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譽在他公司智能家居的發布會上,高調宣布整個新係統是為我量身定製的,代號寵愛。
“沒辦法,我太太起床氣有點重。” 他對著鏡頭笑得一臉寵溺。
全網瞬間磕瘋了,說他愛慘了我。
但我注視著視頻中他胸前口袋露出的那抹藍色,默默編輯了條信息。
“蕭譽,我們離婚吧。”
蕭氏集團總裁在新品發布會上豪擲千金隻為博夫人一笑的新聞,直接霸占了所有平台的熱搜榜首。
#蕭譽寵妻天花板#
#顧雅芙上輩子拯救銀河係#
相關的詞條熱度高居不下。
“救命!我來大姨媽讓我男朋友下樓買個衛生巾他都磨磨唧唧,這對比,酸死我了!”
“蕭譽和顧雅芙什麼時候辦婚禮啊?什麼時候生寶寶?我排隊等投胎!”
“顧雅芙上輩子一定拯救了地球,才能獲得蕭譽這樣的真愛吧?”
蕭譽從不吝嗇在公眾麵前秀恩愛,那些高調又熱烈的舉動,曾經也讓我心跳加速。
可現在,我終於看清了這一切的虛假。
1.
微信剛發出去沒幾秒,蕭譽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背景音還有些嘈雜,是發布會後台。
“親愛的,別說氣話,你可以罵我打我,但離婚這種話別再提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沒跟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告訴我,你在氣什麼?我哪裏做得不對,我馬上改。” 蕭譽的語氣放得特別軟。
“我討厭藍色。”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就為這個小事?”
“沒錯,就為這個。”
“對不起寶貝,這完全是我的疏忽,思寧準備衣物時我沒留意。”
他口中的白秘書不知何時變成了思寧,我想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親昵稱呼的變化。
我記得幾年前,家裏阿姨買回來的花束裏不小心混進了一支藍色妖姬,蕭譽看到後臉都黑了。
當場把那束花全扔了,又把人給辭退了。
曾經那麼體貼入微的丈夫,怎麼會不小心把藍色的絲巾別在西裝口袋裏呢?
那樣一個在意我喜好、細節到變態的蕭譽,怎麼會疏忽到讓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的心口位置呢?
電話那頭傳來蕭譽的聲音:“思寧,你來跟顧女士解釋一下。”
隨即,一個怯生生又軟糯的聲音接替了蕭譽。
“顧女士,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工作沒做好,沒考慮到您的喜好,您千萬別生蕭總的氣,要怪就怪我吧......”
白思寧的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的,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一樣,風一吹就倒。
我幾乎能想象到蕭譽此刻就在她旁邊,或許還帶著安撫的表情。
我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白助理,收起你那套,我不想聽。”
“雅芙,” 蕭譽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帶著一絲不耐煩,“你差不多行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我這邊還忙,晚上回去說。”
那語氣裏的維護和對我的敷衍,如同刀割。
“滾。”我再也聽不下去,猛地掛了電話,把手機用力扔在沙發上。
片刻後,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出兩條新消息。
是蕭譽發來的。
“別鬧脾氣了,雅芙。發布會很成功,晚上回家帶你吃你最喜歡的那家餐廳,嗯?”
“轉賬52000元”
2.
我扯了扯嘴角,原來在他心裏,我語氣重點就算苛責。
白思寧的消息緊隨其後。
“顧女士,真抱歉惹您不快。”
“是我忘了,你母親最後服下整瓶藥片,倒向那片湛藍的海。我挑的顏色對嗎?”
我的腦子嗡一聲炸開。
血液衝上頭頂又瞬間冰冷。
我扶住牆壁,身體卻軟軟滑倒。
額角撞在冰冷的金屬桌腿上。
媽媽是在我麵前墜落的。
父親不知收斂的外遇像一把鈍刀,日複一日淩遲著她。
她的死亡,才換來他的片刻安寧。
“雅芙,別學我,愛會讓人失去骨氣,變得卑微。”
母親臨終的話語,總在夜深人靜時尖銳地響起。
我和蕭譽相識於高中。
他身邊從不缺討好者,卻唯獨對我窮追不舍。
我明確拒絕過他,一次又一次。
他像是不懂放棄,固執得可怕。
後來父親公司陷入危機,需要聯姻換取寧家的投資。
蕭譽帶著救命的投資合同出現在我父親麵前,眼睛熬得通紅:
“誰都可以,為什麼我偏偏不行?”
他說:“顧雅芙有選擇的自由,誰也不能逼她。”
他側臉的淤青清晰可見,我知道他為這份合同付出了什麼代價。
我拿著冰毛巾貼上他的臉,問他願不願意娶我。
他盯著我看了很久,眼淚掉了下來。
婚後,他確實給了我能想象到的一切溫柔。
他記得我所有細微的習慣,費盡心思製造各種浪漫。
我夜裏被噩夢驚醒,他會立刻抱緊我,一遍遍拍著我的背,直到我重新睡去。
我曾以為母親錯了。
愛明明能讓枯萎的花重新綻放,怎麼會讓人卑微。
直到幾個月前,他力排眾議,把白思寧招進公司。
他不理解我為何對一個新人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我卻在看到她照片的第一眼就明白,蕭譽會留下她。
她太像年少時的我。
那個蕭譽從未得到過的我。
發完信息,白思寧更新了動態。
“是我太笨了,給老板添麻煩了,年終獎肯定泡湯了,嗚嗚嗚。”
蕭譽的評論幾乎是秒回。
“誰都有犯錯的時候,放鬆一下調整狀態。”
3.
我甚至無法分辨,蕭譽這評論是在安撫我,還是在向我示威。
我驅車趕回郊外的山景別墅。
那是我們結婚時,蕭家贈予的婚房。
後來覺得上班太遠,就搬走了,但一些舊物還留在那裏。
車剛停穩,就隱約聽見別墅裏傳來嬉鬧聲。
院子裏的私湯今年並未注水,本不該有任何人來。
“還難受嗎?嗯?”
蕭譽的聲音低沉,帶著哄誘。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帶了別人回我們的婚房。
“我的獎金!你得補償我!”
白思寧的聲音沒了平日的怯懦,全是嬌嗔。
“你觸碰了我的底線,就該受罰,我說過,別去招惹雅芙。”
“那你還讓全公司都知道我被罰!我多沒麵子。”
“知道你委屈,上次看的那個包,喜歡就買了吧。”
“就拿這個打發我?”
“那要怎樣?”
白思寧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似乎湊得很近。
接著是水花被攪動的聲音,越來越響。
“哼,非要讓你哭出來才老實。”
蕭譽喑啞的嗓音穿透牆壁,刺進我耳膜。
白思寧敢用母親的事來挑釁我,必然是仗著蕭譽的縱容。
可親耳聽到這一切發生在我們的婚房裏,那撕裂般的痛楚幾乎將我淹沒。
我死死捂住嘴,忍住翻湧的惡心,踉蹌著退回車裏。
母親的話,此刻字字誅心。
但我決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
我做了幾次深呼吸,撥通了蕭譽的電話。
“雅芙?怎麼了寶貝?”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未平複的喘息。
“你在哪裏?”
“正在客戶那邊討論合作細節。”“我好像有份文件落在別墅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我平靜地試探。
“不可能,重要文件我都帶走了,你再仔細看看。”
“是嗎?但我現在就在別墅附近,想進去確認一下。”
“別去!”
蕭譽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是說......你一個人過去我不放心,等周末我陪你,乖。”
“沒關係,也不太緊急,你繼續工作吧。”我語調平淡地結束通話。
白思寧的消息立刻彈了出來。
【顧女士查崗嗎?替您看了,蕭總在我身邊呢。】
附帶一張照片。
是主臥的床頭櫃,上麵放著蕭譽常戴的手表,旁邊是一枚拆開的安全套包裝。
4.
胸口一陣窒息般的發緊。
那個誓言旦旦說要給我未來的男人,諾言早已喂了狗。
我沒有選擇回家,直接開車轉向策劃公司。
下個月,蕭氏集團十周年慶典將由他們全權負責。
慶典高潮,蕭譽將挑戰一項名為深海囚籠的極限逃脫魔術。
“我想代替原定的水下演員,給我丈夫一個畢生難忘的驚喜,可以安排嗎?”
“顧女士,這個項目沒有專業功底,極其危險。”策劃負責人一臉為難,生怕惹上麻煩。
“三十萬,另外簽免責協議,我對自己負責。”
“......那好吧。您和蕭總真是伉儷情深,用心良苦。”
“請務必為我保密。”我揚起職業微笑,敷衍著這番恭維。
他不是愛慘了在大眾麵前表演情聖戲碼?
我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麵,在他最誌得意滿的時刻,親手毀掉他的一切。
深夜當蕭譽歸家時,我正瀏覽著策劃公司發來的詳細資料。
“老婆,合作方那邊臨時出了點狀況,一直協調到現在,回來晚了,別生氣。”
“你額頭怎麼了?撞到哪了?”
他俯身靠近時,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混雜著酒氣撲來,敞開的領口邊緣,皮膚上殘留著曖昧的抓痕。
我猛地關掉平板,側身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還在為白天的事不高興?”
他從西裝內袋摸出一個扁平的禮盒,打開,流光溢彩的祖母綠項鏈靜靜躺著。
“拍賣會上搶下來的,很多人爭,我覺得隻有你配得上。”
我喉間湧上一絲腥甜,這就是他所謂的補償。
在他心中,我這個正妻和外麵的野花,是可以明碼標價的。
我別開臉,聲音冰冷:“拿走,我不稀罕。”
“你就不能懂點事?脾氣越來越大。”
蕭譽徹底沒了敷衍的興致,砰地一聲關上了浴室門。
他不明白。
以前的我不聞不問,是自欺欺人。
現在的我斤斤計較,是因為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