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天生對海水過敏,接到醫生電話時,女兒已經沒有了心跳。
我情緒崩潰的給老公連打了十個電話都被掛掉。
直到第十一次,他才不耐煩的接起來:
“你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就把孩子接走?出來一趟這不敢玩那不敢玩的,你平常就是這麼教育她的?今天公司團建真是把我臉都丟光了?”
“等我回去了我再來聽你的解釋!”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電話已經被他掛斷拉黑。
就在此時,覃清凰更新了一條短視頻:
浪漫海邊,兩人牽著手開心的跳著擦邊舞。
情侶墨鏡顯的格外刺眼。
我默默流淚,發送了消息。
“滾回來離婚。”
......
趕到醫院的時候,女兒已經沒有了心跳。
“明知道孩子海水過敏,還讓她去衝浪?”
“為了自己快活,女兒的命都不要了?沒見過這麼當媽的。”
出於職業素養他們沒有罵我太狠,但是我依然能感受到醫生和護士對我的鄙視。
隻是我好像什麼都聽不見。
我的眼裏,隻有停屍床上那具小小的身體。
女兒臉色青白,嘴唇烏紫。
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身上還帶著海水的鹹濕冰冷。
她小小的臉上,表情痛苦又扭曲,全是死前的恐懼和掙紮。
我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痛到無法呼吸。
傅雲生說今天是女兒生日,要帶她參加公司團建,提前感受一下大人的世界。
我沒想太多,在家裏訂了她最愛的草莓蛋糕,準備了一桌子菜,等他們回來。
結果我等來的是女兒永遠回不來的消息
整整一天,我一個人,跑前跑後,處理女兒的後事。
傅雲生連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仿佛他也死在了海邊。
我想,這段婚姻就到此結束吧。
等我和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他才回到家。
第一句話就是質問我:
“你把孩子提前接走,也不跟我說一聲。清凰等孩子送椰子等的都曬傷了。你真的是太自私了,都說好了今天孩子我來帶一天,你連一天的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嗎?”
我冷笑道:“還送椰子?!傅雲生你是不是瘋了,你女兒才六歲啊。你讓教練把她按在衝浪板上,說是沒有三個小時不準下來,你讓她用什麼送,用她的命送嗎?”
傅雲生頓時臉色陰沉,把電腦包直接砸我身上
“你吼什麼,就三個小時,別家小孩都行,為什麼就她不行?”
“她害的清凰被曬傷到現在還在醫院,她還好意思先告狀?我看就是被你寵壞了,現在讓她滾出來,立刻跟我去醫院道歉。”
“既然你這個當媽的不會教,那我這個當爹的就要好好教她做人的道理!”
我忍著怒火,將離婚協議甩在他的臉上。
“簽字,我女兒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個出軌的渣男來教,你算什麼東西?既然你喜歡覃清凰,我成全你們就是。”
傅雲生看到離婚協議四個字,頓時火冒三丈。
“就因為我管教女兒,你要跟我離婚?”
“顧旻茵你是不是有病?發什麼神經?我的親生女兒我不能說兩句是嗎?做錯了事情去道歉怎麼了?被你寵成了這個樣子,我再不管,這孩子以後肯定要廢了!”
傅雲生的質問像刀一樣刺痛我。
我憤然起身,眼冒金星
“我寵壞她?傅雲生,你女兒今年六歲了,你盡過一個當父親的責任嗎?她是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要被你這個親生父親按在衝浪板上三個小時?你這個親生父親不知道她海水過敏...”
我還沒說完,就被他大吼打斷:
“你沒完了是吧?衝浪就在岸邊五米不到的地方,又有教練在旁邊看著,能出什麼事?”
“她一回來就跟你告狀了是不是?公司團建其他小孩都很合群,就她潛水不想去,遊泳不想去,沒有千金的本事倒是有一堆千金的脾氣。”
“我告訴你,以後孩子的事我管定了,你不要插手!”
看著他猙獰的嘴臉,我突然覺得,女兒的死也不必跟他說了。
這種父親沒有也好。
傅雲生隨手扔下一個包裝盒。
像是給我一個天大的恩賜。
我隨意看了眼,是兩人情侶墨鏡的贈品,一個清洗劑。
“上次你說眼鏡洗不幹淨,我一直記著,昨天正好路過去買的。”
傅雲生向來如此,給覃清凰送完禮物,就把贈品扔給我。
從前我知道真相,但是為了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
我忍了。
甚至還為了這個維持這個可悲的婚姻,還要假裝驚喜若狂。
但是我的退讓沒有保全好這個家。
反而讓女兒丟失了性命。
現在女兒沒了,這個可笑的婚姻,我也不想要了。
“用不著了,給你秘書吧。”
“你現在把字簽了,以後女兒也不會來吵你。”
“女兒什麼也沒做錯,唯一的錯,就是有你這樣的爸。”
見我如此不識好歹,傅雲生冷到極點“你沒完了是吧,禮物我也給了,還要怎麼樣?女兒現在這麼大了,你要跟我離婚?做夢!”
“女兒的撫養權你想都不要想,我傅家的孩子隻能我傅家來養。你如果管不了,我有的是辦法管她。”
對這我吼完之後,傅雲生直接回了房間。
十年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冷戰。
他大概還以為,我跟從前一樣,隻是在吃醋,在鬧脾氣。
他等著我第二天早上,像往常一樣,把早飯擺上桌,給他個台階下。
但他想錯了。
這一次,我真的撐不住了,太累了。
鑰匙,還有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我都留在了那個冰冷的家裏。
我走了,離開了這個困了我十年的地方。
車窗外霓虹閃爍,過去那些日子像電影一樣在腦子裏過。
剛認識傅雲生的時候,他狼狽不堪,生意失敗,一蹶不振。
覃清凰,他的小青梅,嫌他沒出息,扭頭就去了國外。
是我,陪著他,一點點從泥潭裏爬出來。
熱戀那會兒,他說我是他的光,是他的救贖。
我傻乎乎地以為,我這個後來者居上,贏了那個青梅。
可笑,到頭來,還是人家青梅情比金堅。
覃清凰回國那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傅雲生,把我一個人扔在婚禮現場,屁顛顛跑去給她接風。
為了在她麵前顯擺自己多成功,開了二十倍工資請她當“私人秘書”。
真是好大一個耳光扇在我臉上。
為了女兒,我忍了這麼多年,委屈全往肚子裏咽。
我以為孩子能拴住這個家,結果呢?困住的隻有我自己。
我抱著女兒的骨灰盒回到婚前的家,那個隻有我一個人的小窩。
墓地說下葬要排隊等三天,剛好夠我收拾女兒的小裙子、小發卡、還有那些畫著歪歪扭扭小人的紙。
第三天,我抱著骨灰盒剛打開門,就迎麵撞上了傅雲生和覃清凰。
他們身後站著一排黑西裝保鏢,像一堵牆似的擠進我家門。
“孩子呢?”傅雲生的聲音冷冽。
我被撞得一個踉蹌摔在地上,雙手死死護住懷裏的骨灰盒,那裏麵裝的是我女兒最後的痕跡。
傅雲生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憤怒道:
“顧旻茵,你真有本事啊,現在敢跟我冷戰三天了?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你縱容女兒幹出這種事,就算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人抓回來!”
我抬起頭,一字一句地往外蹦:“我女兒現在跟你沒半毛錢關係,帶著你的情人,滾出我家,不然我就報警了。”
他的巴掌直接甩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讓我眼前發黑。
“我說女兒怎麼會變得這麼惡毒,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你平時就是這麼在孩子麵前說話的?難怪她能長成今天這副德行,既然你不會教,以後孩子的事你也別想插手了!”
“上次的事清凰已經大度不追究了,她竟然還敢變本加厲,看來我也不用再給你留臉麵了!”他轉頭對保鏢吼道,“給我找!”
十幾個黑衣人衝進我的房間,開始尋找女兒。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手指不自覺地摳緊了骨灰盒的邊緣。
“你什麼意思?我女兒到底幹了什麼?有我在,你休想讓我女兒背黑鍋!”
眼看我情緒要爆發了,覃清凰委屈的走向前
“雲生,算了吧…孩子才六歲,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隻是對我有些誤會,以後我慢慢跟她溝通就好了,小孩子嘛…”
她越是這樣裝好人,我心裏的怒火就燒得越旺。表麵在替女兒求情,實際上每一個字都在往我女兒身上潑臟水。
傅雲生的臉瞬間陰沉下來。
“你現在竟然還要幫那個小兔崽子說話?今天敢毀你作品,明天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你這樣縱容她,是在害她!”
“有顧旻茵這種媽,這孩子不好好管教,早晚會惹大禍!”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猛地抬頭嘶吼:“傅雲生!那是你親生女兒啊!你寧願相信這個賤人的話也不信自己的骨肉?”
女兒都火化了,這個女人還不肯放過她。
“啪!”傅雲生的巴掌再次重重扇在我臉上
“閉嘴!”他咆哮著。
“你教唆孩子闖進清凰家,燒了她的作品,你知不知道這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項目?!”
“你平常吃醋我也就忍了,現在竟然幹出這種事,你他媽變成什麼樣了?那是整個公司一年的心血啊!”
“孩子才六歲,你就讓她當你的幫凶,你這種人不配當母親!我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我的頭嗡嗡作響,但大腦還能轉動。覃清凰住的高檔小區,進出都需要人臉識別,我六歲的女兒怎麼可能進得去?
“女兒才六歲!她一個人怎麼可能找得到那地方?”我朝他吼回去,“你發瘋也動動腦子啊!覃清凰自己作品沒放好,憑什麼賴我女兒?”
我聲嘶力竭,十年的委屈像洪水一樣爆發。
傅雲生的眼睛幾乎噴火,比我更加狂怒。
“清凰房間隻有她進去過,家裏沒別人,不是她是誰?”
“有你這個好媽在,她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清凰住的房子就在我名下,錄個人臉不是很容易?你天天背地裏查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地址?”
“別裝了!清凰家裏的監控全拍下來了。孩子藏哪了?趕緊交出來!”
我剛要反擊,覃清凰已經掏出手機,點開一段視頻。
監控畫麵裏,一個小小的身影穿著我女兒那天的碎花裙,步子不穩地走進書房。
小手拿著打火機,顫抖著點燃那件精美的婚紗作品。
婚紗在火焰中扭曲變形,不到兩分鐘就化為灰燼。
覃清凰低下頭,強作委屈地啜泣起來。
“茵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跟著雲生真的隻是為了工作啊!那件作品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項目,你…你再討厭我,也不該拿女兒出氣毀了大家的心血吧?”
“現在作品沒了,整個項目報廢,一年的努力全泡湯了!你讓我怎麼麵對那麼多信任我的同事?”
她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動作快得像做賊。
但我眼睛比她手快。
監控時間我看的清清楚楚。
兩天前。
那時我的女兒已經變成了一盒冰冷的骨灰。
我臉上掛著淚,冷笑道。
“覃清凰,為了陷害我和我女兒,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想當傅太太就明說,何必演這出苦情戲?位置讓給你,不用這麼惡毒地往死人身上潑臟水。”
傅雲生被我的態度激怒,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團。
他一腳踹上我胸口。
骨灰罐從我懷裏滾出去,在地板上轉了幾圈。
我像瘋了一樣撲過去,整個人趴在地上,死死護住那個裝著女兒的盒子。
他眼疾手快,揪住我的頭發往後拽,指甲嵌進我的頭皮。
“這盒子裏藏了什麼?”
我氣極。
“跟你有什麼關係?”
傅雲生暴怒,手上力道加重,我感覺整塊頭皮都要被他撕下來。
溫熱的血順著發根往下淌,黏在脖子上。
保鏢從臥室出來,麵無表情地報告:“傅總,孩子不在這。”
傅雲生深吸一口氣。
“孩子在哪?我最後問你一次。”
我仰起臉,淚水模糊了視線,卻擋不住我臉上的諷刺。
“孩子?你現在知道關心孩子了?”
“你眼裏除了這個賤人還有什麼?你還記得你有個女兒嗎?告訴你,她死了!死了!你滿意了嗎?”
傅雲生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出更深的怒意。
“教訓孩子而已,你至於編這種鬼話嗎?”
“顧旻茵,我以為你隻是不會當妻子,沒想到連做人都這麼惡心!”
“在海邊學個衝浪就能死人?那全國這麼多海邊早都封了!”
覃清凰的目光落在我死死抱著的骨灰罐上。
“雲生,那盒子裏有什麼?茵姐抱得那麼緊,說不定藏了作品原圖呢。”
傅雲生立刻伸手來搶,我拚命護住,指甲在地板上抓出血痕。
“滾開!別碰我女兒!”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傅雲生對保鏢使了個眼色。
五六個黑衣人一擁而上,按住我的四肢,像製服瘋狗一樣把我摁在地上。
我的臉上挨了十幾個耳光,火辣辣的疼。
傅雲生拿著骨灰罐在手裏掂量。
“顧旻茵,做錯事就該受罰。”
“等找到孩子,你淨身出戶,撫養權歸我,表現好的話,一年讓你見一次麵。”
他猛地用力,骨灰罐的蓋子飛了出去。
盒子裏隻有灰白色的骨灰。
“原圖呢?”他朝我咆哮。
我紅著眼睛,掙脫保鏢,朝他撲過去。
“這裏沒有你要的東西!覃清凰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說女兒死了你為什麼不信!你真是有病!還我女兒!別碰她!”
剛衝出兩步,就被身後的保鏢撲倒在地,臉狠狠地撞在地板上。
覃清凰又輕輕的說道。
“盒子底下會不會藏著什麼?倒出來看看吧。”
傅雲生雙手一翻。
女兒的骨灰撒了一地,靜靜地鋪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