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又加上腿傷複發,傅城卻依舊逼著我替他痛經的小青梅上台跳舞。
我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完表演,在舞台上暈了過去。
醒來第一時間收到就是流產和再也不能夠跳舞的消息。
傅城對我不僅沒有任何關心,反而數落我暈在舞台上丟了他家的臉麵。
我心如死灰,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離開。
可後來他卻紅著眼顫聲哀求我。
「阿誼,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你,好不好?」
1
我幾乎是被人強摁著穿上舞服,又被人硬生生拖上舞台的。
「你不是老埋怨我不讓你上台嗎?」
「現在茜茜不舒服上不了台,給你機會替她上台,你怎麼還不樂意了?」
上舞台前,傅城還在旁邊不停表達我的不滿。
我站在聚光燈下猶豫著,遲遲沒有勇氣邁開腿。
不僅是因為我腿上有著嚴重的傷,更是因為——
我懷孕了。
我不是不能替蘇茜茜上台,而是她這一支舞的動作強度太大了,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辦法去做。
我也不是沒有和他解釋過,他卻冷嘲熱諷:
「以前你腿上有傷不是也強撐著上台嗎?」
「我看你隻是單純不想替茜茜上台吧。」
我還想掙紮告訴他我懷孕的事實,還是被他無情打斷了。
台下的人也有些等不及了,各種詢問為什麼還不開始。
傅城更是不耐煩地蹙起了眉。
「你在這猶豫什麼呢?你要讓這麼多領導都在這等你嗎?」
他這句不耐煩的話,徹底激了我。
我下定決心地向前邁開了腿,如同從前一樣開始了我的舞台表演。
可每當我邁出一步,我腳上的傷就會傳來一陣陣刺痛。
到音樂的高潮時,所有人都在驚歎我的舞功。
可我腳上的傷再也承受不住如此高難度的動作了。
我在舞台上踉蹌著硬撐了好一會,搖搖欲墜。
「嘭!」
一聲巨響傳來,我從幾米高的舞台重重跌落。
台下一陣陣驚呼傳來,傅城卻惱了。
我倒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我耳鳴不止,但依舊能清晰聽見傅城的抱怨:
「這麼多的公司的董事長在這裏,你還要鬧這一出是嗎?」
他拋下這句話後就轉身走了。
沒有上前查看我的情況,也沒有幫我叫救護車。
在傅城的帶頭下,其他前來觀看的董事長也開始指責。
「不是說是最專業的知名舞者來給我們表演嗎?怎麼才跳沒兩下就倒了?」
「我們大老遠來看表演,傅總就給我們看舞台事故?」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全然不管台上的我的狀況。
我餘光中看到傅城冷漠離去的背影,突然感到腿間有一股暖流流過。
緊接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劇痛。
強烈的疼痛之下,我在吵鬧聲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2
我習舞二十餘年,是國內較為出色的專業舞者。
在一次大型表演時,我與傅城見了麵。
他很欣賞我的舞蹈,在往後的每一場表演他都會來看我,並會在每次謝幕時都給我送上一束花。
與他相識後,他靠著自己的身份主動為我申請到了參加全國舞蹈大賽的名額。
我也沒有辜負他的一片好心,成功在舞蹈大賽下得了第一名。
頒獎時,他手捧一束嵌著鑽戒的鮮花走上台,雙膝跪地向我求了婚。
婚後,他也依舊對我很好。
為了讓我保持跳舞的身材又要營養均衡,他專門請了人來給我定製菜單。
練舞受傷時我硬撐著要上台,他在台下急得團團轉。
那時的我還天真的認為自己如此幸福,在年紀輕輕時便愛情事業雙豐收。
直到傅城的青梅竹馬蘇茜茜加入了我們舞團。
後來的舞台表演上,他在謝幕時送的鮮花變成了兩束。
因為他送花的對象多了一個蘇茜茜。
除此之外,他還刻意叮囑我這個主舞要替他多照顧一下蘇茜茜。
他第一次缺席我的個人舞台表演,也是因為蘇茜茜。
我故作不在意地詢問他時,他也隻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複。
「她家裏人走得早,蘇家就剩下她一個了,我得多替她家裏人照顧一下她。」
那時候的我信以為真,以為他隻是想多照顧一下身世淒慘的鄰家妹妹。
更何況我已與傅城結婚了幾年,且在舞團主舞的地位也很牢固,就沒有多想。
結果他壓根就沒把蘇茜茜當妹妹。
他在無數次團體表演時要求將我主舞的位置換成蘇茜茜。
「你在這個位置發光這麼久也膩了吧,不如讓茜茜來試試。」
那是我近幾年以來頭一次給人當伴舞,還是給一個新人鑲邊。
沒想到我的忍讓換來的卻是傅城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
有一次,他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表演嘉賓上我的名字改成了蘇茜茜,將我能夠上台的機會全都奪走了。
我向他表達我的不滿,他卻說我已經足夠出色了,蘇茜茜比我更需要舞台。
於是我經曆了我職業生涯中最長的空白期。
一個著名的舞者,差不多一年都沒有上過台,這是多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我在舞室日複一日練舞導致腳傷複發,又發現自己懷孕了,傅城才出現。
「茜茜她痛經上不了台,你不是想跳舞嗎?你替她去。」
作為舞者,痛經是絕對算不上什麼病痛的。
傅城不讓她去的原因,隻有一個。
這一次的演出,是專門表演給各個公司的董事長看的——相當於給他們選妃。
傅城不想讓她蹚這趟渾水,就讓已婚的我去了。
他以為我已婚便沒事了,卻不知道在我上台看到那群董事長眯著眼睛壞笑時有多可怕。
或許,我也是時候該給這段感情一個了結了。
3
最後送我到醫院的人還是我的助理。
五年內都不能夠再跳舞,是我聽到比自己流產更痛苦的消息。
等我五年後恢複,我的年齡早就已經過了跳舞的黃金時段,而且太久沒有練舞我的身體肯定一時半會跟不上,跳舞時還得特別注意身上的舊傷......
這無疑就是在告訴我,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去繼續當一名舞者了。
出院後,我回到家門口開門,撲鼻而來的是一陣花果的香水味。
顯然,我住院的這幾天,蘇茜茜來過。
我無奈地搖搖頭,將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到了桌子上。
我又收拾起了行李,打算等傅城回來同意離婚時打包帶走。
傅城回來已經是三天後的事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便是指責:
「我這麼多天都沒回來,你認錯了沒有?」
「要不是茜茜知道你倒下後硬要上去救場,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那些董事長解釋!」
我的心情再次低落了一分。
敢情他這幾天都沒有回家,是因為這件事故意和我賭氣?
那天我倒在地上,既傷了腿又流產了,到頭來還是我做錯了?
我嘴角不經意往下撇了撇,沒有說話。
傅城的目光又落在了桌麵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上。
他一把拿起,眉頭緊鎖。
「你要離婚?」
「不就是因為我多給了茜茜幾個上台的機會嗎?我也是看她身世可憐才幫她的,你至於這麼小肚雞腸嗎?」
停了幾秒,他又煩躁地把離婚協議書扔到桌麵上。
「大不了我讓茜茜分一點機會給你算了,反正她最近身體也不太好。」
「下周音樂廳有個主舞的位置,你去吧!」
嗬。
說得好像是天大的恩賜一樣。
我抬眸對上他含有慍怒的目光,淡然開口:
「傅城,我已經沒辦法跳舞了。」
他先是一怔,然後目光朝下,才注意到我那纏滿繃帶的腿。
「......那你好好休息吧,不用去了。」
「離婚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再考慮吧。」
他眼神開始躲閃,語氣有些結巴。
我苦笑著不再說話,最後與他不歡而散。
4
我從醫院複診回來,助理將坐著輪椅的我推回了家。
助理推門進去,卻發現家裏現在正是節日般的布置。
「阿誼,生日快樂!」
傅城抱著鮮花突然出現。
我扶著輪椅的手顫了顫,沒想到傅城居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最近一直在為身上的傷四處奔波,我自己都快要忘記了。
「看,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好看嗎?」
他用手指了指角落擺放的那條淡粉色舞裙。
我原本驚喜的神色瞬間黯淡下來。
我討厭粉色。
不過,粉色是蘇茜茜最喜歡的。
我環顧四周覺得有些不對勁,走近仔細看發現有些氣球已經癟了。
仔細一看,布置還有些亂糟糟的,像是已經有不少人在這狂歡過了。
我拿出手機查看了前幾日的監控。
果然,這些場景的布置都是蘇茜茜前幾日在我家裏過生日用剩的,剛好我和她的生日離得很近。
複診幾天,沒有我的家裏又熱鬧了一遭。
看我不太開心,傅城迅速轉移話題,將我推到電視機旁。
「這是我特意找人整合的關於你這幾年參加的所有舞台視頻。」
「既然你現在跳不了舞了,那就讓你多回憶一下曾經能夠跳舞的日子吧。」
電視屏幕亮起,裏麵是我年少時一個又一個得獎的舞台。
我望著風華正茂的自己,紅了眼睛,攥緊拳心痛到指甲都快陷進了肉裏。
這一幕幕好像都在不斷提醒著我:
你再也不能夠跳舞了。
這無疑是對一個再也不能夠跳舞的舞者最大的一個打擊。
「感動吧?我也確實很久沒給你準備這麼盛大的生日宴會了,你可得好好享受。」
「你快吹蛋糕許願吧,一會晚上我還得去看茜茜表演。」
他轉身將一盆融化了一半的蛋糕端到我的麵前。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我猛地將他手上的蛋糕扇倒在地。
「你給我滾。」
那幾塊蛋糕四處飛竄,弄臟了傅城送給我的舞裙。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他,指著我的臉大吼。
「溫誼,我今天已經忍你很久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是看你傷了腿才特意騰出時間給你慶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有多忙!」
是啊,他很忙,忙到總能抽出時間去看蘇茜茜。
「還有,你能不能別一提到茜茜就應激。明明是她勸我給你慶生和送禮物的,你應該好好感謝她才對!」
他依舊對我不依不饒。
我懂了,看來連那件舞服都是蘇茜茜挑剩下的。
我苦澀地咽了口口水。
「既然你我在一起都這麼讓對方難受的話,我們還是離婚吧。」
「這個也還給你了。」
我再次將離婚協議書拿出,又摘下手上的情侶對戒放在旁邊。
那是我和他結婚那年我們互相送給對方的。
他都不愛戴的東西,我何必再戴在手上?
「你非要鬧離婚是嗎?」
「你真以為這麼逼我我就不敢離了嗎?離就離,戒指我也還給你!」
他嘴裏不耐煩地嘟囔著,起身去找戒指。
推開抽屜的那一刻,一張紙在夾縫裏飛了出來。
那是我的懷孕檢查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