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院人不多,婦產科醫生滿眼地可惜看著她。
“這也是一條生命,你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你的丈夫同意嗎?”
沈秋月冷淡點頭,“我的丈夫現在正在另一個女人身邊,我的身體我做主,不需要別人同意。”
婦科醫生同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推著她走進手術室。
慘白的燈光打下來,冰涼的機器搗進身體裏,仿佛要將她整個人攪碎一樣。
沈秋月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感受到有什麼的東西在從自己身體裏一點一點流逝。
疼,太疼了。
但是她卻覺得十分暢快,從今天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困住她的了。
手術結束後,沈秋月臉色蒼白站起來,走到門口時,被一個女人攔下。
女人眼中滿是同情,憐惜,遞給她一盒雪花膏。
“你的臉色很不好,用一些吧,這是上海買回來的,和這裏的不一樣。”
盒子上是一個穿著旗袍的精致都市麗人,沈秋月想起,她曾經也顧昭言的衣服裏看到過一個這樣的雪花膏,可她卻從來沒有收到過。
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送給了江從雪,不過沒關係,這一世她都會靠自己得到想要的一切。
雪花膏讓沈秋月氣色好了不少,她謝過女人,再一次走出衛生院,猶如脫胎換骨。
直到現在,她真正意義上獲得了新生。
沈秋月決定買一塊蛋糕慶祝,於是走了很長的路找到鎮上唯一一家蛋糕店,可看到上麵的價格,她發現哪怕掏光自己所有錢,都隻能買到很小的一塊。
以前怎麼沒有意識到,作為顧昭言的妻子,她竟然這麼落魄。
這個年代,奶油蛋糕還是相當昂貴的奢侈品,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花光所有錢買了一塊看起來有些劣質的奶油蛋糕。
粉色的奶油花朵入口,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昭言哥哥,我想吃蛋糕,這個是從俄羅斯進口的奶油,聽說特別好吃,昭言哥哥,你會給我買的吧?”
顧昭言抬手摸了摸江從雪的頭發,寵溺的聲音直穿耳膜。
“買,小雪想吃什麼都給你買。老板,把這塊蛋糕包起來。”
一瞬間,背對著他們的沈秋月隻覺得無比諷刺,手中的蛋糕也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她轉身,三個人目光交彙,一瞬間寂靜無聲。
江從雪貼靠著顧昭言,目光閃爍。
“秋月,你怎麼在這裏啊?聽說昭言哥哥說你懷孕了,恭喜呀。”
“隻不過.......”
她看著桌子上的劣質奶油蛋糕,“聽說孕婦不能吃這些東西,你就算想吃蛋糕可以和昭言哥哥說,不能任性啊。”
聞言顧昭言臉色立即陰沉下來,拿起蛋糕直接丟了出去。
“沈秋月,你知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你這樣有沒有考慮過孩子!”
那塊花光所有錢買的蛋糕就這樣被顧昭言變成了垃圾,沈秋月心口一窒,紅著眼睛道:“你憑什麼扔我的東西。”
顧昭言一怔,抿唇出聲。
“我記得和你說過,你懷孕不能吃這些東西,我是為了你好。”
為了她好,那為什麼不買江從雪手中那個昂貴的孕婦可以吃的蛋糕,其實,本質是顧昭言從來就沒有上心過罷了。
江從雪小心翼翼道:“昭言哥哥,我是不是害你們吵架了,可是我真的是為了秋月好。”
“你以為你是誰,我需要你為了我好嗎?”
沈秋月打斷她,語氣中滿是厭惡。
顧昭言神色一凜,擋在江從雪麵前,語氣壓低。
“不要再胡鬧了!小雪是為了你好,你不要在她身上撒氣,你先回家,不要在外麵閑逛,很容易傷到孩子。”
孩子?
孩子早就沒了,但是沈秋月沒有告訴他真相。
她的肚子比之前小了,如果顧昭言在乎,早就已經發現了。
沈秋月嘲諷更甚。
“顧昭言,我是你的妻子,你陪著別的女人逛街,卻讓我回家?”
江從雪當即拉住顧昭言的衣擺,小聲啜泣起來。
“昭言哥哥,秋月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破壞你們的意思。”
顧昭言連忙抱住江從雪,低聲安慰,“小雪別哭,一會兒眼睛哭腫了。”
他繼而轉向沈秋月,語氣帶了憤怒。
“都說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你不要任性,先回去!”
都抱在一起了還是不是她想得那樣。
沈秋月譏諷地笑了,卻也不再像之前那麼難受。
轉身,毅然決然灑脫離開。
她走得太決絕,顧昭言心中湧出一絲不安,注意到她走路有些不對勁,正想要開口,卻被江從雪擋住視線。
“昭言哥哥,我有點難受,你能先帶我去飯店嗎?”
注意力瞬間被拉走,顧昭言立即將江從雪抱起,匆匆往國營飯店去。
心中那一絲不安,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悄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