔青易在家族晚宴上輕撫著微隆的小腹，宣布自己懷孕。

薑淩雲從我無名指上摘下那枚訂婚時他送我的祖母綠戒指，轉手套進了她的手指。

我站在人群邊緣，胸口像被撕開一道口子。

我知道，我該放手了。

1

家族晚宴在薑氏老宅的宴會廳舉行，水晶吊燈灑下柔光，賓客們談笑風生。

孔青易倚著薑淩雲，笑得明豔動人。

她抬起手，指間那枚祖母綠戒指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淩雲，這戒指是薑家的象征，戴在我手上是不是更合適？”

她側頭看向他，語氣裏帶著幾分撒嬌。

婆婆坐在主位，端著紅酒杯，笑眯眯地附和：

“說得好，青易，你肚子裏懷的是薑家的未來，這戒指給你戴天經地義。”

薑淩雲的目光掃過人群，終於在角落裏找到我。

他鬆開孔青易的肩，朝我走來。

他襯衫上還殘留著她那股甜膩的玫瑰香水味，熏得我幾乎窒息：

“淩薇，青易最近壓力大，這戒指能幫她靜心，我讓她戴幾天，你應該沒意見吧？”

他語氣輕鬆，像在商量借一件外套。

孔青易卻突然捂住手腕，皺著眉輕呼：

“哎呀，淩薇，我差點忘了，這戒指是你的，我不該戴。”

她作勢要摘下來，手指用力一扯，腕上立刻泛起紅痕。

她眼眶一紅，抬頭看向薑淩雲：“淩雲，我弄疼自己了。”

薑淩雲臉色一變，忙抓住她的手：

“別摘了，這戒指給你戴就行，淩薇那兒我再挑一枚新的給她。”

他轉過身，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

“淩薇，青易懷孕不容易，你就先讓給她吧，你不會小氣到這點都不肯吧？”

婆婆放下酒杯，語氣冷硬：

“淩薇，你進薑家三年，連個動靜都沒有，現在青易懷了孕，不過借你一枚戒指，你還舍不得？”

她眯起眼，聲音裏滿是嘲諷：“她為了薑家撐門麵才懷的孩子，你別在這兒擺臉色。”

“等她生下來，多生一個給你養也不是不行，青易這麼辛苦，你連這點東西都不肯讓？”

她哼了一聲：“名門出身，連這點氣度都沒有？”

我垂下眼，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指。

那枚戒指是我和薑淩雲訂婚時的定情物，我怕它磕碰，平時都鎖在保險櫃裏。

現在，它在孔青易手上閃著光，像一把刀剜著我的心。

我咬緊牙，擠出一句話：“這戒指給青易戴確實更合適，淩雲的心意，你收好吧。”

婆婆嗤笑一聲：“總算沒讓我失望。”

薑淩雲盯著我，眉頭微皺。

他大概以為我會像以前那樣紅著眼質問他，畢竟我從不允許他對我有半點分心。

可我這平靜的語氣，反而讓他愣住了。

那天晚上，他難得回了我們的公寓。

一進門，他從身後抱住我，聲音低啞：

“淩薇，我知道最近冷落你了，青易懷孕後，我會多陪你。”

我僵在原地，想起他曾許下的諾言。

“你說過她懷孕後就跟她斷了，是真的嗎？”

我竟然還對他存了一絲幻想。

他輕笑一聲，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

“你這愛吃醋的性子，我還能騙你？你是我正兒八經的妻子，她有了孩子，我不去她那兒，媽也挑不出理。”

他低頭靠近我：“我得抓緊時間，讓你也懷上，免得你整天瞎想。”

他的唇就要貼上來。

可那股玫瑰香水味鑽進鼻子裏。

我胃裏一陣翻騰，猛地別開了臉。

2

就在這時，公寓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

我隱約聽到有人慌亂地叫嚷：“快叫醫生，晚了誰負責？”

緊接著，門鈴被按得震天響。

一個傭人氣喘籲籲地衝進來：

“先生，孔小姐那邊來電話，說她肚子疼，還出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薑淩雲聽到這話，手一鬆，我被他推得踉蹌幾步。

我的肩膀撞上了沙發扶手，痛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他連頭都沒回，抓起外套就往外衝：

“怎麼回事？馬上聯係我的私人醫生，開我的車去接！”

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門口。

我咬著牙站穩，傭人小李慌忙跑過來扶我：“太太，您沒事吧？”

我低頭摸了摸肩膀，痛感還在蔓延。

我苦笑了一下：“幫我拿件外套，我去看看。”

不去不行。

我知道婆婆明天會怎麼陰陽怪氣地數落我。

我趕到孔青易的別墅時，客廳裏燈火通明。

她窩在薑淩雲懷裏，臉色蒼白，眼角掛著淚珠：

“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隻是太害怕了，想到懷孕後你會不要我，我就心慌得不行。”

她抓著他的手，聲音顫抖：

“一想到你會跟別人在一起，我就受不了，淩雲，你別怪我，我隻是想你陪著我。”

薑淩雲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手輕輕覆在她小腹上：

“別胡說，你懷著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管你？你和寶寶才是我最在乎的。”

他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小孩：

“這孩子是薑家的未來，我哪舍得冷落你？”

他頓了頓，語氣帶了點不屑：

“淩薇那脾氣太硬，哪有你這麼貼心，我早就煩了，你放心，沒人能跟你比。”

孔青易抬起頭，淚眼朦朧地拉住他的袖子：

“那你答應我，每天都來看我好不好？我不想你跟她生孩子，我能給你生更多，你說好不好？”

薑淩雲笑得寵溺，捏了捏她的臉：

“好，你怎麼這麼愛撒嬌，我以後天天陪你。”

孔青易破涕為笑，指著肚子說：“你摸摸，他好像知道爸爸在呢。”

我站在門口，手指攥緊了外套。

我沒出聲，默默退到門外。

夜風吹過，我看著天邊的月亮，心底一陣酸澀。

我是趙氏集團創始人趙震的獨女，從小跟薑淩雲青梅竹馬。

當年，爸爸想讓我嫁給他的得力助手柏彥君。

可薑淩雲不幹，他在我們家別墅外站了一天一夜，淋著雨求爸媽把我的婚事定給他。

他發誓：“我這輩子隻愛淩薇一個，絕不會有別人。”

爸媽被他感動，把我托付給了他。

爸爸臨去國外出差前，拉著他的手叮囑：

“淩薇就交給你了，別讓她受半點委屈。”

薑淩雲拍著胸脯保證：

“爸，您放心，我要是辜負淩薇，就讓我這輩子都找不到真心人。”

可這話說了不到三年，他已經讓孔青易懷了他的孩子。

小李站在我身後，低聲勸道：

“太太，別難過，就算她生了，您以後有了孩子，還是正室的地位。”

我搖搖頭，眼淚滑過臉頰：

“小李，我不會再有他的孩子了。”

她愣住，瞪大了眼。

我轉過身，避開她的目光。

薑淩雲既然臟了，我就放手。

這種男人，我不稀罕。

回到公寓，我坐在窗邊發呆。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我從抽屜裏翻出一張舊信紙。

那是爸爸留給我的緊急聯係方式。

我寫下一行字，拍了照片發給那個號碼。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婆婆的電話就打來了。

她語氣急切：“淩薇，快來老宅一趟。”

我到老宅時，客廳裏氣氛曖昧。

孔青易坐在沙發上，薑淩雲正拿著一塊西瓜喂她。

見我進來，他有些尷尬地放下水果，起身走過來：

“淩薇，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婆婆瞥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開口：

“她又沒懷孕，能有什麼睡不好的？不像青易，挺著肚子，整宿整宿地熬，可真讓人心疼。”

3

婆婆坐在沙發上，手邊放著一杯咖啡，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商量的意味：

“淩薇，青易懷孕是薑家的大事，她最近睡不好，請了個風水師來看，說她那棟別墅的風水跟孩子犯衝，隻有你住的主宅最適合她養胎。”

她頓了頓，瞥了我一眼：“你現在也沒懷孕，我想著，你先把主宅讓給她住，等她生完孩子再說，你覺得怎麼樣？”

小李站在我身後，急得聲音都抖了：“老太太，這主宅是薑家正室太太的住處，讓出去算怎麼回事，外人會怎麼看太太？”

婆婆臉色一沉，聲音陡然拔高：“她嫁進薑家三年，連個孩子都沒生出來，我沒讓淩雲跟她離婚已經是仁慈了，她還挑三揀四？”

她冷哼一聲：“青易懷著薑家的血脈，讓個房子有什麼了不起？”

孔青易坐在一旁，揉了揉眼角，站起身來：

“媽，別說了，我住哪兒都行，身體不舒服我忍忍就過去了，淩薇是正牌太太，我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寡婦，我不想搶她的東西，隻想平平安安給淩雲生個孩子。”

她說完，臉色蒼白地坐下，模樣楚楚可憐。

薑淩雲皺著眉看向我，語氣裏帶了點不耐煩：

“淩薇，就是一套房子，你讓給青易吧，她懷孕後身子弱，脾氣難免嬌了點，等孩子生下來，房子還給你就是了。”

上次是戒指，這次是房子，下次，又是什麼？

讓出主宅意味著什麼。

這不是簡單搬家，而是把我正室太太的身份拱手讓人。

傳出去，趙氏家族的臉麵和我最後的尊嚴都會被踩在腳下。

他們不是不清楚，可薑淩雲還是選擇讓我“體諒”他的嫂嫂。

畢竟，她肚子裏有他的孩子。

他見我沒吭聲，語氣更重了些：

“淩薇，你這兩天把房子騰出來吧，青易早點搬進去也能安心養胎。”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我今天就能搬走，不會耽誤她安胎。”

他愣了一下，皺眉道：“也不用這麼急…”

孔青易卻搶著開口，笑得甜膩：“那就多謝淩薇了，淩雲，我想吃點芒果，你幫我削一個好不好？”

薑淩雲的注意力瞬間被拉走：“好，我讓人去拿新鮮的來。”

他轉身坐到她身邊，手搭在她肩上，細心地剝起水果。

我回到主宅，招呼小李和幾個傭人開始收拾。

我低聲吩咐：“隻帶我帶來的東西，其他一律留下。”

小李皺著眉，滿臉擔憂：“太太，搬到別的地方哪有這兒舒服？吃穿用度都不一樣，您這不是受委屈嗎？”

我喉嚨一緊，像被什麼堵住了。

我看著她，聲音低啞：“不會委屈太久了。”

很快，一切都會結束。

晚上，薑淩雲推開我新搬的小公寓門。

他站在門口，語氣有些不自然：“淩薇，這次讓你受累了。”

我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薑淩雲，我們離婚吧。”

他臉色一變，眉頭擰成一團：“就因為搬個房子，你就要鬧離婚？淩薇，你不是小女孩了，得懂點大局。”

他緩了緩語氣：“等青易生完孩子，我說過隻給她這一個，以後我們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

我冷笑了一聲。

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孔青易搬進主宅後，氣焰更盛。

她開始以薑家太太自居，天天黏著薑淩雲，連他來看我一眼都不允許。

我唯一能見到他的時候，是每天去老宅跟婆婆問好。

可那時候，孔青易總會捧著肚子說些孕期瑣事，把薑淩雲和婆婆的注意力全搶過去。

終於到了我的生日那天。

薑淩雲難得從公司回來，在主宅花園裏找到我。

他低頭看著我，眼裏帶著幾分愧疚：“淩薇，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今天是你生日，我陪你好好過一天。”

他笑了笑：“我訂了家江邊的餐廳，晚上帶你去看夜景，怎麼樣？”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孔青易就帶著助理走了過來。

她笑得一臉嬌羞：“淩雲，今天我有個驚喜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