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可我的抗拒讓周帆眼底揚起詭異又興奮的光。
他再次朝我撲來,我直接閃身躲開!
“砰的一聲!”
他失手將桌上屬於我的那隻水杯打碎。
瓷器碎裂聲似乎喚回他的理智。
他看著碎了一地的杯子,怔愣半晌。
然後直接蹲下身用手去撿起來,嘴裏還不斷念叨著。
“不會碎的,我能修好,林妤別怕,有我在。”
我沒理這個瘋子。
直接趁亂拿起手機奪門而出。
跑出很遠很遠之後。
劇烈跳動的心臟才慢慢平複下來。
後怕的同時,一陣悶雷炸響,眨眼間大雨傾盆而下。
我沒帶傘,還穿著一雙拖鞋,衣服也很單薄。
倉促躲雨時不小心滑倒,膝蓋被磕破,鑽心的疼。
狂風暴雨中,我狼狽地坐在原地。
如果不是這次婚前體檢,我要多久才能發現周帆的真麵目?
當年那個愛我入骨的少年為何會變得如此麵目全非?
我點開手機準備打車。
卻不小心刷到了陳薇薇的朋友圈。
【打雷好可怕哦,但為什麼我聽不到呢?】
配圖是一雙捂著她耳朵的手。
是我牽了十年的手。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陳薇薇很會撒嬌,也很膽小,這十年裏一點點小事都要求人幫忙。
而周帆跟她是青梅竹馬,每次我介意的時候。
周帆總是不耐煩地告訴我。
“如果我跟薇薇有什麼,怎麼還會跟你在一起?”
當晚我沒回家,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
沒有周帆睡在身邊,我竟然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來時,手機裏全是周帆的短信和電話。
【對不起寶貝,我昨晚喝多了,我給你道歉。】
【你去哪了?你忘了自己得病了嗎?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是不是想急死我?】
【林妤!你知道我的脾氣,不想回來以後就都別回來了!】
我沉默半晌,敷衍地給他回了條消息。
【我在公司加班,不小心睡著了。】
出了酒店,我直接去公司辭職。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遠遠就聽到客廳裏傳來一陣哄笑聲。
“帆哥,你舔狗的毛病怎麼還是改不掉啊?”
“林妤為什麼敢夜不歸宿?不都是你慣的嗎?!”
“我真服了你了帆哥,林妤都癌症晚期了,你還把她當寶呢?”
陳薇薇靠在周帆胳膊上,不屑道。
“哎,逼逼叨叨的,煩死了,反正那女的沒爹沒媽一窮二白的,死了就死了唄。”
屋內的討論聲和嬉笑聲愈發放肆。
“就是啊帆哥,薇薇說的對呀!林妤跟孤兒有什麼區別?你就別在她身上費心思了!”
“一個徹夜不歸的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帆哥我看你還是跟她分了算了吧!”
“就是!帆哥你糊塗啊!那個林妤哪比得上咱們薇薇?”
全是周帆朋友們對我毫不留情的嘲諷。
而周帆此時卻隻是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拿起酒瓶灌了幾口。
他沒說話,一句都沒反駁。
這套房子是我跟周帆一起租的。
當初他看不上一千五的老破小,非要租一萬五的大平層。
但他工資隻有一萬,所以後來一直都是我在付房租。
就在這時,陳薇薇突然嚴肅道。
“你們別鬧了,快給帆哥想想辦法,他這人就是道德感太強,什麼事兒都要討個心安理得!”
眾人響了半天,有人突然道。
“林妤不是一直都妄想帆哥娶她麼?不如就真來個求婚?”
話音剛落,陳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那人嘿嘿一笑,開始壓低聲音小聲說話。
“明天不是帆哥的生日嗎?帆哥你就假裝跟薇薇求婚!讓林妤知難而退唄!”
離得遠,我聽不清那人說了些什麼。
等他話落,陳薇薇害羞地將頭埋進周帆懷裏,嬌嗔道。
“怎麼什麼事兒都要我出馬呀,好煩哦......”
這時眾人開始起哄。
“還害羞了呢?我們家薇薇怎麼這麼可愛?”
“誒,不如先排練一下,你跟帆哥先親一個吧?”
氣氛漸漸曖昧起來。
陳薇薇含著一口酒,在眾人的起哄聲中,吻上了周帆。
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
我打開了門。
3
客廳裏頓時鴉雀無聲。
周帆閃電般跟陳薇薇分離,嘴角還殘留著酒液。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先發製人道。
“舍得回來了?去哪廝混連家都不想回了?”
我剛準備回答,隻見陳薇薇嗤笑道。
“阿帆你這什麼態度啊?林妤萬一隻是心情不好找個什麼酒吧夜店發泄一下呢?”
有人嬉笑著附和道。
“對啊,像林妤這麼漂亮的女人,肯定很受歡迎!”
“真後悔昨天沒去酒吧撿屍,萬一呢哈哈哈......”
其他人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
我的視線定格在陳薇薇手中的那隻藍色陶瓷杯上。
周帆有嚴重潔癖。
十年了,從不允許我跟他共用一個杯子。
更不允許我跟他睡一張床。
每次事後,他都要讓我回客臥。
我的所有東西也都在客臥裏。
有一次出去約會時。
我偷偷嘗了一口他的甜筒,他直接冷著臉把整個甜筒都扔進了垃圾桶。
可現在陳薇薇用我們的情侶杯喝水,周帆卻毫無反應。
原來他不是有潔癖,而隻是對我有潔癖。
我轉身進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客廳裏再次響起議論聲。
“帆哥,林妤不會生氣了吧?”
周帆擺擺手。
“她就這副德行,一言不合就冷戰呢。”
他說著象征性地來敲了敲我的房門,然後壓低聲音道。
“今天家裏那麼多人,別給我甩臉子行不,我真的很沒麵子的啊。”
見我不理他,周帆耐心耗盡,直接摔門而去。
機票雖然是明早七點,但我不想再看見周帆和他的這群朋友。
我拖著行李箱走到客廳裏。
然後將裝著周帆的癌症確診單的小禮盒塞進那隻藍色水杯裏。
周帆,這算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大禮。”
我找了個酒店住下。
剛洗完澡,就看到周帆給我發來一條信息。
【我今天陪他們在網吧通宵打遊戲了。對了,客廳的酒瓶你收拾下,明天他們還要來給我過生日。】
下一秒,陳薇薇更新了條朋友圈。
【哈?某個壞蛋說吃完蛋糕吃我?】
視頻中是周帆模糊的側顏,他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希望我的薇薇永遠年輕漂亮,開心健康。”
我突然笑了。
直接將他倆拉黑。
第二天,周帆帶著一群人朋友回到家。
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藍色水杯裏的那個小禮盒。
陳薇薇嬉笑著遞上去,卻被周帆嫌棄地拍開。
“拿走!誰要她的禮物?”
他帶著怒氣將小禮盒隨手丟進魚缸。
因為我零點的時候沒給他發生日快樂。
十年了,我都是卡著點發的,唯獨今年杳無音訊。
周帆蹙眉拿出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
可聽筒內傳來一道冰冷的機械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陳薇薇冷笑。
“嗬,這女的也把我拉黑了,脾氣還真是大呢。”
周帆擰著眉,一言不發。
隻是死死盯著客臥那扇緊閉的大門。
一種莫名的恐慌從腳底攀爬而上。
陳薇薇極其嫌棄地從魚缸裏將那個小禮盒撈了上來。
“帆哥,拆開看看唄,這女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周帆臉色鐵青地打開盒子。
裏麵隻有一張單子。
上麵字跡被泡的模糊一片。
但“周帆確診癌症晚期”這幾個字。
像是刀刻一樣,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