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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花落晚妝深宮·花落晚妝
語笑嫣然

◇第5章

那幾天,雲薑老想著木牌的事,心裏麵總是有點不舒服。可是她既然已經咬定了木牌丟失跟她無關,她就算明知道木牌進了牽伶閣,她也不敢再去打聽,以免再惹懷疑了。那些天的天氣一直很好,萬裏晴空,嫋嫋幾縷雲絲,春花也開得燦爛。整個琰昭國的京城酈都,最美的時節便是春天了。

雲薑路過禦花園的時候,突然看見前麵來了一隊負責宮廷秩序的、東禦府的禁衛,為首的那個腳步生風,一過來便大手一揮,將雲薑懷裏抱著的衣物全都打翻在地。雲薑大吃了一驚,“啊?你們這是……”

禁衛喝她:“靳雲薑!”

雲薑心裏一緊,居然又看見那名來審問過她的漱玉樓的宮女了。“對對,就是她!她就是靳雲薑,偷花木牌的凶手!”宮女說。

雲薑頓時愕在那裏,心道竊賊尚且說得過去,可是,凶手二字,卻似乎並非一個尋常的詞語啊?她氣憤道:“哼,你不是已經搜過了嗎,我沒有偷你們主子的東西,為何還要來為難我?”

宮女冷笑一聲:“哼,現在可不單是偷東西了,是你心懷不軌,謀害桑妃娘娘!”

雲薑大吃一驚,“什麼?謀害桑妃娘娘?你把話說清楚一點?什麼意思?”

宮女道:“哼!什麼意思?昨天傍晚,桑妃娘娘遊懸音湖,被人發現溺斃在湖裏了。她臨死之前抓在手裏的,就是那塊紫檀木的雕花木牌!木牌明明是你偷了,如果你跟這件事情沒關係,桑妃怎麼會抓著木牌?我看她就是從你身上扯下來的,想告訴大家,偷木牌的人就是凶手!”

雲薑辯駁:“你胡說,我根本就沒偷木牌!更別說害桑妃了!”

宮女狐假虎威道:“偷沒偷可不是你說了算!得審了才知道!你們快把她抓起來,抓起來啊!”

雲薑仔細一想,木牌本來是秦妃的東西,這宮女如此心急希望能定自己的罪,肯定也是想事情不要牽連到自己主子的頭上,她定然是受了秦妃的意,要將木牌丟失的事情揚得人盡皆知,也好令秦妃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吧?

而且,最不湊巧的是之前伺候桑妃的宮女袖珍剛好在桑妃出事的前一天出宮,這會兒人也不知道在哪裏,所以,桑妃的身邊沒有人知道那塊木牌其實是早就已經在桑妃那裏了。現如今伺候桑妃的貼身宮女叫做璞玉。桑妃出事的這天,她心情不好,便隻帶了璞玉一個人跟著她,想遊湖散心。當時除了在底層艙裏駕船的司舵以外,船上就隻有她們主仆兩人。桑妃漸漸覺得日頭曬得有點過了,便想起皇帝曾經專門命工匠替她打造的蔽陽傘,於是就要璞玉回牽伶閣給她拿過來。

船泊在岸邊,司舵說是有點鬧肚子,便也趁璞玉去拿傘的時候出恭去了。桑妃就一個人在船上等著。

璞玉跟司舵幾乎是同時回來的。兩個人忽然發現本來泊在岸邊的船不知道怎麼竟然飄到湖心去了,而且船身附近的水麵隱約還有東西在漂。他們覺得不妥,找了宮中禁衛劃船過去一看,才知道那漂著的竟然是已經溺斃的桑妃。而桑妃的手裏,正好握住的,便正是那塊雕花木牌。

東禦府懷疑木牌是凶手遺留下來的,所以後來便自然而然查到了秦妃那裏。秦妃急於跟事情撇脫關係,立刻說木牌早就弄丟了,很有可能是尚衣局的靳雲薑偷走的,所以東禦府才想來帶走雲薑,做進一步的盤問調查。

雲薑被禁衛左右押了起來,心裏害怕得很,可是脾氣還是很倔,怎麼都要掙紮著說是漱玉樓冤枉她。她越是掙紮,禁衛便越用力將她押著,她細如白藕的手臂仿佛是要被掐碎了似的,勒出了道道紅印。她亂踢亂抓的時候一腳蹬到了漱玉樓的那個宮女,宮女吃痛,憤怒地恨了她一眼,“小賤人,你敢撒潑?”宮女說著,便想甩雲薑一個耳光,卻聽得遠遠傳來一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呢?”

眾人立刻都停了下來,對來人低頭行禮。來的人正是六皇子樓青煜。

雲薑一看,樓青煜正帶著他貼身的太監元喜從斜路上慢慢地走過來。

他閑庭信步,衣袂飄飄,嘴角微微揚著,正在打量著她。

她心中的委屈頓時有一半都轉了憤怒,那天要不是因為他的耽擱,她也許都已經把木牌還回漱玉樓了,哪裏還會惹上現在這一場無妄之災?

可是轉念忽然暗道不好,她剛才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跟木牌沒有關係,卻偏偏來了惟一的一個知情人。

樓青煜明知道木牌曾經是在她那裏的啊!

雲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看樓青煜走過來掃了她一眼,再問禁衛道:“這兒發生什麼事了?”

禁衛回複道:“桑妃的死,宮女靳雲薑的嫌疑最大,都尉大人命屬下前來捉拿靳雲薑到東禦府問話。”

樓青煜對後宮那些爭寵鬥狠的妃子們鮮有看得順眼的,秦妃也不例外,他睨了一眼那個宮女,問:“那漱玉樓的人到這兒是來幹什麼的?什麼時候你們也跟東禦府辦事了?”

宮女不敢吭聲,隻敢把頭低著,之前的囂張氣焰頓時都沒有了。

樓青煜在雲薑麵前踱了幾步,問:“你們何以說她的嫌疑最大?”

禁衛便把個中的因由簡單的解釋了一遍,雲薑看樓青煜一邊聽一邊點頭,滿臉的戲謔不認真。雲薑生怕他揭露了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樓青煜想了想,又問:“那桑妃出事的時候,是什麼時辰?”

禁衛答道:“初步鑒定,大概在昨日的未時。”

樓青煜微微一笑,“哦,未時?”他看了看身旁的太監元喜,“我那‘芝蘭玉樹’的盆栽是昨天什麼時候被打破的?”

元喜道:“回皇子,差不多也是未時。”

樓青煜意味深長地看了雲薑一眼道:“那就對了,昨天弄壞我的盆栽的,就是這個叫靳雲薑的宮女,我還教訓了她足足半個時辰。從舜禾宮到懸音湖,最少也得一個時辰左右,她哪裏還來得及行凶?”

雲薑一聽,頓時倍感震驚。

她知道她在昨天的未時左右的確是經過了舜禾宮,可是,她根本沒有撞壞盆栽,甚至壓根沒有碰見過樓青煜,他卻為何要說謊?

禁衛們也都麵麵相覷,“這?可是六皇子,不管怎麼樣,屬下等也都是奉命行事。”

樓青煜笑道:“我知道,我並不是要來阻撓你們,人你們自行帶走就是,我知道東禦府有東禦府辦事的規矩。元喜——”他招了招手說,“我們走吧,悅瀾亭的酒局,沈將軍還等著呢。”他故意把“沈將軍”三個字咬得很重,雲薑一聽,突然愣了一下,正好又順著樓青煜離開的方向看到了一棵鬆樹的背後有一抹淡然遠去的背影,她的心便跳得更厲害了。

他說的沈將軍應該就是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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