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孕檢單開心地去找吳寒楓。
卻在門外聽到了他與發小陳醫生的對話。
“小彤已懷孕五周,捐骨髓找別人吧,否則孩子就保不住了。”
“不行!當初就是因為她捐獻成功,我才娶她,為的就是書雪的病萬一複發方便救命。”
“你忍心一直這樣騙她?”
“她不過捐了點骨髓而已,我可是付出了一生補償,這還不夠嗎?”
我心中劇痛,淚水洶湧而出。
原來,我一直引以為傲的幸福,竟是他精心編造的謊言。
既如此,我放他自由。
1
聽了吳寒楓的話,我失魂落魄地滑坐在門外的椅子上。
門內,他仍在為自己極力辯白。
“四年前如果我能配型成功,一定會在書雪身邊守護一輩子,可我卻救不了她......”
“小彤配型成功後我就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為書雪守好這個救命良藥,也不負我愛了她這麼多年的情誼。”
“你打算用什麼理由說服小彤不要孩子?”陳醫生質問道。
“想個迫不得已的理由還不容易,比如我那晚喝醉了?”
“你可要想清楚,你對書雪早已仁至義盡,何必非要舍棄自己的親生孩子去幫她?”
“小彤要是知道你讓她流產是為了再次給書雪捐骨髓,怕是不會原諒你。”
屋內的那人聽後沉默不語,良久才歎了口氣。
“書雪的病複發得太突然,一時間去哪裏找合適的配型?”
“若是不要這孩子會下地獄,一切罪孽就讓我來承擔!”
“你還是想想怎麼跟小彤說吧,畢竟她盼懷孕已盼了三年。”
“咚!”吳寒楓忽然一拳砸在牆上,語氣裏滿是怒意,
“你開口閉口都是小彤,她意外懷孕已經夠讓我煩躁了!這事根本是我對不住書雪,不僅沒娶她,還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你真是瘋了,守著個溫柔大方的葉小彤不要,偏要去愛一個自私自利的矯情鬼!”
“住口!不許你這麼說書雪!”
“好,你願怎樣就怎樣,以後別再拿這些破事來煩我!”
屋內的兩人壓著怒火同時陷入了沉默。
我絕望地站起身離開。
門診樓下的風吹得頭越發痛,卻也讓我清醒了些。
片刻之前因懷孕溢滿的喜悅早已蕩然無存。
此刻隻剩下滿心的酸澀。
當初那個費盡心機追我的人,原來是別有用心。
口口聲聲被我無償捐骨髓打動的吳寒楓,竟然是為了救他的小青梅才勉強娶我。
我以為的甜蜜幸福,到頭來竟是他委屈求全的情感施舍。
為了邱書雪,他甚至都後悔讓我懷孕。
我不由苦笑一聲。
我不過是他守護愛情的備用藥而已,虧我還傻傻地認為自己找到了真愛。
擦幹眼淚,我揮手叫了輛出租車。
回到家時已身心俱疲,無力地撲在床上,任眼淚無聲地肆虐。
正當我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時,手機突兀地響起。
“你在哪?怎麼這麼久還不上來?”吳寒楓的聲音裏滿是擔心。
倘若我依舊不明真相,怕是又會被感動了。
我努力吸了吸鼻子,“頭疼得厲害,撐不住先回來了。”
“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也不知道讓我下來接你?先乖乖躺著,我馬上給你帶吃的回來。”
不久之後,大門哐嘡響了一聲,我被驚了一跳。
下一霎,一副高大的身軀夾著絲冷冽氣息將我攬在了懷裏。
“小傻子,不舒服也不知道找老公伺候。”他如往常那般,表情寵溺地摸摸我的頭。
我卻呆呆地看著他,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做出回應。
他眼中閃過絲懷疑,“怎麼了?小彤。”
“......頭太庝了。”我反應過來,遲緩地扶了扶額。
“來,靠好,我特意去買了城南那家的海鮮粥,你平時最愛吃的。”
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將勺子遞在我唇邊,“快嘗嘗。”
若是以前,我定會貪戀著望著他,任由他喂我。
可此刻,我食欲全無。
“我......有些反胃,不吃了。”
吳寒楓聞言心虛地抬了抬眼,見我未主動提起懷孕的事,竟也不再開口。
我心中一痛,翻了個身,背著他閉上了眼。
他微微歎了口氣,洗漱後在我額上印下一吻,然後輕手輕腳去了書房。
第二天,他離開後,我拿起備用鑰匙,走進從未踏入過的書房。
2
吳寒楓從不允許任何人踏進書房,他解釋說是因為電腦裏存了公司的商業機密。
以前,我對此深信不疑,每次隻在門前匆匆一瞥。
可此刻剛步入書房,就被擺在牆角的巨幅油畫震撼到了。
畫上,穿著一襲白色婚紗的少女挽著俊朗的吳寒楓,笑容甜美。
女主角正是邱書雪。
誰能想到,僅僅一牆之隔,他居然背著我,擺著與她的婚紗畫像。
這巨幅油畫,怕是出自他酷愛的畫家之手,一看就價值不菲。
怪不得我與他拍的那些,早被他毫不在意地丟棄在衣帽間的角落。
我壓下心中的抽痛,打開了電腦。
試了兩次密碼,一次是他生日,一次是邱書雪的,均不對。
我想了想,輸入一串字母加數字,成功解鎖。
密碼是愛書雪1314。
竟與他平日哄我時設的密碼:“愛小彤1314”,有異曲同工之妙。
電腦裏果然存著不少公司資料,還有他名下資產的電子備份。
那套他承諾要送我的別墅,寫的竟是邱書雪的名字。
我還發現一個名為雪的文件夾,裏麵的視頻和照片按時間分類有序存放。
我紅著雙眼翻了又翻,裏麵記錄著他與邱書雪從小到大的照片和生活視頻。
點開一個名為初夜的視頻後,我瞬間崩潰。
視頻中,滿臉是淚的邱書雪褪去衣衫,主動貼上他。
“寒楓哥哥,下周你就要結婚了,不會再屬於書雪,無論如何,我都想先擁有你。”
吳寒楓滿眼痛惜,顫抖地抱住她,“書雪,我想這刻很久了,可你那麼純潔美好,我真不舍得,怕把你碰碎了。”
他貪婪地看了眼那副身體,還是為她裹上了衣服。
“乖,你剛恢複好,不要任性。”
“你這是和你父母一樣,在嫌棄我?”邱書雪淚眼瑩瑩地看向他。
“不是的......你真想好了?”
見她滿臉通紅地點點頭,吳寒楓再也忍耐不住。
顫抖地親了她一次又一次,最後輕柔地要了她。
我整個人都在顫,無法再看下去,抖著手去點關閉。
可看到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時,心還是被猛砸了一下。
這是四年前我過生日的那天!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無端消失了一天的吳寒楓突然出現。
將手上的K金項鏈為我帶上後,就猴急地將我抱進臥室,不顧我的掙紮,狠命地索取了一次又一次。
可這天下午,他明明剛與邱書雪......
止不住的惡心翻湧上來,我衝到衛生間,吐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可那串時間數字仍魔怔般不斷地自動跳出來,衝擊著我的大腦。
我大口喘著氣,再次衝進去,將自己清洗了一遍又一遍,雖然身體被搓得生疼,我仍然覺得臟。
忽然,我停了下來。
這些年,在我不知道的時刻,我又被惡心過多少次?
我自嘲地對著鏡子慘笑。
良久之後,終於勉強平靜下來,套上衣服出了門。
我直奔昨天的門診,預約了五天後的手術。
跟著上樓去找陳醫生,跟他談了好一陣。
剛走進車內,手機響了。
3
“寶貝,你今天要忙到幾點?”吳寒楓低柔的聲音飄出。
“晚一點。”我忍著厭惡,盡量讓聲音平穩。
“明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我想今晚提前慶祝一下。”
“不用了,我這兩天不舒服,吃不下東西。”
“......那就別上班了,又不是養不起你,好了,晚上回去親自下廚給你做,等我。”
“嗯。”我敷衍地應了聲。
忙完回到家,吳寒楓已做好了飯菜。
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到他下廚。
之前總聽邱書雪誇他廚藝不錯,我卻從無機會品嘗。
他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擺在我麵前,“煲了兩小時,還特意加了養胃的藥材,趁熱喝吧。”
看他目光殷殷地等著我誇讚,我卻淡漠地將碗推到了一邊。
他還真將我懷孕的事完全置之腦後了。
“我聞到藥味就惡心。”
他本有些不悅,聽見這話後立刻變得有些心虛。
為了掩飾,忙夾菜給我,“明天我還請了些朋友一同慶祝,你選個地方吧。”
“去年買的別墅裝修完一段時間了吧?我想去那裏。”
“怕是......不大方便,沒人......”他遲疑了片刻,麵露尷尬地解釋。
我笑了笑,揮手打斷他,“地方你定,告訴我一聲就行。”
然後推說太累徑直上了樓。
我能感受到背後那道費解和探究的目光,吳寒楓一定覺得,我與從前有些不同了。
隔日的慶祝晚宴上,能看出來他費了不少心。
特意定了法式餐廳,我剛坐定,就收到一大捧黃玫瑰,還有爵士樂隊在旁輕柔舒緩地奏著樂。
我這才發現,他是懂浪漫的。
可惜,刻意為之的浪漫處處透著虛情假意。
我平靜地對上他脈脈含情的目光,他輕輕推過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見我毫無驚喜之色,他有些意外,隻好主動打開。
掏出晶瑩璀璨的水滴粉鑽戒指,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為我帶上。
偏在這時,一隻潔白瘦長的手出現,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哇,寒楓哥哥這次好用心!”
邱書雪一邊誇張地叫著,一邊故意將手伸到我眼前。
她手上的那顆明晃晃的黃鑽戒更大更耀眼。
眼神裏既有暗示也有譏諷,“他眼光真不錯!”
我抬眼仔細打量,她這氣色,可不像是需要捐骨髓的重症病人。
邱書雪自顧自地在吳寒楓旁邊坐下,端起桌上的紅酒杯遞給我。
“來,先祝賀你們,不然有人又該說我不懂事了。”
我並未伸手,而是直接回了一句,“我懷孕了,不能喝酒。”
對麵的兩人同時呆住了,邱書雪一臉被傷害的神色看向吳寒楓。
可他竟然選擇低著頭,視而不見。
我抬手示意樂隊離開包廂,看著兩人說,“怎麼?不該恭喜我嗎?”
迎上吳寒楓複雜的目光,我冷笑一聲,“還是說,你擺這出鴻門宴是為了說服我獻祭?”
他竟然慌了,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你聽我說小彤,,孩子以後可以再要,可書雪的病真的等不了了。”
我被氣到嗬嗬冷笑,“憑什麼?我又不欠她的!”
跟著轉頭瞪向邱書雪,“作為室友,我已經救過你一次命,沒理由打掉孩子再為你犧牲。”
“可我把寒楓讓給了你,葉小彤,欠我的人是你!你毀了我的幸福,就算下輩子也還不完!”
我看著有些歇斯底裏的邱書雪,莫名感到好笑。
“嫌棄你的是他父母,他敢娶你就要跟家裏斷絕關係,你該問問他,為什麼不舍得為你放棄家業!”
“你胡說!”
她竟然站起身撲過來撕扯我。
“少在這裏撒潑!”我厭煩地將她推開。
明明沒有用多大力氣,她卻直直向後倒去。
4
“你瘋了,明知道書雪不能受傷!”吳寒楓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他衝過來將邱書雪牢牢抱在懷裏,無比緊張地查看她手上的擦傷。
見有少許破皮,他氣急敗壞地給了我一巴掌。
一邊按住隻有一道紅痕的傷口,一邊喊侍者去找醫藥箱為她包紮。
“明知書雪身體不好,為什麼還故意激她,虧她還想著過來為我們慶祝。”
“葉小彤,你真是越來離譜,越來越惡毒!”
他臉色鐵青,看向我的目光裏那還有半點愛意,帶著慢慢的嫌惡。
我冷哼一聲,不屑地勾了勾唇。
“你不是就想讓我打了孩子捐骨髓給她嗎?隻要你肯簽字離婚,我馬上答應。
看著我丟過來的離婚協議,他竟然沉默了。
呆了片刻,才一臉受傷地望著我,“你早就準備好了?”
“我放你自由,你早日簽字,邱書雪就能早日得救。”
“寒楓哥哥,快簽呀,你的財產婚前已公正過,她連半毛錢都分不走。”
“閉嘴!”吳寒楓竟罕見地動了怒。
且絲毫不顧及邱書雪開始委屈地抹眼淚。
他帶著愧疚,走過來撫摸我的臉,“對不住,我剛剛脾氣太急了些。”
我厭惡地甩開他。
他卻誤會我是在賭氣,一把將協議撕成了兩半。
“隻要你肯答應不離婚,我願意將公司股份分你一半。”
見我不為所動,他繼續承諾,“如果還不夠,我名下的房子也全部補上你的名字。”
邱書雪在旁邊氣得大叫,“你被她下蠱了?吳寒楓!你瘋了?!”
可我依舊不為所動。
見此,他立刻掏出手機給秘書打電話,囑咐他明天一早就去辦。
我厭惡地皺了皺眉,“算了吧,吳寒楓,這場婚姻帶給我的隻有惡心,你早點放我自由,比什麼都強!”
說完抓起包決絕離去。
當晚,我沒再回他的房子。
他不停地打來電話,我索性直接關了機。
第二天下午,因為已約好搬家公司,我提前回去收拾東西,意外地發現他在家。
他一臉憔悴,頂著頭潦草亂發和青色胡茬上了樓,我直接無視。
眼見我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收進箱子,又打開了保險櫃,開始翻找結婚證,他再也無法冷眼旁觀。
“你來真的?葉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