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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隻零星的蝦殼掛在她的發間,顧遠喬小心翼翼替她拂去。
斥責我沒有良心,是個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我出生農村,靠著陳家資助走出大山。但後來進入大學,陳琦雲變本加厲,
讓我給她當貼身保鏢。
尤其是在發現顧遠喬愛上我後,她便背地裏折磨我,強行介入我和顧遠喬之間。
哪怕我已經把當年陳家給我的學費全都打工還了回去,她依舊覺得我低人一等。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顧遠喬竟然也是這樣認為。
我攥緊拳頭,眼眸猩紅。
「顧遠喬,你難道不知道我海鮮過敏嗎?」
最愛吃海鮮的是陳琦雲。
那早餐分明是他們兩個人吃剩了打包回來的。
顧遠喬一愣,旋即咳嗽了兩聲,「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明瑤你好好休息,養好身體,過段時間我帶你回家見父母,把我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這算什麼?害死我孩子的補償?」我突然覺得很可笑,「顧遠喬,這麼多年你一直和我隱婚,不就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嗎?」
顧家家大業大,是京城的名門望族。
而我隻是一個大山走出的貧困生。
在酒吧勤工儉學偶然救下了被人下藥的顧遠喬,這才和他一步步走近。
陳琦雲是他的青梅竹馬,兩家世交,豪門聯姻卻因為我的出現中止。
他曾向我許下承諾,遲早有一天要光明正大接我進門,可卻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明瑤,我們之間的身份差距你也是知道的,我和你結婚那些生意上的夥伴會怎麼看我?現在不一樣了,你用臍帶血救了綺雲,陳家也會感激你的付出,和顧家的合作也能夠順利推進,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他眼神示意陳琦雲上前,「說起來你還要感謝綺雲呢。」
被他推上前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捧著大束鮮花在我床邊站定。
「是啊明瑤姐,你現在可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要不是我你現在還是遠喬哥無名無分的地下情人呢。你難道不該感謝我嗎?」
花粉在空中彌漫,刺鼻的花香熏得我瞳孔一瞬間渙散,撐著最後一絲力氣,我把花束打飛。
重心不穩的陳琦雲順勢往後倒,恰好被顧遠喬抱住,他沉下聲音。
「林明瑤你到底鬧夠了沒有!綺雲好心好意給你送花你居然還這麼對她,你有沒有良心!」
強忍住花粉過敏的瘙癢,我抓著床邊的欄杆青筋暴起。
「顧遠喬,你給我滾!滾出去!!」
「你怎麼敢這樣和我說話!」顧遠喬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們就離婚!」
他早已經習慣了我的百依百順,所以對我異常的反應震驚不已。
我的胸膛起伏不定,望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衝我發火的神情恍惚。
眼前浮現的卻是那年陪著我在烈日下穿著玩偶服兼職的少年。
少年真摯向我表白,許下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承諾。
清俊的麵容和現在俊朗的五官逐漸重合,唯一消失不見的便是眼中那一抹溫情。
靜脈注射針頭在手背彈開,滋出一道醒目的血痕。
顧遠喬視若無睹,隻關心陳琦雲的衣角是否被染濕。
我突然覺得好累,像被抽幹了力氣的木偶,癱倒在床上。
語氣裏充斥著平靜的絕望。
「顧遠喬,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