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們走了

02.

方繼紅作勢要去拉趙明堂的手，卻被趙明堂躲了過去。

他許久沒見過這個奶奶，又聽見我不要他了，內心恐慌。

抱著我直接哭了出來。

“不要奶奶！”

方繼紅有些尷尬，可也不能放任這麼一個好苗子從她手裏溜走。

於是說要在我家裏住幾天和趙明堂搞好關係，再接回去。

要是放在上一世，我避之不及。

怎麼可能給他們倆日夜相伴的機會。

可現在不一樣了。

我答應得很快。

方繼紅似乎看出我的小心思：“就知道你這種賤人沒眼光，看我孫子病了就不想要了，怕花錢是吧。”

她嗤笑一聲，拉著趙明堂買零食去了。

趙明堂一步三回頭，我卻沒理。

等回到家時，二人已經親熱得如同連體嬰了。

隻是趙明堂嘴角殷紅，目光炯炯地看著方繼紅手裏的那袋小魚蝦。

他喜歡吃海鮮魚蝦，但醫生說那是發物，讓我別給他吃。

所以他一年到頭也就能吃上兩三次。

以後跟著方繼紅，怕是有口福了。

趙明堂察覺到我的眼神，往方繼紅身後躲了躲。

“奶奶給我買的，媽媽不給我吃就是壞蛋！”

“媽媽窮沒錢買，奶奶有錢，我喜歡奶奶。”

他一股腦地將方繼紅教他的話念出來。

方繼紅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卻發現我什麼反應也沒有。

隻是自顧自地泡了杯咖啡辦公。

她冷笑一聲：

“你媽是鐵了心不要你了，她這個賤女人最會始亂終棄。”

“沒關係，你媽又蠢又醜，誰還稀罕她？”

趙明堂目光隻是盯著魚蝦，想也不想地點頭附和：“對，她又老又醜。”

方繼紅在飯桌上不停地撫摸著趙明堂的手臂，反複欣賞魚鱗。

她看著趙明堂大快朵頤的模樣問了一句：

“想不想跟奶奶去個地方，以後天天有魚吃。”

“想！”

我隨意瞥了一眼餐桌上還流著血水的魚肉，關上了房門。

03.

第二天一早，方繼紅就帶著趙明堂要去遊泳。

趙明堂不願意去，說自己皮膚太嚇人了。

“嚇人什麼，這才好呢，他們看你都是羨慕你。”

“要是有人看你，你就說，歡迎來我奶奶家看我。”

說罷，趙明堂又高高興興地挽著方繼紅了。

絲毫沒把我給他說謹慎碰水的注意事項放心上。

他皮膚弱，長期在水裏泡著不是好事。

我給他洗澡時，也是速戰速決。

趙明堂路過我，挺直胸膛叫了我一聲：

“賤女人！”

我抬眼看他，他卻絲毫沒畏懼，反而還滿是驕傲地回眼。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他點頭：“當然！奶奶說是壞人，討厭的人的意思。”

原來他知道，卻還是這麼叫我。

寒意從腳底升起。

我很快釋懷地笑了。

“再管你，我真的是賤女人。”

趙明堂拍手叫好，繞著我不停地打轉，嘴裏還念念有詞：

“賤女人，爸爸都被你克死了。”

“奶奶也不喜歡你，明堂也不要你，你沒人要啦。”

“又老又醜的壞女人。”

我抬起手，準確地朝他臉上來了一巴掌。

“再喊把你嘴撕爛。”

趙明堂小嘴一癟，瞬間哭了起來。

看他這麼哭鬧，我竟然沒有一點心痛，反而全是暢快。

我和他的母子情誼，也就到這裏了。

“壞女人！我不要你了！”

方繼紅迅速從衛生間出來，把趙明堂抱在懷裏心疼地哄著。

朝我大叫：“你有什麼資格打我的寶貝孫子？”

我靜靜地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寶貝孫子？”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方繼紅愣住了，瞪著眼睛警惕地望著我。

“我別擔心，我不會阻止你，趕緊把他領走，你想幹嘛幹嘛。”

女人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說話算話。”

“當然。”

04.

他倆走後，我破天荒地接到了學校老師的電話。

“明堂媽媽，明堂今天怎麼沒來上學啊，是生病了嗎？”

老師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今天竟然是周一。

這一大家子人，誰都沒想起。

我簡單地給老師說明了情況後，老師便交了附近的同學送作業過來。

免得落下進度。

下午時分，果然有個漂亮的小姑娘來送作業了。

說話脆生生的，讓人莫名心情好起來。

連帶著看見趙明堂和方繼紅一起回來時，也沒太多厭煩。

趙明堂因為玩了一天水，皮膚泛白，身上的魚鱗更明顯了。

方繼紅貪婪地看著他的身體，麵露貪婪。

本來可以平和的。

偏偏趙明堂看見我手邊的作業，一下爆發了。

衝過來把作業撕了個粉碎。

“賤女人！我才不要寫作業！”

“奶奶說了，我可以不去上學！你讓我上學就是想害我是不是？”

“我討厭死你了，你怎麼不去死！”

方繼紅站在一邊，抱臂圍觀：

“明堂真棒，跟奶奶去團裏，就再也不用讀書了。”

趙明堂抱著方繼紅的大腿，瘋狂點頭。

“我跟奶奶走！”

我笑了，走到他麵前，最後問一句：

“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趙明堂惡狠狠地盯著我，朝我呸了一聲。

“當然知道，奶奶說了，去了那兒就天天遊泳，還有魚吃，還有好多小朋友陪我玩！”

我沒忍住笑起來。

聽起來可真美好啊。

隻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

方繼紅警惕地看著我，把趙明堂護崽似的護在身後。

生怕我要和她搶。

“你說話不算數？明堂是趙家的種，可和你沒關係。”

趙明堂以為我要強硬地把他留下來，跳出來指著我鼻子大罵：

“壞女人，醜女人，賤女人！”

“都怪你把爸爸克死了，你還會克死我，你就是個掃把星。”

“我要跟奶奶走，再也不要你了，等你死了都不給你收屍。”

我好笑地看著他跳腳，端起水隨意地喝了一口。

“你反應這麼大幹什麼？”

“我有說過不讓你和你奶奶走嗎？走吧，我以後也不是你媽媽。”

畢竟搶得走的，都是我不要的垃圾而已。

方繼紅勾起嘴角，把趙明堂緊緊抱在懷裏，隨意拿了點東西就要走。

“太好了，終於不要媽媽了！”

“不對，她不是媽媽，她是賤女人。”

趙明堂如願以償地跟方繼紅走了。

而我，也很期待他的結局。

05.

趙明堂一走，家裏徹底空了起來。

從前每個角落都給他貼滿了學習的貼紙，安了防撞軟墊。

就連沙發下也不知道是他什麼時候丟下去的玩具。

不過現在都沒用了。

我請了個阿姨把家裏大掃除了一番。

打算正視自己的需求，重新養活一次自己。

所有和我無關的東西全都丟掉，全身心地投入事業中。

隻是這樣安逸舒爽的日子沒過兩天。

學校老師的電話又打來了。

這一次是問趙明堂為什麼一直沒去上學。

學校不允許有九年義務教育輟學，需要家訪了解情況。

我簡單說明趙明堂現在由奶奶撫養後，老師態度很堅決。

“那還請您帶我們去她奶奶家一趟。”

我拒絕不過，隻好答應了。

等到了趙明堂現在的住址，老師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